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坐在帥座上,望着神情恍惚的司馬通,心情就格外的好。拿下了藍田大營之後,總算是可以避免武裝衝突了。
曹操在沉默了一柱香的時間之後,他終於忍不住的厲聲喝問:“司馬雅達,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司馬通擡起頭,恍然大悟的回答說:“成王敗寇而已,司馬家這回算是栽了。我司馬通無能,害了天下世家!請求一死,以謝天下!”
戲志才冷冷的說:“爭霸天下,王道是主流,詭道爲輔助。司馬家劍走偏鋒,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司馬通無言以對,只能死鴨子嘴硬:“我無話可說,只求一死,希望可以暫贖前罪!”
曹操並沒有爲難司馬通,而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好了,不用想太多的東西。司馬雅達,本王暫時還沒有與司馬家徹底清算的計劃,你可以放心了。”
俘虜了司馬通之後,曹操並沒有讓他與成濟見面,而是直接關進了裝甲馬車中,暫時的與世隔絕。至於如何處置他,還得與司馬懿談判之後才知道。
戲志才接着獻策說:“主公,咱們可以用司馬通的名義開具路引,從而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長安城。只有打二公子曹丕和司馬懿一個措手不及,才能風平浪靜的結束這場鬧劇。”
曹操點了點頭,他讓曹真主持藍田大營,守軍甲和守軍乙成了曹真的兩員副將。如今這裡成了他的大後方,當然要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來坐鎮。曹真是最合適的人選,這就是恩養義子的好處所在。
曹彰先行化妝進入長安城,秘密的啓動摸金校尉暗部,爲曹操接下來的反戈一擊鋪路。只要不與曹丕和司馬懿照面,他就不會暴露身份。
第二天清晨,曹操等人從長安城西門進了城。在曹彰的安排接應之下,成功的從暗道悄悄的潛入了魏王宮。
曹操動用了魏王宮中的最高權限,開啓了地宮秘密,碰巧就在靈堂的地下。關於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是他敢於直面曹丕和司馬懿的底氣所在。
當曹操等人進入地宮的時候,恰巧聽見了曹丕和司馬懿的對話。他這才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原來曹丕的心性狠辣,已經到了六親不認的地步。
先是曹丕讓守靈的家人退出靈堂,然後又討論起了如何對付在高原上征戰的曹昂。畢竟大公子曹昂的形象深入人心,他想要取而代之的話,是爭不過活人的。
曹丕說:“我那位親愛的大哥什麼都好。王道,霸道,都不輸於劉繼祖,在長安城中的威望也是如日中天。只可惜他在詭道一途上面不如我,這就註定了他與魏王大位無緣。”
司馬懿提醒說:“世子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大公子還活着,手中又有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更是一道繞不開的坎兒。”
曹丕說:“仲達放心。我的大哥我最清楚,爲人自是光明磊落。只要咱們順利的度過了明天,就可以騰出手來好好的炮製他了!你不覺得我那位大哥的處境,跟先秦始皇帝陛下的長公子扶蘇很像嗎?既然兩人同命,那結局也得依樣畫葫蘆才行。”
司馬懿終於明白了曹丕的打算——爲了魏王大位,親哥也敢殺。這是已經偏執到了無可復加的地步。他也感覺到頭皮發麻。一個心狠手辣的君主,會是天下人的噩夢。
王者之家沒有親情,越是聖明的君主,殺起親人來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難道會自稱寡人,那是在時刻的自省——有了大家,就不能兼顧小家,否則就是害人害己。
曹操再也聽不下去了,雖然他曾經口出狂言——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其實按照他內心深處的意思,寧願他一個人承擔天下人艱難的命運與痛苦;也不要天下人來分擔他的命運與痛苦。
這裡的負是揹負的意思,而不是辜負的意思。曹操從小就有大志向,希望可以爲漢室開疆拓土,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成爲一方諸侯,也沒有忘記徵西的夢想。
曹昂子承父業,帶領一班人馬一路向西。曹操自認爲可以爲天下人奉獻一切,卻也不敢苟同曹丕算計親人的做法。
當曹丕拿先秦長公子扶蘇隱喻曹昂的時候,曹操再也忍不住了。他開啓了地宮秘密,在戲志才和夏侯惇的護衛下走進了靈堂。
至於曹彰和曹植,還有曹衝並沒有出現在靈堂。這是曹操故意安排的,他不想兄弟之間見面之後,再上演一出同室操戈的戲碼。
曹丕看到曹操之後,心知大勢已去,整個人嚇得說不出話了。司馬懿倒是故作鎮定,其實也是在暗暗的思考脫身的良策。
曹操冷笑着說:“子桓,你真孝順!我這裡還喘着氣呢,你就已經開始披麻戴孝了。”
曹丕硬着頭皮說:“父王已經是九泉之下的人了,爲什麼還要來陽間攪鬧不休呢?爲了曹家的將來,您就不能閉上嘴和眼嗎?”
曹操喝問:“逆子,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讓本王死嗎?”
曹丕不知悔改的回答說:“父王已死,天下盡知。更何況七十二疑冢盜取天子氣運的格局已經初見端倪了。您要是強撐着不死,很有可能會刑剋子孫後代!”
這大帽子扣得真狠。曹操氣得說不出話了,曹丕爲了權勢,不僅敢於坑哥,還理直氣壯的坑爹。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曹丕之後,轉身走進了靈堂旁邊的書房裡。
戲志纔看了曹丕,搖了搖頭。這急於上位並沒有錯,錯的是不識時務。曹操既然已經現身,就沒有放過曹丕的打算。不想着痛哭流涕的爭取一線生機,卻是繼續的胡攪蠻纏,有用嗎?
曹丕想要激怒曹操死中求活,還妄想染指魏王大位,簡直就是愚不可及。只不過他這樣做,或許可以讓曹操心軟。
戲志纔沒有說話,只是跟在曹操身後進了書房。夏侯惇讓身後的親衛架起了曹丕和司馬懿,把兩人帶進了書房之後,就親自到書房外面警戒。
司馬懿用眼神示意曹丕當機立斷進行反抗,打算徹底的拼一個魚死網破,也好過於成爲待宰的羔羊那般無奈。
曹丕搖了搖頭,不願意輕舉妄動。面對人形兇獸夏侯惇,曹丕自忖手下沒有足以抗衡的人才。與其自不量力的飛蛾撲火,不如聽天由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曹操和戲志才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作爲曹丕的父親,想要處理這樣的事情,心真的好累。他想過退位讓賢,卻又害怕一旦退縮,就會讓其他幾個兒子萬劫不復。
就在曹操現身靈堂的時候,長安城的某個角落,賈語突然心血來潮的沐浴齋戒,然後就長安城的局勢卜了一卦——大凶!
賈語望着十死無生的卦象,哭着癱倒在了地上。他望着房樑,自言自語的說:“泄漏天機是我的第一樁罪,欺騙鬼神又是第二樁罪。兩罪並罰,看來賈某人命中該有此一劫呀!”
賈語覺得事情鬧大了,七十二疑冢盜龍運,卻成了曹家人的催命符。他必須要以死謝蒼天,以免禍及子孫後代。
賈語臨死之際,終於明白了真正的天機——漢室龍運已經另擇新主了,他的疑冢盜的只是那份因果。由曹家的後獨自人承受龍運轉移的反噬。只要不添新的因果,曹家人就得一輩子背黑鍋,永世不能得到解脫。
賈語走了,他的死並沒有引起什麼風吹草動。雖然他替曹操擇墓而名動長安城,可是還沒有來得及成爲世家的座上賓,就被突如其來的兇象給嚇壞了。
賈語悄悄的離開了長安城,據說後來他的身影在青州出現過。畢竟沒有人在意,也就不了了之了。
七十二疑冢的驚天風水大局,暫時的無疾而終了。賈語也受到了不小的牽連,居無定所就是他未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