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實力稍遜一籌的守鶴,卻沒有抵擋住這樣的衝擊。他率先被能量波衝得,翻飛出去。
臉頰狹長、神情古板的半人馬,嘴角掛起一抹冷笑,沉聲喝道:“籠夜!”
被能量層衝擊翻飛的守鶴,在措手不及之際,猛地被一層黑色閃電包裹起來。那閃電瞬間形成,一顆三丈直徑的黑球,將守鶴禁錮在其中。
繼而,半人馬射手毫不猶豫,倏地拉滿手中神弓,對準天穹,又射出一支黑靈神箭。
“喀嚓!”一道粗大的雷霆,立刻撞擊在,那顆碩大的黑球上。
剎那間,一支黑箭穿了那顆黑球,沾染着鮮血,一閃而過,沒入下面殘亂的碎木大地上。接着,那顆隱藏在黑色雷霆中的巨大隕石,兇殘地撞擊到黑球上,抵着它瘋狂墜落。
“嘭!!!”
“嘭!!!!!”
“嘭!!!!!!!”
巨隕撞擊着黑球墜落的瞬間,猛然在大地上,炸裂出一圈百丈直徑的凹痕,然後是千丈直徑的凹痕,最後是萬丈直徑的凹痕。剎那間,爆炸了三次,形成了三圈層次不一的隕坑,一道道殘餘的雷霆之火,燃燒在沉坑間。
渾身是血的守鶴,趴在最深的隕坑核心處,他的神弓被遺落在百丈遠的地方,經這重重一擊,他已然遭受重創,氣息遊離……
七個月前,神王死獄中。
那片蒼鬱的森林裡,一縷縷明媚的陽光,通過茂密的樹葉,射落到地面上,留下斑駁的光影。黑獅子坐在一塊平滑的岩石上,面前放着一隻簡陋的石頭罐子,上面蓋着一片樹葉。
渾身大汗淋漓的守鶴,提着神弓走了過來,驚駭地望着黑獅子閉上的雙眼,他的一隻緊閉的眼睛,還殘留着一道血跡。
“師父,你的眼?”守鶴驚詫地問道。
“守鶴,這五年來,你一直在刻苦修煉,未有一絲怠慢,究竟是爲了什麼?”黑獅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守鶴猶豫一下,無奈地說道:“還不是因爲那三個傢伙。和他們做兄弟,壓力太大了,想不拖後腿,就得拼命修煉。”
“他們是你最親的人嗎?”
“是啊。”守鶴說道:“我們四人,從小就是孤兒。我還好一點,小時有爺爺照顧,童年過得比他們要自在點。不過,後來親人都不在了,就剩下他們三個兄弟,一起拼搏、修煉、對付妖獠、建立國家……呵呵,其實我們鶴族,沒幾個喜歡殺戮的,但是他們不甘安逸,一心想要強大的實力,不再淪爲他人奴僕。既然他們想闖,我就陪着他們好了,反正除了他們,我也是一無所有。”
“我明白了。”黑獅子點了點頭,將蓋在石罐子上的樹葉拿下,裡面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眼球。
“師父!”守鶴見狀,不禁驚駭不已。
“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要分別了。五年時間,太過短暫,我無法助你開啓第六重清明世界,就拿這個當作禮物,送給你好了。”黑獅子平靜地說道:“我們這羣老傢伙,怕是不會從這裡出去了,與其讓這眼睛腐爛在這裡,不如送給你。”
“師父!徒兒不想拖兄弟們的後腿,但也不想接受這種辦法。”守鶴堅定地說道:“我有多少實力,我就付出多少!”
“可是,他們若遇到絕命之險,你當怎麼辦?”黑獅子反問道。
“那我——”守鶴一時語塞。
“呵呵,不管是人或是神,最大的敵人都是孤獨。你們有兄弟幾個相互陪伴,一起闖蕩、攀爬在,這條兇險的強者之路,也是一件痛快的事。”黑獅子說道:“只有與他人共享快事,才能體會到強者之道的樂趣。師父出不去了,你就當完成師父一個心願,帶着這隻眼睛,到外面去,看盡萬物生靈、三界百態吧。”
守鶴不再說話,放下手中神弓,緩緩跪倒在黑獅子面前。
“孩子,你信奉的兄弟義氣,彌足珍貴。”黑獅子說道:“但是,有一點爲師要糾正一下。命不可以輕意捨去,你欲保護所關心之人,必先保護好自己,只有自己活着,纔有機會援助他人……”
良久,巨大的三層隕坑中,雷霆餘火逐漸消失,瀰漫的煙塵亦幽然落定。
半人馬神射手落到守鶴面前,眉頭微微一皺,失望地自語道:“這就完了?”
“咳咳……”趴在地面上的守鶴,輕輕咳嗽幾聲,嘶啞地說道:“小爺,我,堅挺得很!”
繼而,他吃力地掙扎幾下,從地面上站立起來,身體踉蹌不穩,卻兇悍異常地盯着半人馬。
他的左臂處,被剛纔那一支雷霆靈箭射穿了,其箭直接從他的左足底部射出。故而,他的左半身體,都是塌拉着的。可是,他卻緩緩地伸出手,從背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赤色箭羽,抓在手掌之中。
“你的弓在這呢。”半人馬射手指着,腳下的遺落的神弓,道:“我有的是時間,可以陪你慢慢玩。”
“可惜,小爺沒時間,陪你玩了。”守鶴輕輕搖頭,道:“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小爺這第三隻眼睛嗎?這可是如今三界中,最強大的眼睛。”
半人馬射手神情登時凜然,雙目瞳孔陡地收縮,謹慎地盯着,守鶴額頭的那隻豎立的眼睛,冷笑道:“來吧。”
“如你所願。”守鶴陡地放聲咆哮,道:“乾坤倒懸!”
霎時間,他額頭上的那隻豎立的眼睛,猛然睜開,其目金燦如陽,瞳孔卻漆黑如墨。一道黑白相間的鶴影,陡地從他的眼中掠過。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彷彿無形的滔天巨浪,瞬間席捲四周,然後如颶風般,肆虐在廣袤、殘亂的黑木森林中。
這在這一瞬間,半人馬的心魂,出現了顛覆性的動盪。他的腦海中,陡地浮現一個玄妙的畫面:一派恢宏、浩瀚的世界中,天地倒懸,深邃、浩繁的星空,在腳下,廣袤的大地倒懸在天頂,河水逆流,飛鳥、走獸,全部倒飛、倒行。
面對如此恐怖的瞳術,半人馬神射手,登時神情恍惚,思維停滯,彷彿自己的靈魂,如飄蕩在巨濤上的一葉扁舟,隨着都有可能覆滅。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瀰漫在它的內心深處,令它渾身冰冷。但是,它卻陡地舉起神弓,以雷霆之勢,將一支黑色靈箭射出。
可是,就在黑箭飛出的瞬間,它的身後,竟猛地躍起一道身影,守鶴手持一支赤箭,對準它的頭頂,兇悍地刺下。
“嗤!!!”
戰鬥在剎那間開始,並在眨眼之間結束。
守鶴飛身落到半人馬面前,痛苦地伸手捂住,額頭上的眼睛,道:“你以爲,倒懸的只有乾坤?”
只見,半人馬手持神弓,一動不動地屹立在地面上,面上佈滿了驚駭與不可思議。一支赤箭,直接從它的頭頂刺入,一直沒到箭羽處,其箭尖,則從它喉嚨處顯露出來。
守鶴稍稍動用靈力,治癒着身體上的傷,額頭上的閉着的豎眼,流出一道血跡。他俯身從地上撿起自己的神弓,背到身上,剛向前走了兩步,便聽到亡魂未散的半人馬,虛弱的聲音:“你叫什麼?”
“守鶴。”守鶴駐足片刻,開口問道:“你呢?”
可是,背後卻沒有聲音,再回答他。他轉過臉,向後看了一眼。腦袋內丹核被擊碎的半人馬,已然徹底死亡。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縱身躍起,向東方飛去,並擔心地自語道:“最強的絕招,被提前使用了,也不知道趕去,還能不能幫到那個臭小子。但願,別成爲他們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