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以後再說。”
我無奈的開口,不想表露真心。
蔣天御那麼聰明。他不會聽不出來我這句話有很多敷衍的成分在其中。
就算他聽出來又如何?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我想午睡了。”他說道。
我走到蔣天御的牀前。拉高被子蓋在他身上,幫他掖了掖被角。
我等到他睡着了。才走到沙發上坐下,我望着他熟睡的俊容,想到剛纔那個提問,心裡涌上無限悵惘。
人生這麼漫長,我卻沉溺在過去不可自拔。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感到睏意來襲,在沙發上躺下。蓋上被子躺好。
蔣天御,原諒我沒有對你說出實話。
我想我們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
雖然爲期只有一個月。就好像灰姑娘的魔法,十二點前會消失,可我願意用心的去體驗這來之不易的好時光。
我承認我膽小我懦弱,這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後。我又會重新回到原位,繼續我的生活,照顧兩個寶寶。安分守己的當陸家的大少夫人。
我知道我的心是痛的,得不到的。失去的,這些無法再去衡量,我只想安安靜靜地活在我的象牙塔裡。沒有悲傷。沒有風吹雨打,只有恬靜,平凡的美。
蔣天御這個男人我是沒有勇氣繼續去愛了。
中午的午覺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要來的長,我午睡起來蔣天御醒了,他的耳朵裡插着耳塞好像在聽什麼,我沒有打攪他,走到牀前,倒了一杯水,在水杯裡放了一根吸管,他喝了幾口,期間我們相安無事。
這段時間,我應該沒有辦法與柳依依聯絡,這樣也好,我有帶速寫本出國,還有畫筆,得空的時候我可以多畫幾張畫。
我想到以前蔣天御說喜歡我給他畫的畫,現在算是有機會了。
我想着什麼時候他和孩子在一起,我就用手機把照片拍下來,然後畫出來,那應該會很有意義。
時間不知不覺中流逝,到了晚上。
“今晚,你要給我擦藥嗎?”
蔣天御問道。
我想有些事得需要我親力親爲。
“我幫你。”
我回答他。
我脫掉他穿在身上的病服,那些傷口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我眼前,我拿着碘伏幫他消毒,我沒有辦法想象,當時的他是如何在手術中挺過來,又如何靠着堅強的意志醒過來?
“蘇如,你說,我如果沒有在你生孩子的時候推開你,我們的結局會有轉變嗎?”蔣天御冷冷地反問道,幽冷的目光睨着我,“告訴我最真實的答案。”
我停下給他擦藥的動作,我毫不猶豫的輕輕頷首。
“那麼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愛你到白髮蒼蒼,遲暮之年。”
我的嗓音透着哽咽。
蔣天御的雙腿假如無法行走,那麼他這一生要怎麼過?
我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答案太傷人心。
蔣天御突然握住我的手,把我扯進他的懷中,我端在手上的醫用托盤掉在了地上。
“哐當。”
皿器摔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有你這句話,我所做的一切無怨無悔。”
他緊緊地抱住我,不管受傷的雙手。
這一刻,我連反駁和推搡都沒有,安靜的讓他抱着我,就這麼一直抱着。
我內心有很深的傷痛,我需要他的擁抱,哪怕是一小會兒就好。
我明白,一個月之後,我又會與他保持距離。
“蘇如,假如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依然會堅持當初的決定,讓你走向陸致遠,而我義無反顧的推你離開我身邊。”
蔣天御冷冷地道。
我的嗓子眼裡好像堵着一團棉絮,我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我明白你當初的決定是怕婧瀾傷害到我,可是蔣天御,在那場變故當中,有一些事是真實的,宋漪瀾對我說的真相是真實的,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是真實的。”
我悠悠地道,聲音極輕極輕。
他依然抱着我,微涼的薄脣吻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心跟着顫抖了一下。
“蘇如,需要我給你多少時間,你才能療完這段情傷?”
蔣天御冷冷地反問道,嗓音磁性。
我淺淺一笑,頭真在他的肩膀,“伊綿綿說過,愛是無奈的,我們相愛的時候有很多的難題圍繞着我們,由你親手造成的,也有我在無奈當中被迫選擇的,那些難題越滾越多,到最後形成了難以解除的危機。”
他沒有反駁我的話。
“蔣天御,我認爲最好的愛就是彼此放手,不再糾纏。”
我終於說出了我的心聲。
蔣天御在下一秒頹然鬆開了抱住我的動作,他靠在牀上,幽冷的黑眸深深地睨着我,我們雙雙對視,相對無言。
我承認實話是傷人的,可是不說出實話,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我和蔣天御遲早要面對真話的一天。
“好一句彼此放手,不再糾纏。”
他笑了。
我明白蔣天御的笑容並不是代表開心。
“我去給你拿碘伏,你等等。”
我快步的奪門而出。
離開臥室,我站在走廊上,被貼着牆,閉上眼痛苦的默默流淚。
我心痛的是我們無法繼續相愛。
我們身上有彼此的責任。
我是陸家的大少夫人,他是蔣家的少爺。
我們不可以不顧世俗,不顧陸家人的心情重新在一起,尤其是在陸致遠死後的境遇下。
我調整心情快速離開,下樓給蔣天御去領碘伏。
我對蔣天御撒了謊。
我內心非常渴望與他重頭開始,可我也害怕重新來過。
以前的錯,我怕重蹈覆轍。
我領完碘伏回來,上樓走進臥室,重新給蔣天御擦藥。
“這次,我要是離開了美國,你有什麼話想要帶給蔣老爺子的嗎?”
我反問道,和他聊些別的轉移下注意力。
蔣天御的黑眸直直地望着我,良久說道,“告訴他,我很好,其他的不必多說。”
這依然是他的作風,不善多言。
我給他處理好傷口,又裡裡外外幫他換了一套衣服,我得下去洗澡,再上來守着他。
“蔣天御,我先下去洗漱,你一個人待會兒可好?”
我反問道。
“去吧!”他說道。
這次,他沒有和我唱反調。
我下樓回到臥室,捧着換洗衣服去了洗手間,洗澡的時候我在想一個問題,蔣天御說,就算是歷史重演,他依然會選擇推開我,這決定永遠都不會後悔。
我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蔣天御希望我活着,活下去,他怕我們變成張瑤和蘇州青年的結局,可是他永遠不會明白,比起推開我,他孤軍奮戰,爲什麼不選擇和我並肩去面對呢?
我懂,也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思考問題不同的思維方式。
他認爲我離開,他做事心無旁騖;我認爲不離開他,我做事纔會更有力量。
總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不能互相埋怨,也不能再互相推卸責任,勇敢的接受結局纔是最理智的行爲。
我洗完澡,吹乾頭髮往樓上找去。
我推開臥室的門,蔣天御並沒有熟睡,他好像在等我。
“你先去睡,半夜的時候我可能會痛。”
他的黑眸望着我,視線灼灼,語氣冰冷。
我沒有反駁,衝着他說了一聲“晚安”,然後走到沙發前躺下。
我想到什麼又掀開被子站起來,走到蔣天御的牀前,我俯下身幫他拉高被子,掖了掖被角,一個月的時間,我能夠爲他做的事很少很少,可我願意全心全意去做。
當我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握住我的手,磁性的嗓音冷冷地道,“能不能睡在我身邊。”
他說的不是疑問句,只是陳述句。
很明顯,他不是問我同不同意,只是告訴我,他想要我睡在他的身邊。
“會碰到你的傷口嗎?”我反問道。
“沒事。”
有了他的同意,我掀開被子安靜的躺在他的身邊,這張牀夠大,不算擁擠。
我躺在蔣天御身旁,他深邃的黑眸凝望着我清澈的杏眼,我們一直望着彼此,凝望了很久。
“蔣天御,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我睏倦的開口,示意他快點睡。
他湊過來,我不敢動,躺在牀上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感覺到,他靠近我只是爲了親吻我的額頭。
“睡吧!”
他說道。
我安心的閉上眼,沉沉地睡去,這一天照顧蔣天御我確實累了。
迷迷糊糊間,我睡到半夜,好像聽到什麼聲音,蔣天御轉過頭揹着我。
我從他猙獰的耳背傷疤察覺到一件事,他身上的痛又開始發作了,我一個激靈掀開被子跳下牀,繞到牀的另外一邊方向。
“蔣天御,你怎麼樣?”我低眸靠近他。
他臉色蒼白,沒有開口和我說話,我從抽屜裡掏出紙巾,往他的臉上,脖子上擦拭着冷汗。
這漫漫長夜,他夜不能眠深受傷痛的折磨,我眼睛看着委實急在心裡,恨不能替他分擔痛苦。
我似乎是從潛意識裡想到一個辦法,低頭,吻上他的薄脣,我知道這個吻或許解決不了什麼,但是可以暫時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們望着彼此,黑瞳裡倒映着彼此的臉龐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