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別

我們看見的是正向我們奔來的一眼望不到邊的高大身影,金色的光輝映滿天際,寬闊的地面彷彿在痙攣似的不住抽動。

這正是神族最引以爲豪的地面作戰方式——大規模的龍騎士集團化進攻,這種被人類稱爲“龍騎士海”的軍團作戰方式是所有作戰部隊的噩夢。一般來說,無論什麼兵種組成的部隊,只要沒有形成規模,都將毫無意外地淹沒在龍騎士們鋪天蓋地的光子炮彈中。而眼前這種寬闊的地表狀況,又是龍騎士海最好發揮威力的地方。

沒有什麼好遲疑的,通訊系統裡很快傳來了總部命令我們立即撤回的聲音。用我們區區幾個小隊的步兵與眼前如此大規模的龍騎士軍團對抗無疑是找死。

“第4小隊!斷後!”我聽見隊長對我們喊道,看來是我們這個小隊接到了斷後的命令了。

“向後退行!戒備狀態!”我們立即全體轉過身來,背對着回去的方向小跑倒退行進,同時槍口對準正在向我們衝過來、但仍有一定距離的龍騎士軍團。這無疑使我們減小了生還的希望,但這就是斷後部隊的任務,作爲軍人我們必須接受。

由於速度上的勢均力敵,龍騎士們始終沒有進入我們的射程範圍之內,同時我們也沒有進入他們的射程範圍。我暗中祈禱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只要我們進入基地入口的坦克重炮射程範圍之內,我們就等於已經安全了。

不知我們這樣倒退着跑了多久,我很驚奇地發現大量的龍騎士已經消失了,現在只有一個龍騎士還緊緊跟着我們。看來神族也發出了撤退命令,但不知爲什麼這個龍騎士仍然跟着我們。

我清楚現在我們應該幹什麼了,我們紛紛停下了腳步,舉槍向它射擊。

單個的龍騎士實在是很容易對付,我看着它在我們的射擊之下身上越來越多的彈孔,心裡暗自慶幸。

就在那名龍騎士邊撤退邊與我們還擊的時候,從我們撤退回來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暗紅色身影,又是一名神族人,他身高大約有三米左右,但全身籠罩着紅色的霧狀氣體,似乎看不見他的肉體形態,只能影影綽綽地看見裡面彷彿有一個神族人的身影。

我的大腦在飛速轉動,很快就想起了我們在軍事課上學到的東西——眼前這個沒有具體形態的神族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黑暗執政官”?

隊長很快替我作出了回答:“大家上去幹掉他!他沒有攻擊力的!”這個時候龍騎士已經倒在了我們的槍彈之下。

我們相繼朝那名黑暗執政官開槍射擊。他本來已經開始向後退,但這時他突然停頓了一下,只見他頭頂升起了一道桔紅色的光線,並且那道光線準確地穿過我們,擊在我前面一名醫療兵的身上。

那名醫療兵頓時慘叫一聲,鮮紅的血液從她全身噴射而出,然後她的整個身體炸裂開來,無數塊碎肉和大量鮮血噴射得每個人身上都是。

所有人都驚恐地叫了起來,然後紛紛停住了腳步。突然間我想起了昨天卡拉爾對我們說的話,頓時一股寒流籠罩住了我的全身。軍事教科書上有關黑暗執政官的資料一一浮現在我的眼前:這是黑暗執政官的特殊能力之一——“反饋術”,能讓精神力量比較強的人瞬間被自己精神力量轉化成的傷害力壓垮。由於醫療兵的特殊性,她們長期接受精神訓練,相對地,精神力量也就比我們陸戰步兵強得多。因此,黑暗執政官的反饋術對於我們步兵來說沒有危險,可是對於精神力量比較強的醫療兵來說卻是致命的。

“撤退!醫療兵先走!”隊長又發出了命令,我分明聽見了他的聲音在顫抖。

我一把拉過目瞪口呆的依拉,推着她拼命地跑,然而,我發現我還是晚了。又有一道橙黃色的光線越過我的頭頂,準確地擊在依拉的頭上。然而這道光線並沒有使她喪命,而是在她的頭頂上聚集,然後擴散出一圈圈像漣漪似四漾的波紋,依拉也突然停住了腳步。

我永遠也忘不了依拉當然臉上發生的變化,只見她的雙眼頓時變成了藍色,那種彷彿放射出灼灼光芒的藍色。這種眼睛我見過,不過是在那些神族士兵臉上,而絕不是在她的臉上。

依拉轉身向神族基地的方向跑去。

“依拉!!”我大聲喊道。

她頭也沒回,我的心隨着她的腳步聲被慢慢撕裂。

隊長突然擡起槍,對準她,扣響了扳機。

我撲上去抱去他的槍,歇斯底里地喊道:“隊長!你瘋了!!”

“她已經被思維控制了!已經不能回覆到以前的狀態了!不能讓她落到神族人的手裡!”隊長推開了我,同樣對我吼道。

“不!隊長!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的……”我發覺我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出來,濺滿了面罩。

隊長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他轉過身,對全隊下了命令:“全體撤回!”

我仍然呆站在原地,腦海裡一片空白。傑里斯衝上來拉着我,說:“凱文,先回去吧,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以後會把她救出來的!”

回到基地後,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營房旁邊的物理研究院。

“怎麼會?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我幾乎叫了起來。

“是的,的確沒有了。神族社會是一個以精神力量爲紐帶維繫起來的社會,他們有着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特殊能力。這種思維控制的魔法不是像人類洗腦技術那樣對對方的記憶進行改造,而是用精神力量徹底地改造對方的大腦,重新清洗對方的腦部溝回。這不是人類科技所能辦到和恢復的。”坐在我對面的物理研究院的工作人員,拉米博士對我說。

“怎麼會?怎麼會……”我的聲音彷彿囈語。

“我也很同情你。”拉米博士同情地說,“不過這確實沒有辦法,而且現在她已經是神族社會的一員了,如果她再次出現在戰場上,我軍的自動定位火炮會將她視爲神族目標而自動開炮的。

……

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跌跌撞撞回到了營房的。當我癱坐在自己的牀上時,我感覺到整個世界在飛速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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