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掌握於手心,是件很奇妙的東西,忘卻生死,把未來當作是前進的動力。即使明知道未來已逝,亦能笑臉面對,珍惜眼前時光,珍惜眼前人,把生命的最後時光留存心間。
雖知道身體內這個所謂的病毒開始蠶食自己的生命力,但李宇卻並未患得患失。藍天白雲下,夢想依舊,黎明的日出還可以觀望,我心足矣。上課的時間中,看出自己的老師一直在避談生命的涵義,作爲主人公,李宇卻坦然面對,笑談人生。
作爲同學兼舍友,六年的友情,五位死黨知曉眼前這位好兄弟的心態,從未躲避對於生命這話題的談及。人生本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所經歷的每一天,都是對自己人生最好的詮釋。死黨朱博文曾從李宇的口中聽到過這麼一句話:在社會中所有人抱怨命運的不公時,我們還在享受着自己的青春年華,即使日後波濤洶涌,亦要微笑面對。哭過笑過都是種經歷,至少生存於世間,能感受風雨雷電,四季陽光。
課間,五位死黨捧着雜題庫跑到李宇的座位旁,利用短短的課間休息時間,把自己難以解答的題目一遍又一遍地請教。不管以後是否還能有今日的談笑風生,但活在當下,看着李宇雖剪短,但依舊滿頭斑白的發尖,心中略顯傷感。
“兄弟們,都別這副表情,我明白你們心裡的所想所感,這不還有七天時間嘛,奇蹟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出現。我們的約定,是我活下去的動力,你們可得在這最後關頭,把持住,最高學府等着我們,世界之巔等着我們刻寫下名字。”李宇微笑道。
“宇哥,是兄弟們內心柔軟,你可別見怪,看到你臉上的笑意,我們會努力的。”朱博文笑呵呵地說道。
“宇哥,我記得你曾說過,會帶着哥幾個環遊世界,感受春夏秋冬變幻無常的奇妙。”同桌衛錦華錘着自己的胸口,輕聲說道。
“滾蛋,環遊世界那是你們嫂子陪着我,我可不是背背山,你們想玩自己玩去。記住,雖然病毒一直在侵襲我的生命力,但最高學府,我必定要好好闖蕩一番。”李宇拍了拍幾人的肩膀,微笑道。
旁邊,一直聆聽哥幾個談話的同學報以微笑對待,所有人雖心感惋惜,卻從未看輕自己這位同學對生的堅持。短短的課間休息時間,大家絲毫沒有被繁忙的學習干擾,依舊是歡聲笑語。
距離上課還有短短的兩分鐘,李宇忽然感覺心頭一痛,強忍着痛苦,擠出一絲微笑,起身慢步走向樓層盡頭的廁所。一口憋不住的鮮血奪口而出,臉上多了一絲絲蒼白。感受到身體的虛弱,慢步走到水龍頭洗了把臉,然後踏着上課鈴聲的節奏,深吸口氣回到教室。
同桌好友衛錦華觀察到李宇的臉色有了變化,正想開口關懷,卻看到他搖了搖頭,擠出一絲微笑。這節課的語文課,老師進來後,捧着電腦連接投影儀播放一部關於青春勵志的電影。
每一年,全國高考都是徘徊在崩潰邊緣的人生經歷,李宇所在的班級是重點班,每次月考的成績都是全縣數一數二的排名。老師們不擔心大家會在高考失分,擔心的只是大家對於這個節點看得過重,導致心態崩潰。
“李宇同學,跟老師到辦公室來一趟,有些話老師想要和你談談。”語文老師慢步走到李宇身旁,輕聲說道。
“好的,老師。”李宇微微一笑,說道。
隨後,二人慢步走向老師平常工作的地方,路過的一些其它班級的老師都微笑着打招呼。進入辦公室後,李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其實心裡知曉語文老師想要和自己交流什麼問題。
“李宇同學,身體情況如何,能否堅持到高考過後?”語文老師關心地問道。
“老師,謝謝關心,我沒問題,高考是我人生的飛躍點,一定會努力地完成的。”李宇微笑道。
“你是我們心裡最優秀的學生,如果感覺身體不適,一定要和老師交流。”語文老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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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結束後,李宇慢步出門離開,坐在辦公室中的語文老師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眉頭。
返回教室的途中,看着操場上嬉笑的學弟們,李宇的臉龐多了一絲苦澀的笑容。生活不盡人意,命運的安排總是出現在那些積極向上的人身上。古有神話故事歷經九九八十一難西天取經,現在自己就像西天路上默默堅持的師徒四人。
放學後,回到宿舍,面對死黨幫忙取回來的飯菜,臉上掛着笑容,但不知爲何,一點胃口也沒有。吃過醫院開出的西藥後,靠在牀上閉着眼睛短暫休息。
“宇哥,今晚的自習我們給你請假吧,你好好休息,身體要緊。”朱博文慢步來到牀邊,輕聲說道。
“沒關係,生活總得繼續,待會麻煩哥幾個給我接一桶冷水,我洗漱洗漱。”李宇睜開眼睛,微笑道。
“宇哥宇哥,這是我媽燉的補血藥膳,趁熱吃了吧。”忽然,外面一位少年拎着保溫盒快步跑了進來,大聲喊道。
這人是高二級重點班的何康,和幾人都是校籃球隊的好哥們。今天下午在廁所的那一幕,何康正好目睹,知曉好兄弟不想別人知曉自己身體情況,遂躲在樓梯口安靜地看着。
“康子,有時間替我謝謝阿姨,到時候畢業了,我那些學習資料你搬回家,好好看看。”李宇不矯情,接過保溫盒後,大口喝了起來。
看着兄弟們的關懷,心頭一暖,但矯情的話語絲毫沒有提及,只是把這份友情默默記在心中。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試問有多少人在知曉自己生命還有最後的期限時,能如此坦然面對,談笑未來。
享用過何康帶過來的補血藥膳後,拎着衣服慢步走向衛生間洗漱,冷水澆頭而下,皮膚泛起一陣雞皮。舍友們坐在牀鋪上,嘆了口氣,聽着何康輕聲地複述着下午在廁所目睹的畫面,眼眶泛紅。
“哥幾個,兄弟我還在,沒必要感到可惜,再說了,大自然的奇妙我們都未曾瞭解,說不定哪天我體內的病毒自動消失了呢。”洗漱出來的李宇看到沉默的兄弟幾人,微笑道。
“宇哥,這段時間我們好好學習,爭取在暑假的時候前往北京,看看最高學府是如何地令人嚮往。”成施勇擦了擦眼眶,大笑道。
“高考結束後,我打算回一趟老家給爺爺奶奶上墳。”李宇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這話題是自從二老相繼離世後,一直不敢輕易在外人面前提起的。生命的最後期限,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留在自己熟悉的人身邊,嘮叨兩句,說說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