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寶頓時樂開了花,忙不迭地跑去了。
換過了便裝之後,他們坐上馬車,陸承淵伸手將她的大氅收緊了些。
“冷嗎?”
這飄雪的大年夜能不冷嗎?可是,她更多的是興奮,於是笑着搖了搖頭。
“不冷,有好玩的,冷點也沒關係。”
到了宮外,馬車在街頭似乎已經走不通了,人太多了,交通已經堵塞。
於是他們下了馬車,一路步行走過去。
街上熙來攘往,小販很多,行人也很多,叫賣聲,笑語聲,還有圍觀各種遊戲的拍手叫好聲,好不熱鬧。
過年怎麼說都是一個喜慶的日子,雖然人人縮着脖子,臉上卻仍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各種花燈爭奇鬥豔,雪花從花燈邊上飄落,透出來的光影把雪花都照得晶瑩透明。
因爲他們都穿着便裝,所以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人可以給他們讓道。與百姓在人羣裡打擠,倒真的不覺得冷。
佟書瑤喜熱鬧,走到哪裡都想要擠到最前面去看。所以擠來擠去,倒擠熱呼了起來,不知是凍的還是太興奮,她的臉紅撲撲的。
在一個圍滿了人羣的地方,掛滿了一排排的花燈,老闆的吆喝聲從人羣裡傳了出來。
佟書瑤拉着陸承淵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才發現原來是在猜燈謎贏花燈。
“阿陸,考驗智商的時候到了。”佟書瑤用手肘拐了一下陸承淵。
老闆看見兩人穿着不俗,主動熱情地迎了上來。
“公子,姑娘,來猜猜這燈謎贏個花燈吧!兩個銅板猜一次。”
陸承淵對上佟書瑤期待的目光,點了點頭,“好。”
老闆樂開了花,指着頭上掛着的花燈。
“請二位先選一箇中意的花燈吧!猜中了花燈帶走,猜不中可就帶不走嘍。”
陸承淵看了佟書瑤一眼,意思讓她選,佟書瑤擡頭看了一圈,指着一個荷花燈。
“這個漂亮。”
陸承淵點點頭,“就要這個。”
老闆將荷花燈取下來,抽出上面的燈迷,展開來看了眼,笑了。
“兩位聽好了,萬綠叢中一點紅,猜一藥名。”
猜藥?這可是她的專業,於是佟書瑤忙碌地開動起了腦筋。
只見陸承淵只是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嘴角就牽開了一絲笑意。
老闆笑問陸承淵,“莫非公子已經有了答案。”
陸承淵問,“是否是硃砂?”
老闆笑着拍了拍手,“公子高明,正是硃砂。這盞荷花燈是你們的了。”
佟書瑤接過荷花燈,卻有點不爽。
藥材是自己的強項,竟然讓他先猜到了,她有點不服氣。
“老闆,再來。”
“好。”老闆自然滿心歡喜。
佟書瑤擡頭看了看,指着一盞八角燈。
“那個吧。”
老闆取下八角燈,取出謎題來。
“二位,聽好了。自小生在富貴家,時常出入享榮華。萬歲也曾傳聖旨,代代兒孫做探花。”
這邊話剛落,陸承淵說道,“可是蜂蜜?”
老闆大愣,好半響才感嘆出來。
“公子真是有才啊,正是蜂蜜。”
代代兒孫做探花,是啊,這不正是蜂蜜麼?
他腦子真是夠靈活的,佟書
瑤接過花燈,算是心服口服了。
接下來的幾個花燈,都成功下了。老闆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勉強了。
“阿陸,人家大年夜在這兒做生意也不容易,咱還是不要拆人家的臺了。”佟書瑤在陸承淵耳邊小聲說。
陸承淵笑了笑,“好。”
招了招手,尤大寶就將贏來的所有花燈拿走,放回了馬車裡去。
離開了猜燈謎的地方,想起剛纔猜謎的情形,佟書瑤還是有些不服,想了想,笑道,“阿陸,我給你猜一個謎,你一定猜不到。”
“是什麼?”陸承淵笑問。
“土皇帝!猜一藥名。”佟書瑤說完,擡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
陸承淵微微蹙起了眉頭。
佟書瑤猜,他一定是陷在這個對他來說太有針對性的迷面裡了。
“不知道了吧?”佟書瑤得意地揚了揚眉。
“不妨告訴你吧,土皇帝呢,就是地龍。”
陸承淵淡淡笑看着她扳回一成的得意樣子,佟書瑤反應過來了,他不是猜不到,他是不想猜這個跟他有關的謎面。
走了一段,看見前面又有一處圍了很多人,佟書瑤忘了猜謎的事,再次湊過去看。
看到熱鬧,佟書瑤就想跑快一些,嫌陸承淵走得慢,於是她丟開他的手,一個人先擠到了最前面。
“在下不要別的,只要八兩謝媒錢。今日雖不是七夕節,但據說月老也會在天上望着呢,若是緣分到了,便會把紅繩牽起來。有沒有哪位姑娘上來試一試,說不定月老就正望着你呢。”
古代的女子都是十分矜持害羞的,自然沒有人主動站出來。
佟書瑤抄起手看得有趣,老闆看出她的興趣,拿着花球走過來。
“姑娘,要不然你來試試?”
佟書瑤偏頭看了一眼已經走到身邊來的陸承淵,笑着點頭。
“好啊,說不定還能找到一段好姻緣呢。”下面一句她說得很低,“總好過自己一個人獨守空房啊。”
不等陸承淵反應,她已經接過老闆的花球上了臺。
按照老闆的要求,她背對臺下,將球向後拋下來。
她站好了,掂了掂手上的花球,大力地往後一拋,就迫不及待地轉身看過去。
花球端端地落入了一人的手中,那黑色大氅下的面容遙遙望着她。佟書瑤臉色一變。
花球剛落,另一隻手就伸了過來,花球重新回到了空中,二人與之爭奪了起來。
兩人身手都不錯,花球在兩人之間跳來跳去。
佟書瑤看得好笑,不就玩個遊戲嗎?這位爺也認真了嗎?急成這樣?
底下站着的觀衆也是讓開了一個場地,給了二人自由搏鬥的空間,就連老闆也是被這樣一場精彩的打鬥鎮住了。
最終,那隻花球落入了段子離的手裡。
老闆笑着上前,“看來這位姑娘與段公子更加有緣分。”
這位老闆識得段子離,卻不識得身爲皇上的陸承淵。
陸承淵淡淡一笑,摟過佟書瑤的腰,笑着垂眸寵溺地看着她。
“夫人,你已是有夫之婦了,來玩這遊戲豈不是存心戲弄人?”
老闆聽了大愣,“原來姑娘已爲人婦,那這一局只能算不作數了。”聽他的語氣似很惋惜。
段子離將花球還給了老闆。
佟書瑤看着他蒼白的臉色
,有些笑不出來。
突覺有什麼東西在舔自己的手,低頭一看,竟是灰太狼。
蹲下身來摸了摸灰太狼的頭,“灰太狼,新年快樂!”
灰太狼在她身上磨蹭着,很是眷戀的樣子。
“走吧。”陸承淵在她耳邊催道。
佟書瑤拍了拍灰太狼,站起身看了段子離一眼,與陸承淵一起轉身離開了擁擠的人羣。
段子離久久立在人羣中,望着那個離開的背影,一動不動。
水綠色的倩影來到他身邊,看着他落寞的側臉,心裡泛起微微的苦澀。
“公子,何必自苦?”
段子離轉過身,緩步往回走,狄冰清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直到一同回了段府。
“公子,對不起,我不該叫你出去。”
“清兒,我想靜一靜。”段子離的聲音沙啞中帶着疲憊。
狄冰清猛然上前,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
“公子,你一定要這樣讓人心疼嗎?書瑤她已經愛上陸承淵了,難道您還看不出來?放棄吧!皇位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我只是要報仇,只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狄冰清抱得更緊,顫着聲兒問,“也包括書瑤嗎?”
“清兒,棋局已經展開,不能認輸。”
“書瑤她還是這棋局中的一顆棋子嗎?”狄冰清小心翼翼地問。
微風中,段子離靜靜立了一會兒,並沒有回答,輕輕拿掉環住自己的那一雙手臂,緩緩離去。
望着他落寞蕭索的背影,狄冰清的眼底浮起了淚光。
段子離的意外出現讓佟書瑤多少有點心煩意亂,於是她更加投入地去玩。
看見賣糖人的小販,她驚喜地叫了一聲,就當先跑了過去。
尤大寶跟在陸承淵身邊,低聲道,“四皇子的身手如今是越發了得了,心思也是越發深了。”
陸承淵遠遠望着佟書瑤開心的表情,淡淡道,“能有今日的成就,又豈會平庸?想必這些年他經歷了不少。”
看着佟書瑤在朝他招手,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阿陸,你屬什麼的?”佟書瑤問。
“龍。”
佟書瑤愣了一下,看向他。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陸承淵一本正經。
佟書瑤點點頭,對小販道,“好,給我們畫一個龍。”
小販答應了一聲,就埋頭畫了起來,一邊畫一邊問,“姑娘,您屬什麼?也給姑娘畫一個吧?”
“我啊,”佟書瑤看了一眼陸承淵,笑容綻放在嘴邊。
“我屬鳳。”
小販愣了,擡頭看她,笑了。
“姑娘說笑了,這哪兒有屬鳳的呀?”
佟書瑤不以爲然地擡着下巴,“我說屬鳳就屬鳳。”
小販也不再爭論,笑着點頭。
“好,我這就給姑娘畫一個鳳。”
拿着一龍一鳳兩個糖人,佟書瑤將兩個湊一塊,笑嘻嘻地說。
“這纔是一對嘛,阿陸,這隻鳳給你,這隻龍給我,讓我吃了這隻龍。”
說着,她張嘴一口咬掉了龍的尖尾巴,臉上立刻現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不能吃了他,吃了他的屬相也是極好的。
一邊吃着糖人,佟書瑤卻一邊在心裡合計着一件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