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這年頭,做他們那一行的人特別有人情味兒。
也許,他們非常懂得生活的艱辛。自然就比別人多了幾分暖意。
我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來接我回離園。
今天蔣天御沒有來。
也許。我昨天真的是自作多情了,他極有可能是漏了文件在離園。纔會讓司機不用來接我。
一晚上沒有睡好,我甚是疲累,靠着車座昏昏欲睡。
一路上不管沿途的風景有多漂亮,此時此刻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回到離園。我推開車門下車,我剛走進去,一罐子帶着鹹味的白色東西朝着我灑了過來。
我被鹹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傭人趕緊遞上毛巾給我擦臉。
“我說蘇如,賤人我是沒怎麼見過。可是像你這樣的賤人,我倒是第一回見到,怎麼?還嫌和我兒子糾纏不夠呢!”蔣夫人尖銳的嗓音在玄關響起。
她說話那是字字擲地有聲。句句鏗鏘有力。
我看得出來。今天她來見我絕對不是那麼輕易就能作罷的事。
我還沒回過神來,她一把打在了我的臉上,我的臉被打偏向另外一邊。
蔣夫人冷冷地道,“我命令你,馬上,立刻,現在就離開我兒子。”
我沒有哭也沒有和她臉紅脖子粗。
又是撒鹽又是大巴掌的,蔣夫人這陣仗夠大。
“我沒有辦法對於一個扼住我咽喉的男人做出任何的反抗行動,比起被你打死,總比被他殺了好。”我撂下狠話,臉上面無表情。
我說的這句話絕對不是嚇唬蔣夫人,蔣天御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的很。
她氣急敗壞的吼道,“你……”
我看着蔣夫人,不卑不亢的說道,“三個月前韓芊蕪答應的好好地,讓我離開這裡,徹底的離開蔣天御的世界,可是她呢?她並沒有因此而放過我,所有的事過了三個月又回到了原點,我已經有過一次出逃的行爲,您自己生的兒子您自己最清楚,我是絕對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機會從他的身邊逃走。”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再去怨恨命運。
在我與蔣天御的這段糾葛中,我也有錯。
我有錯,是因爲我愛上了他。
可是,愛一個人又有什麼錯?
要說錯,無非是我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蔣夫人大概是知道韓芊蕪做的所有事,當我說出她打破了事前的所有計劃時,倒也沒有立刻進行反駁,大有理虧的意思。
“這麼說來倒還是你有理了?”她朝着我大聲吼道。
我無言以對,畢竟我和蔣天御牽扯甚廣,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完的。
“我和她的事,母親不必插手。”
當我陷入窘境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冷厲的嗓音。
我沒有回頭去看我也知道那人是誰。
蔣天御的出現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應該是離園裡的女傭打電話對他通風報信的。
自從我離開離園後再回來,我的周圍佈滿了很多眼線,有很多是我根本不易察覺的,總之,蔣天御看似對我漠不關心,實際上並沒有放鬆對我的監視。
“天御,你難道要和這種沒有任何身份的女人攪合在一起嗎?”
蔣夫人那雙圓潤的杏眸深深地睨着我,眸光森冷。
蔣天御沒有生氣,“母親,蘇如,你們來我書房。”
他嗓音陰沉,擰着劍眉,面無表情的走在我們前面。
我跟着蔣天御和蔣天御一起來到他的書房。
他坐在辦公桌前的皮椅上,打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了什麼。
“再等等,今天是還缺少兩個至關緊要的人物,我已經派人過去請了。”蔣天御冷冷地道。
我完全不懂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蔣夫人坐在椅子上,坐如針氈,蹙着眉,那張看不到歲月的姣好面龐浮現淡淡地憂慮。
我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只想洗澡,睡覺,回到離園突發的事端讓我措手不及,惶恐不已。
很快,我們等的人來了。
先進來的是伊綿綿,護工揹着她上樓,再放到輪椅上推了進來,後趕來的是韓芊蕪。
這算是齊聚一堂,除了我,那幾個都是一家人。
蔣天御幽冷的磨光睨着書房裡的每一個人,他磁性的嗓音冷厲的道,“本來我想給你們留一條後路,既然你們嫌生活太安逸,那我唯有成全你們。”
“老公,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韓芊蕪嬌弱的語氣在書房裡響起。
我沒有心情觀察她的表情,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反正我知道蔣天御就算對我有天大的意見,在他們面前,他鐵定會保護我,包庇我,我自然就放心的趁機休息。
他走出書桌,頎長的身姿優雅從容的站在那裡,修長的手指上拿着什麼,接着用力砸到伊綿綿的懷裡。
“你在醫院裡做過體檢吧!”蔣天御冷冷地反問道。
伊綿綿沒有否認,弱弱地道,“是的御哥哥。”
韓芊蕪看着蔣天御不悅的道,“老公,你說這些事又有什麼意思呢?”
蔣夫人也有些不明白,她幫韓芊蕪問了個相同的問題。
蔣天御勾脣冷冷一笑,戲謔的道,“又有什麼意思?問的好,問的很好。”
伊綿綿的臉色瞬間慘白,她已經打開了文件袋裡面的東西。
“報告上顯示你根本無法懷孕,上面的評語寫的清清楚楚,你們單位那次體檢,我特地叫醫生幫你進行了一項指標檢查,純屬是想碰個運氣,當時醫生告訴你是我的意思,你就只能乖乖照做,事實上我也怕你會拒絕。”
蔣天御嗓音磁性的開口。
我坐在椅子上原本昏昏欲睡,蔣天御說到的內容讓我整個人醒了不少。
他城府之深,狡猾難纏,腹黑多計,我是知道的。
只是,今天這場局,我一時半會兒還沒看出來。
“御哥哥,我只是做個單位組織的體檢而已,這有什麼問題嗎?”伊綿綿結結巴巴的問道。
我從她左右閃躲的眼神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這其中有秘密。
蔣天御走到伊綿綿面前,他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一道冷肅的眸光。
“你早就知道自己不孕不育不是嗎?”
他磁性的嗓音陰戾的道。
伊綿綿居然患有不孕不育症,這個太讓人驚訝了。
而且她是一直都知道的情況下隱瞞了這個秘密。
那麼體檢的時候她是怎麼樣逃過醫生的檢查報告呢?
我不難發現,當蔣天御宣佈這個答案的時候,韓芊蕪一臉煞白的坐在那裡,咬着牙,雙手緊握成拳,我能夠想象她的生氣和伊綿綿撒謊有很大的關聯。
蔣夫人的表情相對就正常多了,淡淡如水,只是眼神有了不算明顯的變化,可也容易察覺。
“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坐在輪椅上的伊綿綿無語倫次的說道。
我想也是,誰會相信這麼難堪的事會被當衆揭穿。
蔣天御蹲下身,他伸出一隻大手託在她的輪椅扶把上,緊接着冷眸半眯冷聲低吼道,“吳楚琳她不傻,這個秘密是她告訴我的。”
我看到伊綿綿整個人幅度不小的癱在了輪椅上,臉上的表情是驚悚,是愕然,還有更多的是釋然。
這麼大的一個秘密被人揭穿,而出賣她的人居然是親姐姐。
我想,這是伊綿綿做夢都猜不中的結果,她一直嘲笑吳楚琳傻逼,事實上吳楚琳一點也不傻逼。
當時她聽取伊綿綿的意見,還不是“病急亂投醫”找了其他男人搞大了肚子,可是出發點是明確的,要嫁禍給蔣天御,只是萬事想象和實際執行肯定會產生偏差。
這只是吳楚琳沒把握好時機而已,在動機上並沒有做錯。
“難怪,你會如此淡定的任由我住進離園,甚至讓我在蘇如面前說盡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原來你只是在實行甕中捉鱉的把戲,想看着我如何在甕中做垂死掙扎,我自己主動跳樓,你表面看上去是任由我一意孤行,事實上所有的後續部署全部都準備好了。”
我坐在那裡,安靜的聽着,這又是蔣天御令我感到出乎意料的一次。
非常的震驚,也非常的震撼。
蔣天御勾脣冷笑,輪廓深邃的俊龐緊繃着,擰着劍眉嗓音陰鬱的道,“你要醫生篡改的檢查報告我沒有過問,不過真實的內容以第一時間送到了我的辦公室,伊綿綿,韓芊蕪你們倆是一丘之貉,蔣家那關你們自己去解決,母親可還有問題?”
我發現,他這一巴掌打了三張臉。
厲害。
我永遠也想象不到,蔣天御的世界裡,下一秒會遭殃的究竟是誰。
與他們在場的幾位比起來,他對我,可見是真心仁慈的太多太多了。
韓芊蕪似乎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她拎着手上的包包,走到伊綿綿面前,站在那裡。
“啪啪啪。”
我親眼看到韓芊蕪打了伊綿綿三個耳光子。
聲音非常響亮,力道控制的非常好。
我一直都不敢小看這個女人,韓芊蕪,也非一盞省油的燈。
捱打的伊綿綿擡着頭,紅了眼眶看着韓芊蕪生氣的臉龐,“表姐,我……”
蔣夫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天御,你應該知道這次的事……”
“母親,爺爺想抱孩子等了這麼久,蘇如的流產我一直沒有在蔣家提過一句,比起他們,我想,她更有資格留在我身邊。”
蔣天御冷冷地道。
我突然發現,他想要的只是這個結果。
要我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