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禮貌的微笑,“顧先生,你找我有事嗎?”
顧睿淡淡的睨着她,“沒什麼事,請柳小姐喝杯酒而已。”
“顧先生,”柳嫣然並不緊張,只是挽脣微笑着,“你和亞瑟如今的關係如此的差勁,請我喝酒似乎不大好,會造成誤會的,凱撒應該很清楚纔是,亞瑟他不喜歡別人動他身邊的人,尤其是……他的女人。”
顧睿低頭抿了口紅色的液體,微眯着眸朝那始終隱在陰影裡的男人淡笑,“我在想,柳小姐膽子這麼大,是對大公子有信心,還是覺得二公子在這裡,所以她什麼不怕?”
凱撒端着酒杯,另一隻手攤開,“小顧先生,想請柳小姐過來的是你,跟我沒有關係,不要什麼都往我身邊潑。”
他看着柳嫣然的眼神,坦蕩而戲謔。
女人擱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面上卻仍舊維持着笑容。
包廂的門恰好在這時候被打開了,一身黑衣的男人攜着冷漠的氣場進來了,女人立即起身朝着他走去。
還沒能跨出兩步,兩個原本站在角落幾乎沒有安全感的男人如鬼魅般無聲無息的擋在她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冷冰冰,“小姐,麻煩坐回去。”
柳嫣然咬脣,求救的眼神看向進來的男人,“亞瑟。”
亞瑟沒有看她,只是朝着凱撒淡漠的開口,“你膽子不小。”
凱撒眯着一雙陰柔味十足的眸,低低的笑得很無辜,“怎麼都怪我呢,這不是我的場子,我也不敢動父親大人看中的兒媳婦不是。”
他不過是來旁觀,看一場好戲而已。
顧睿低頭慢斯條理的喝酒,他今晚已經喝了不少的酒了,“亞瑟,”他勾脣笑着,嘲弄的意味很濃厚,眯着的眼睛寒意凜冽,“我聽聞你和柳小姐青梅竹馬,訂婚也有足足三年了,可是人家還是一枚乾淨的小處子。”
他頓了頓,低低的笑着,“亞瑟公子莫不是人道無能不能對女人怎麼樣,所以見不得別人有孩子?”
柳嫣然維持着的笑容微微的一僵,不動聲色的倒映入另一雙黑眸的眼中。
亞瑟更是笑得冷漠,“你的孩子不見了過來找我的麻煩,顧睿,你最近鬧得動靜還不夠麼。”
顧睿淡淡的嗤笑,跟這樣的男人繞圈子是件挺沒意思的事情,且他最近對什麼都沒興趣,“我女兒呢?”
亞瑟平靜的回答,“不是死了麼,報紙上都這樣說。”
顧睿的眸子冷靜而冷漠,他勾着脣淡漠出聲,“亞瑟,這裡是京城,不是意大利,不是你呼風喚雨的那塊地方,我要是想,你隨時都會從繼承人的位置上被翻下來。”
他的視線轉向了柳嫣然,脣畔的笑意愈發的深,“比如你的未婚妻,亞瑟,如果我的女兒沒了……我這一生都會很無聊。”
“無聊的人,也就很容易做出些無聊的事情。”
他沒有握酒杯的另一隻手慢慢的擡起,淡淡的笑意分散的是十足的無情,隨即,一把黑色的手槍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指向了柳嫣然,“聽說你早幾年的時候沒能保住你心愛的女人,這次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這位未婚妻,我不喜歡做這麼血腥的事情,但偶爾破例也無妨。”
亞瑟眉目不動,淡漠的開口,“你女兒死了。”
顧睿緩緩地闔眸,眼神看向亞瑟,脣畔的弧度很冷。
男人繼續面無表情的陳述,“你女兒本來就難產出生快死了,她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我向來不喜歡在不重要的人身上花太多的精力。”
凱撒挑着脣角,瀰漫的笑意似有若無,很玩味。
顧睿看着他,眼睛如同覆蓋了一層薄冰。
戰左野剛剛下飛機就接到顧睿的短信,他大步流星的走出電梯往包廂的門口靠近時就猛然的聽到一陣槍聲,他瞳孔一縮,加快了腳步一腳將門踹開。
一進門,戰左野首先看到的就是顧睿胸膛處被鮮血染溼的白色襯衫,他低咒着罵了一聲,“靠,發生什麼事了?”
這裡他媽的不是他的地盤嗎?怎麼會被槍打傷?
凱撒瞥了眼站在那裡臉色難看的男人,臉上堆出認真的表情,朝着戰左野道,“這位軍爺,有人持槍傷人,在貴國應該要判刑吧?”
柳嫣然心底一慌,還沒從這幾秒鐘的變故里反應過來,連忙喊道,“不是,顧睿不是他打傷的……”
戰左野後面跟着一羣穿軍裝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氣勢凜然,全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軍官的,就算沒有他們,還有凱撒在這裡……如果他出手……
顧睿皺着眉頭,眼神跟戰左野對了一秒,隨即錯開,後者朝着站在後面的幾個黑衣男人吼道,“站着幹什麼?不知道送去醫院啊,等着他死嗎一羣蠢貨!”
撂完這番話,他就轉身站在亞瑟的面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不耐煩的朝守在門外的手下吩咐,“站着幹什麼,沒看見這小子開槍殺人了嗎?銬起來!”
柳嫣然急急忙忙的走過去,朝着戰左野怒道,“他沒有開槍殺人,你們憑什麼亂抓人?”她喘着氣很似乎很怒,“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戰左野不冷不熱的道,“他就是美國總統也給我銬起來,不是他開的槍難道還是顧睿自己開槍打傷自己的嗎?要麼是另一個,他捱了槍子又沒有神經錯亂不知道開口說?!”
凱撒只是坐着並不出聲,脣畔噙着淡淡的笑意,事不關己。
“本來就是他自己……”
柳嫣然眼角的餘光看向已經施施然起身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什麼,沒有繼續開口,只是瞪着戰左野,“你們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傷人沒什麼,坐牢也沒什麼,但是如果這件事鬧到亞瑟父親的面前就會變得很嚴重,他對亞瑟在京城逗留這麼久已經很不滿了。
無憂接到自己哥哥的時候還在醫院盤問醫生和護士,“無憂,顧睿受傷了,你要不要來醫院看看?”
她的心跳錯亂了一拍,卻沒有從椅子上起身,只是問道,“他怎麼了?”
“還不知道,”戰左野說這話的時候皺着眉頭,“槍傷,死不了。”
過了一會兒,她淡淡的道,“知道了,我忙完了就過來。”
掛了電話,她淡漠的看着站成一排的醫生和護士,白皙的手指很涼,“不說是嗎?不說的話這起醫療事故就會變成徹底的犯罪,我可以讓你們永遠在這個行業混下去,甚至是這個國家。”
“小顧太太,”有緊張的女醫生乞求,“這事兒真的跟我們沒關係,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小顧太太,就算是爲您的女兒積德,你也不能這樣做,我們大部分的人都是無辜的。”
“無辜?”無憂咀嚼着着兩個字,冷漠的自嘲,“我女兒不無辜嗎?好好的人在你們手下不見了你敢跟我說你們是無辜的?”
她從辦公桌後的椅子站了起來,如畫的眉目測測的冷意不見一絲的溫度,“我給你們三天時間。”
等無憂從醫院開車到顧睿在的另一家醫院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了,這件事情還沒有通知顧澤和溫蔓,只有戰左野在外面等着。
無憂蹙眉問自己的哥哥,“他怎麼會受傷的。”
戰左野眼神微閃,側開了視線,“被人打傷的,我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受傷了,要通知他父母嗎?”
“哥,是不是因爲瞳瞳?”
戰左野皺着眉頭,“還不知道,等他醒來你自己問他吧。”
“好,”無憂點點頭,注意到自己哥哥的眼神瞟了一眼腕上的時間,“你有事去忙吧,我在這裡就行了。”
顧睿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女人站在窗前的背影,似乎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也跟着冷漠了很多。
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直到無憂注意到他的視線轉過身,視線撞到一起,女人率先開口,“哪裡痛嗎?要不要叫醫生。”
她跟他說話,但是沒有走過來,距離很遠,嗓音很淡。
像是一樁敷衍的任務。
他簡單的回答,聲音沙啞,“我沒事。”
“要通知你爸媽嗎?”
“不用,”顧睿看着精緻的臉龐上的冷淡,微笑着開口,“你幫我打電話給樑秘書吧。”
“好。”
無憂便出門去打了個電話,很快就回來了,“樑秘書馬上回來了,”她淡淡的道,“沒事的話我出去了。”
顧睿眼神一暗,心臟迅速掀起鈍鈍的痛,低啞着嗓子小心的看着她,“無憂,你不能陪我嗎?”
她的腳步頓在門口,手已經搭在了門把上,聞言沒有回頭,“好像我應該留下來陪你,可是怎麼辦呢,我覺得我不想。”
說完,她就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無憂從病房裡走出去,她是自己開的車,漫無目的的遊蕩在繁華的城市,始終都不知道在哪裡停下。
直到醉色兩個字映入她的眼簾,她才無意識的踩下了剎車。
推開車門下車的時候,顧睿的電話又過來了,他溫柔的問她,“無憂,到家了嗎?”
無憂仰臉看着裝潢冷豔的招牌,“嗯。”
偶爾有人注意到她,偶爾也有人想上來找她搭訕,都被她目空一切的冷傲的模樣弄得興致缺缺。
她找了角落,一個人坐了很久,然後叫了一瓶酒,酒精濃度適中,不會很快的喝醉,也不會一直喝醉。
她不想一下就醉了,也不想自己一直不能醉。
她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能去哪裡,看書看不進去,問顧睿瞳瞳在哪裡他也不肯說,她自己查無從下手,覺得很累。
顧睿受傷住在醫院,她不覺得心疼,也不覺得開心。
就像她不知道顧睿說瞳瞳還活着,是真的,還是隻是騙她的。
一天對她的意義,彷彿變成不知道怎麼過下去。
她給自己倒酒,慢吞吞的倒,然後慢吞吞的喝,一小口一小口,辛辣的液體從她的舌尖流過她的喉嚨,最後進入她的胃裡,剝奪着感官的感受,然後那些糾結的她無所適從的一切都在那瞬間消失了。
可惜,只有一瞬間。
於是,她繼續倒第二杯,又小口的喝着。
喧譁而吵鬧的環境充斥着她的耳膜,那麼吵,她只想要再吵一點,最好是吵過她心裡那些有的,沒有的,折磨着她的所有的聲音。
給無憂上酒的服務生多看了她一眼,放下酒瓶和酒杯的什麼都沒說就退下了,看着伏案在桌上,不知道是清醒的還是醉着的女人,急急忙忙的上了頂樓敲開經理的辦公室。
“那個,藍經理,樓下有個在喝酒的女人,像是小顧太太。”
“胡說什麼,小顧太太難產不久,怎麼可能在這裡喝酒。”
“小顧太太來過這裡我見過她,她真的在喝酒,一個人,看上去心情不好,下邊兒很亂,您要不要下去看看……萬一在這裡出事了……”
藍經理皺着眉頭,想起前幾天電視採訪裡顧睿的態度,還是起身跟着下去了,萬一真的是,萬一在這裡出了點什麼事,他們是真的擔待不起。
無憂正在倒酒,面前的光線就被攔住了,她蹙着眉頭,有幾分不悅的擡頭,“有事嗎……你擋着我的光了……”
藍經理看清楚了那張長髮下的紅彤彤的帶着幾分迷離醉意的臉龐,眼神迷茫,在笑着。
他連忙堆出笑臉,“顧太太,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呢?是不是跟顧先生吵架了?酒精很傷身體,不然我替您打電話通知顧先生,如何?”
“顧先生?”無憂仰着臉,反反覆覆的咀嚼着這三個字,眯着眼睛質問道,“你說的是顧睿,是顧睿嗎?”
藍經理已經醉得不輕的女人,額頭上滴下冷汗,卻不得不繼續笑,“是啊,您喝這麼多酒,顧先生一定會心疼的……”
她的眸眯得愈發的厲害了,握着手裡的杯子用力的一甩,紅撲撲的臉頰擺出惡狠狠地表情,“你敢跟顧睿說……我馬上撤了你的職,”擡頭環視着喧鬧的環境,她的手指了指,“哦……我忘了,這地方也是顧睿的……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她兀自的笑了笑,擡手將杯子裡的水仰頭喝了下去,細白的牙齒咬着紅脣,眯眸淺笑的模樣無端的溢出說不出的嫵媚,“我就是想喝點小酒呢,你們顧先生他太煩了……成年人都有喝酒的權力……我可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無憂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誰敢叫他過來……我就撤了他……我想靜靜……讓我靜靜……我不想要顧睿……”
他把她的孩子弄丟了……
她走到哪裡他也陰魂不散……
她想離婚他又跑過來說愛她。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連瞳瞳在哪裡他都不肯說。
她想要沒有他的新生活……他要逼她重新開始。
沒有重新開始,她只想重新開始,可是她不想要他,再也不想要了。
藍經理爲難的看着慢慢的趴在桌面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睡着的女人,往一邊的服務生使了個眼色,低聲的吩咐,“派人看着,不要讓她出事,也別讓人靠近她。”
“您還是通知顧先生,顧太太的身體真的不能喝酒。”
他當然知道無憂不能喝酒,可是這也是尊大佛,萬一她心情不好隨便吹吹枕邊風,他就是活脫脫的炮灰。
擺擺手兩人走到一邊商量,藍經理表示,“這樣吧,反正你也是個酒保,我給你小顧公子的號碼,你打電話告訴他,失業了我給你介紹別的行當。”
服務生,“……”
五分鐘後,無憂隱隱約約的聽到手機的鈴聲,她下意識的尋着聲音摸了過去,順手滑下接聽,迷迷糊糊的開口,“喂?”
男人屏息了足足五秒鐘才寒着聲音壓低嗓音開口,“無憂,你在哪裡?”
又是他……無憂皺着眉頭,隨口道,“家裡啊。”
接到電話趕過來的樑秘書看到顧睿接了個電話臉色瞬間就一掉千丈,比之前太太沒有回來的時候還要差,她的神經跟着莫名的緊繃着。
顧睿的俊臉陰沉得厲害,像是花了極大地力氣壓制自己的脾氣,“有朋友告訴我在醉色看見你了,戰無憂,你的身體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差,他頓了頓,竭力保持着溫柔,“乖,我叫陳叔來接你,這段時間我不能回來,你去溫園住。”
大概過了半分鐘的時間,才聽到女人吃吃的笑,她咕噥着笑道,“你的手下還真是跟你一樣討厭啊……”她的聲音裡有明顯的醉意,“我的身體……不就是不能懷孕麼,已經這樣了,喝點酒還能怎麼糟粕下去。”
“戰無憂!”顧睿已經動了怒火,“馬上給我回去!”
“發脾氣了啊……”她低低的笑着,也許是因爲醉得厲害所以氣息紊亂,“都受傷動手術了,哪有這麼大的脾氣要動啊,這麼兇做什麼,我不過就是喝了點酒而已。”
無憂空着的手繼續倒酒,“我心情很差呢,顧總連酒都不讓我喝……人難過的時候不都是買醉喝酒嗎?嗯哼,你說呢顧先生?”
顧睿極力的忍耐纔沒有把手裡的手機摔下去給砸了,他冷着聲音道,“戰無憂,要麼你自己乖乖的跟陳叔回去,要麼我派人把你帶到醫院來對着我,你自己選!”
無憂低着腦袋,額頭靠在桌面上,她輕輕的笑,“顧睿,還要派人來抓我……你就不怕跟我哥哥和爸爸說你欺負我嗎?”
顧睿冷笑,“如果你敢讓他們知道你拿着你現在的身體在喝酒。”
這樣啊,無憂又笑了笑,“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說完,就伸出手指摁了掛斷鍵,將那討厭的聲音徹底的關掉。
將酒桌上的那一瓶酒的最後一杯倒出來仰頭一口喝完,她這纔拿起身旁的包踉踉蹌蹌的起身。
回家啊,不回家顧先生要來捉她的。
她很少喝酒,因爲覺得味道太差,一直不理解那些一不開心的人就跑來喝酒的人什麼心態,顧睿和小諾訂婚宴喝酒的那天她的記憶也是空白的……
喝酒的感覺果然很差啊,差到她有點兒想不起來她爲什麼心情不好了,只記得顧睿是個很討厭的人……
頭好暈,幸好她穿的是平底鞋,她出門的時候顧睿不准她穿高跟鞋,嗯,幸好沒穿……不然肯定要摔倒的。
無憂走得很慢,可是因爲眩暈無法控制小腦身體無法維持平衡好幾次要摔倒,藍經理一直心驚膽戰的看着她,每次她站得不穩他的心臟都要抖一下,末了終於沒忍住,“趕緊去叫個雌性的服務生送她回去,這剛生完孩子又喝了這麼多酒萬一再摔倒了。”
藍經理亦步亦趨的跟着無憂,陪着笑跟她說話,“顧太太要回去了嗎?要不要給您叫個車或者我送您回去?”
無憂聽到顧太太三個字遲鈍的轉過腦袋,視線有些模糊但還是勉強的看清了面前的人影,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指對方向,“是你是不是?是不是你跟顧睿說我在這裡的……”她另一隻手摁着自己的眉心,說話有點繞舌頭,又因爲這邊吵得厲害,“我就知道……是你們這羣討厭的人告訴顧睿的……”
藍經理掛着的笑容有點維持不住了,他相當無辜的看着無憂,用力的搖着腦袋,“不是,真不是……我沒跟顧先生說,我就是不讓別的人來打擾您,我也不知道顧先生怎麼知道的。”
他作出思考的模樣,“顧太太您也知道,醉色背後的投資老闆是顧先生,他有很多朋友沒事兒就來這兒樂一樂,說不定是他哪個朋友瞧見了就給顧先生打電話了……”
無憂哼了哼,挽着的長髮也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散,她擺擺手不想跟他繼續說,“行了行了,我要回去了……我纔不想去醫院陪着他……”
說完她就繼續搖搖晃晃的往門口走去,藍經理總覺得她下一步就會摔倒但是沒膽子扶她,幹他們這行俗稱服務業的人最重要的就是看人眼色,顧睿在電視上的表現以他察言觀色多年的經驗那感情非比尋常,而男人對自己的女人都是有佔有慾的。
等他腦子轉了好幾圈的時候,無憂已經走在前面好幾步了,藍經理正準備跟上去,一個身影的從舞池裡突然飛了過來,直接撞到了晃晃悠悠的無憂的身上。
一陣鈍痛,無憂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男人沉重的身體壓到了身下,好幾處都磕在了冰冷又硬的地板上。
大概是撞痛了,她低低的叫出了聲音,而後頭頂便響起男人的悶哼聲,以及嗓音入耳極其性感的男聲,“小姐,sorry。”
而後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便撐着手肘從她身上翻了下去,一隻有力的手就試圖拉着她起來,藍經理眼皮一跳,急急忙忙的跑了過去要扶着無憂起來,
無憂原本腦袋就很暈站得不是很穩,這麼被撞了一下痛得她不行,喝醉酒的女人性情總是跟平時有點不一樣,她被扶起來的時候就很不高興。
“顧太太,”藍經理看她撅嘴低頭揉着自己的膝蓋,有點擔憂的問道,“您有沒有哪裡受傷?不然我現在送您去醫院吧?”
“去什麼醫院……我說了回家你聽不懂嗎……顧睿還在醫院呢……我不去醫院……”無憂只覺得自己的膝蓋痛得厲害,因此對撞了自己的男人也沒什麼好臉色,柳眉橫豎,“我說你這人到底會不會走路啊?撞到人了!”
男人還沒顧得上說話,那邊氣勢洶洶的女人就已經衝了過來,幾個面色不善的男人牆一樣的擋在他的面前,年輕妝容濃豔的女孩站在中間,“藍斯,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無憂怒斥完之後就準備回去,陳叔應該已經到了,她不想被顧睿的人帶到醫院去陪他。
才走到了兩步,撞了她的男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因爲身高和姿勢的關係在她的耳邊低低的道,“這位小姐很抱歉,您還是繞道走,前邊兒有隻母老虎。”
無憂腦子暈沉得厲害,也沒怎麼聽清楚他說的到底是什麼,不耐煩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讓開,別攔着我聽見沒?”
藍斯無奈的看着面前一眼就知道醉得厲害只差沒倒的女人頭疼得厲害,先是被一個母老虎纏上,又遇上一個醉得不清的女人。
他皺了皺眉,壓住眉心的不耐,耐心的道,“這位小姐,麻煩您繞道,否則牽連到你我負責不起。”
場子很鬧,無憂沒耐心聽身側的男人在唧唧歪歪的說些什麼,倒是藍經理立即要過來扶無憂,他眼神睨了眼藍斯和擋着的女人,“顧太太,我們往另一邊走吧。”
倒不是怕了鬧事的人,只是想先把無憂送走畢竟沒什麼比老闆娘的安全重要,無憂扶着他的手臂穩住自己的身體,頭痛得厲害,“我要你們讓開,不然我就要到醫院裡去嗎你知道多討厭嗎?”
說着無憂推開藍經理的手踉踉蹌蹌的往門口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幾步藍斯還是攔住了她,他看了眼藍經理,“經理。”
看得出來,這喝醉的女人身份不菲,能讓藍經理亦步亦趨的哄着跟着。
妝容濃豔的女人一件藍斯扶着女人立即爆出脾氣,“藍斯,你這是在跟我挑釁嗎?這女人是哪裡冒出來的?你再不放開她信不信我劃花她的臉?!”
無憂在這裡被擋了好久,耐心都已經耗完了,她皺着眉頭用力的甩開男人抓着她的手,也不看擋在前面的人,皺着臉就要離開。
藍斯看她自找麻煩,也沒再繼續攔,果然安娜見無憂走過去以爲她是要挑釁,冷笑着問道,“嘖,小女表子你是哪裡跑出來的,跟他多長時間了?”
無憂不理會,徑自的走自己的路。
安娜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忽視過,當即大怒的走過去親自攔在無憂的面前,“我問你跟他偷偷混了多久了?”
無憂見又有人攔着自己,惱怒得不行,“讓開!”
安娜力氣很大,拽着無憂的手都快掐痛她了,一張臉惡狠狠的逼問,“我問你話呢,馬上給我回答,不然我就在這裡劃花你的臉!”
藍斯皺着眉頭,眼睛裡飛快的掠過冷漠的不耐,但是看着醉醺醺的女人,還是向前一步準備出手。
“嘖嘖,這是要劃花誰的臉呢,”笑盈盈的聲音,樑秘書帶着好幾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撥開人羣走過來,看着無憂被拽着的手腕和她不高興的模樣,眼睛一跳,連忙吩咐身邊的人,“站着幹什麼。”
於是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立即走過去,安娜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傳來一陣劇痛,樑秘書也趕緊衝扶住搖搖欲墜的女人,低聲的叫了句,“顧太太,”
無憂看着她,眯了眯眼睛,滿臉的不高興,“我都要回去,顧睿幹什麼要派人過來抓我?”
她試圖從樑秘書的手裡掙扎出來,“我要回去,我不去醫院。”
樑秘書趕緊安慰她,“不去醫院,不去醫院,顧先生是讓我帶您回去的,他不放心您一個人在這裡所以叫我過來送您回去。”
說着就要扶着無憂出門,藍經理也抹汗鬆了一口氣。
唯獨藍斯看着被保鏢扣着手腕不敢動的安娜,再看向無憂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放開我,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安娜見樑秘書只管扶着無憂壓根不管她,氣得七竅生煙,“混蛋把我放開。”
樑秘書看她一眼,輕描淡寫的道,“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我只知道我們家顧太太不是你這種阿貓阿狗能碰的,你還想劃花她的臉?”
顧太太?
看年紀不是顧氏總裁的那位深居簡出的顧太太了,那就只有那位……顧太太的兒媳小顧太太了。
無憂回到公寓裡找到牀就倒了下去,她把外面最厚的大衣脫下來抱着枕頭捲縮着自己的身體,緋色的脣低聲的咕噥着,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溼潤了,“瞳瞳……”
她還沒睡着後腳顧睿就從醫院回來了,樑秘書正準備幫無憂脫了衣服讓她能好好睡,看見拖着剛剛手術後就回來的男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顧總你不要命了嗎?”tGV6
顧睿沉着臉,“她呢?”
樑秘書看着還需要人攙扶着臉色也很白的男人,磕磕盼盼的道,“顧太太在臥室的牀上躺着,可能已經醉倒了。”
“嗯。”顧睿點點頭,踱着緩慢的步子往臥室走去,果然看見女人蜷着的身體,臉蛋都被黑色的發遮住了,他看了樑秘書一眼,淡淡的道,“去找個臨時的鐘點工。”
樑秘書點頭,“好,我知道了,”她小心的看了男人一眼,“顧總,不如您先回醫院吧,我會替您照顧她的。”
“不用了,”他淡淡的,“你去忙吧。”
“那好,有事您給我電話。”
“嗯,”吐出一個簡單的字音,顧睿就帶上門朝着牀上的女人走去。
手指撥開她的長髮,露出一張因爲酒醉而紅彤彤的臉,她的睫毛是溼的,染着淚水的痕跡,此時皺着眉頭彷彿在做噩夢,脣裡偶爾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音,仔細聽得話可以分辨出來。
瞳瞳。
室內很暖,顧睿只穿了件襯衫,這次的傷口跟上次被小諾刺傷的那刀不一樣,他幾乎隨時都會扯到手術後傷,俯身低聲喚道,“無憂?”
女人睡得不是很深,或者說原本就很淺眠,聽到聲音就睜開眼睛了,她半眯着眸,朦朦朧朧的看着他,直到五官和輪廓逐漸的清晰,她才緩緩地皺起眉,“顧睿?”
他聽到女人閉上眼睛後,嘴裡低低的呢喃,“不是說回來就可以了嗎……怎麼在這裡也能看到你……”
顧睿不知道她到底是清醒着還是醉得口無遮掩,心臟一緊,“把衣服脫了,這樣睡得不舒服。”
女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話,閉着眼睛迷糊的道,“瞳瞳呢……顧睿,你答應的瞳瞳呢……”
“瞳瞳呢……”
似近又彷彿很遠的呢喃,顧睿在她的身側坐了很久,他安靜下來,女人似乎也跟着沉沉的睡了下去。
顧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最終還是面無表情的爬上了牀,將女人的衣服慢慢的脫下來,因爲會牽扯到傷口,所以動起來很吃力。
他抿着脣,空氣裡有淡淡的酒香味,幾次因爲她的不配合而動了傷口,他疼的悶哼,隔了幾秒鐘又繼續着,換了身舒服的睡衣後他才下牀擰了熱毛巾給她擦臉。
做完這些後纔在她的身側慢慢的躺了下來,擁着醉過去的女人閉着眼睛休息。
無憂一覺睡到第二天的早上才醒過來,事實上她生產過後就已經很少安心的睡覺過了,開始是噩夢連連,隨後是失眠,無法睡着,在莫斯科的那幾天,她也都是靠着安眠藥勉強睡着的。
宿醉的頭痛,無憂撐着腦袋睜開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容顏,乾淨的俊顏比往常多了幾分冷然的陰鷙,他睜着一雙深沉的黑眸看着她,見她醒來,薄脣吐出四個字,“以後不準碰酒。”
無憂從牀上坐起來,似乎是酒精延緩了她神經的反應,眼神茫然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環境,才重新看着男人,聲音沙沙的,“我爸都沒有說過不讓我碰酒的話,顧睿。”
顧睿眯着眼睛,眸底的暗色愈發的濃,“我不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