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東西在安朵手上,根本沒有拿回來的可能性。
這怎麼能讓他接受!
他瞬息間咬牙切齒的嘶吼着:“不可能,我決不答應,我不會承認這份文件!”
“答不答應不是您說了算。”安朵淡聲譏誚,轉臉看向向錫眼中帶着近乎惡意的催促:“向少爺你說呢?”
向老爺子驀然扭過頭來緊迫的盯着向錫,目光復雜又飽含期許。向錫避開他的目光,張了張嘴艱難的從口中吐出幾個字:“我承認。”說完他臉色變得灰暗而憔悴,作爲向老爺子一手培養的繼承人,最爲看好的孫輩、也是他唯一承認的向家下一輩的掌權者,向老爺子做的一切幾乎都是爲了向錫。
所以當此時向錫臨陣倒戈,向錫的這句話的分量出乎意料的重,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給與了向老爺子最沉重的打擊。他踉蹌的後退兩步,在管家急忙攙扶住他後,他急急喘氣捂着胸口,咬着牙齒死死的盯着向錫,一字一頓的嘶吼:“你再說一遍。”
他看好的繼承人,他委曲求全甚至不要臉面算計爲了的繼承人,現在竟然告訴他,他承認另一個人的繼承權。這是何等的荒唐和讓他難以接受,這……這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他的一切付出、一切算計還有什麼用?還有什麼用!
向建森眼皮急跳,抓着向錫的手臂急聲催促:“你在亂說什麼,你還不快給你祖父解釋。”
向錫仰頭看着天花板,艱難而艱澀的啓脣:“祖父,我一直都不想去爭,我承認安朵的繼承權。”
轟隆!
伴隨着窗外忽然震徹天際的雷霆,房間內的氣氛同樣變得死寂的僵硬。向老爺子臉色煞白卻又枯黃,在窗外閃電雷霆的襯托下猶如鬼魅般駭人。管家急忙攙扶着他,急聲喊道:“老爺、老爺。”
向老爺子氣得幾乎快暈厥,驀然扭過頭來死死的盯着安朵,眼神怨毒而深冷:“好!好得很,你恐怕早就算計好了這場景,你是巴不得我向家分崩離析,我被氣死是不是。”
安朵當然不承認:“我也同樣給過您機會,但從進門開始您就在算計和威脅我,而最後還換來一巴掌。也罷,您不是說我到底和您有血緣關係嗎,這個我否認不了,這一巴掌也算是斷絕了咱們之間的所有聯繫是不是?”
向老爺子氣得快吐血,而偏偏拿着文件的蕭遠渢終於醒悟過來,看着眼前亂象嘿嘿大笑:“了不得、不得了,我就說你這丫頭底氣怎麼這麼足,原來是握着這份東西。哎喲讓我看看,這份文件中還包括國內向氏集團原本屬於向建林的股份吧,嘖嘖嘖,看樣子以後這邊向氏也是屬於你的,哎喲我去,既然拿到這份文件幹嘛還要和他們閒扯,交給我保證不出一年就把他們股份稀釋的丟丟點,到時候直接喜大普奔不是更好。”
向老爺子和向建森齊齊對他怒目而視,眼中壓着的火恨不得將蕭遠渢撕成碎片。
安朵看着樂滋滋過頭的二哥眼皮跳了跳嘴角抽搐,沒在敵人跟前提醒她樂過頭的二哥,距離這份文件生效恐怕還有幾十年……
窗外傳來冬雷滾滾,漆黑的夜空中是看不到的烏雲沉沉,似乎在轉瞬間暴雨傾盆就要嘩啦而下。病房內被管家攙扶着的向老爺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神情越來越癲狂,忽然間他死死的抓着胸口急促呼吸。
管家臉色大變、急聲喊道:“老爺!”
向建森和向錫連忙衝上去:“爸!”“祖父!”
“你給我再說一次!”向老爺子揮開了向錫攙扶他的手,神色猙獰的嘶吼:“你有本事再給我說一次!”每說一個字他臉色就難看一點,似乎在強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
向錫心慌意亂,連忙朝門口大喊:“叫醫生快叫醫生過來。”匆忙的扭過頭來苦澀難言又焦灼不堪:“祖父您何必呢,事情到了現在……”
“我不聽這些!”向老爺子努力喘息着灰敗的臉,雙眼死死的剜在他身上,淒厲的咆哮:“你再給我說一邊你剛纔在說什麼!”
向老爺子此時狀態太過恐怖,向錫被嚇到了臉上露出掙扎痛楚慌亂之色,哆嗦着嘴脣正要說話,身後忽然傳來蕭老爺子不屑的冷哼:“行了,向老頭別演了,就你這演技能騙過誰?”
病房內緊張的氣氛啥時間凝固,安朵看向老爺子怒氣憤然的瞪着外公,哪裡還有什麼不懂的。握着封影帝的手輕聲提議:“外公您請的國外的醫療團隊不是已經在醫院待命了吧,他們的治療手段肯定比這個醫院的醫生好,不如您請進來看看?”之前說醫療隊恐怕有用,現在果不其然是派上用場了。
原本被向老爺子這一出忽然嚇到的蕭遠渢眼珠鼓溜溜一轉,嘿嘿撫掌一笑:“不錯,我這就去叫人。”
“蕭遠渢。”向錫忽然出聲,疲倦萬分的啞聲淡淡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何必趕盡殺絕。”真將醫療組叫了進來,恐怕他祖父的顏面就真的毀之一旦了。而此時鐵青着臉,踉蹌倒在管家懷中一言不發黑氣沉沉的向老爺子已經足以說明他剛纔是在演戲。
向錫無比的疲倦,將伸出的手收了回來。之前被拐杖敲打的那一下讓他此時手臂還酸脹又痛地尖銳,但他此時分毫不在意,仰頭看着天花板只覺得無比的茫然和倦怠,而病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事情到了現在已然有了結尾,因爲向錫的當場倒戈,向老爺子承受了有史以來最沉痛的一擊。比起安朵的所有詆譭、所有諷刺,這些都沒有向錫那幾個字的重量夠。
向錫對他做法半點不支持甚至還反對,那他這麼做還有什麼效果?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翻不起浪潮來。至於向建森,她還從未放在心上過。而向錫……那就與她無關了,是好是壞,未來是光明璀璨還是坎坷崎嶇,都看他自己走,與她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