早就料到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果不其然,入選名單剛定下來朝中官員就借題發揮,大肆抒發起對我的不滿。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們本以爲莞辰會因此降罪於我,誰料,莞辰不止沒有這麼做,還使已定秀女名單作廢,由他親臨擇選。
前一刻還憤憤不平,下一瞬紛紛閉口不言,心中有苦卻說不出。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就因他們太過貪心,纔會得不償失。
在我這裡中選的,莞辰讓人家落了選,這患得患失的心情,不僅當事人受不了對子女寄予厚望的家眷也同樣難以接受。
莞辰那邊聖旨才下,落選秀女即將出宮,華熠宮便有客臨門。
庫部主事及新任工部侍郎,急匆匆的找我幫忙,想讓我出面在莞辰那裡美言幾句。
我佯裝爲難地顰眉道:“二位大人高看本宮了,本宮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二位不如去錦福宮試試,淑妃現下身懷六甲皇上又對她極爲重視,想來她若開口漫說再納兩位後宮就是十位也未嘗不可。”
庫部主事心中慌張,腦袋卻是十分清醒,:“眼下宮中無後,後宮之事全憑貴妃娘娘打理,淑妃娘娘雖母憑子貴但終是曇花一現,論才智德行都及不上貴妃娘娘。”
我笑了笑:“本宮聽太醫說淑妃此胎怕是會早產,生兒生女雖是天註定,但本宮覺得淑妃會誕下一個皇子,到時可不單是母憑子貴,皇上的親生血脈再者又是一個皇子,就是立他爲儲君也不無可能。”
倘若生出了個女兒,豈非會叫她失望,她這些時日來的功夫也都白費了。
日後可能會誕下皇子,前途無量的淑妃,與我這孑然一身,眼下身處風口浪尖地貴妃,通常都會選擇前者投誠吧。
“微臣倒不覺得錦福宮的前景,會如您所說那般廣闊。”
工部侍郎神色一緊,言語毫不顧忌地正色道:“就算真讓她誕下了皇子,也不過是一時風光,大皇子一黨是決然不會坐以待斃,將儲君之位拱手讓於一個襁褓稚子,兩者相較還是皇子黨更勝一籌。”
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敏銳的洞察力,工部侍郎一職倒是委屈他了,話又說回來才入仕途就得侍郎職務,也算是合情合理。
我看了眼工部侍郎,隨後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道:“對於許大人這番言論,趙大人又以爲如何呢?”
趙主事猶豫道:“回貴妃娘娘的話,臣以爲若是換做原先,淑妃娘娘勝面要更大些。”
原先?
我擱下茶杯,輕笑:“這些話若傳到淑妃耳裡,想必會讓她十分不快,二位寧可得罪淑妃也要向本宮投誠,真的僅是爲了秀女一事?”
趙許二人一陣語塞,眼神複雜。
許侍郎臉色凝重:“貴妃娘娘若能助小妹入宮,微臣以後任憑娘娘差遣!”
趙主事聽此猶豫再三,然後跪在我面前道:“臣也願以娘娘馬首是瞻!”
我微微勾起脣角,眸光幽深:“本宮從不留無用之人,居心叵測更是容忍不得,任憑後臺勢力多麼強硬,就算爬得再高本宮也一樣有本事可以將其拉下馬!”
話落,我又冷冷地補充道:“在安排她們入宮前,二位還需好生教導一番,宮中規矩禮儀可以慢慢學,但心思方面可要多下點功夫,倒時候走錯了路被人連骨頭都吞了下去,可別怪本宮沒事先警醒。”
“臣等先在此,謝過貴妃娘娘。”
我笑意溫婉:“都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在本宮看來謀取私益的同時也要擦亮眼睛,看清對方是什麼人,妄想螳臂擋車的愚蠢行爲,還是不要發生的好,二位也不想見後宮中颳起腥風血雨吧。”
只要能守住我珍視的一切,不管是不是卑鄙的手段,不論要變得多麼陰險毒辣,被多少人指責中傷,我都在所不惜!
所以對我不忠不義者,我絕不會留下後患,擋在面前的障礙,我都會一個個的剷除乾淨,淑妃若是繼續與我作對,我一樣不會手下留情!
“貴妃娘娘您就這樣答應了他們,到時皇上追究下來,又該如何是好?”浮萍攙着我從座上起身,滿面擔憂地道。
我微微一笑:“那些大臣鼓動皇上選秀,打着充盈後宮綿延子嗣的名號,實則就是想借此機會將新人注入後宮分一杯羹,既然如此多幾個人又有什麼不好,不是正好順了他們的意。”
浮萍聽完眉頭一緊:“奴婢覺着方纔那兩位大人,他們的回答總是避重就輕,分明就是別有居心!”
“倘若他們不聽勸誡存了不該存的心思,本宮會讓他們跳進自己挖的陷阱裡,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自掘墳墓!”
危機四伏的深宮裡,想要相信一個人是很難的,是良藥還是毒藥,總有一日會看清的。
齊雲。
隔着藥碗騰起的白霧,蘇瀛眼神冰涼地看着眼前的清風:“若非逼不得已,本殿也不會對自己人痛下殺手。”
傷痛未愈的清風臉無血色,想起那些死去的軍士,目露不忍:“他們曾與殿下一同出生入死,殿下一意孤行之時,也是他們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殿下!”
“待回朝後本殿會好生安頓他們的家人。”
“殿下!”清風附在膝蓋上的手發顫,眉頭皺起:“爲了一個女人,就爲了區區一個女人這麼做值得麼,殿下爲她付出的還不夠多麼,您還要執迷不悟到何時才肯收手?!”
蘇瀛只覺口中一陣苦澀,眼中寒意氤氳:“她本來就屬於本殿!”
清風咬牙:“可她現在是皇上的人,是楚嘉的皇妃,也是殿下您名義上的庶母!”
藥碗依舊熱氣騰騰,清風的手也越收越緊。
“殿下與貴妃娘娘今生是不可能了!”清風言語間染上凝重:“待您回朝成太傅他們就會奏請皇上立她爲後,到時她就真成了殿下的母后!您是楚嘉的大皇子,是最有可能入住東宮的皇子,世間有那麼多的女子,殿下日後成了太子何愁找不到比她更好的,爲何偏要執迷於她!”
蘇瀛眸光一閃,語調驟沉:“除了她,本殿誰也不要,本殿遺失的所有都要奪回來!”
“殿下,忘了她吧,皇上不會坐視不理的,他早已察覺您對”
蘇瀛牽脣冷笑,眼中冷光叫人不寒而慄,他站起身雪白的袍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猶如一把早已打磨鋒利的彎刀,時刻等着收割性命。
“若不想遵從本殿的命令,門就在那邊,你隨時可以離開。”
輕飄飄地一句,卻叫清風心中一震,胸口好似壓上了千斤重石難以喘息,眼裡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