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心中的疑惑b
漫天紫色飛舞。
飛龍羣的飛近捲起了重重的風暴和旋風，就像是太陽系中的木星或是黃金星系中H201星上那些巨大得可以裝下一個地球的風暴一樣。風暴把附近本就昏暗的天色變得更加地黑暗，聲音和讓人可以窒息的強勁得可以颳走超級坦克的颶風，任何東西一到了那裡面就會化成塵灰，隨着誰也無法讓它停下來的旋轉而劇烈地旋轉，最終被扯得支離破碎。
戰將卻始終保持着那明亮如晚星的雙目，一動也不動地等待着那些飛龍羣到來。
血池中還剩下的血水早已經被捲了起來，升騰到了半空並化成了暗紅的顏色，血水也一早融合到了颶風中，誰也不知道在那巨大而持續的風中還會有什麼致命的東西。那些一開始還在奄奄一息呼喊着的弱小的異族們也像是稻草人般被捲上了半空，無情地被扯碎，還沒有變成血水就已經被強烈旋轉的風颳得無影無蹤。
“七年前，就是這樣的力量，在數次大戰中，可惡的異族讓我們犧牲了百萬的戰士，數以十萬計的戰機、戰艦、幾乎人類所有的戰鬥單位！”戰將那湛藍色的目光越發明亮起來：“還有，那無法計數的犧牲戰士們親人們的眼淚和思念……還有那幾位英雄的性命。更可惡的是就在不久前你們還讓我親手將A3級粒子炮打向了自己的星際戰艦，多少本不該死的戰士，至少不該是死在我手上的戰士都犧牲了，還有胡珀，還有生死未知的龍上將和揚中將……”沉睡在人造神經細胞體中的秦天陽發夢般地自語着，受神經細胞體包圍的他的眼角滲出了淚水：“然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會用雙手來保衛人類的家園！即使你們再一次來到，我也會讓你們明白，你們的選擇對於異族來說絕對是一個錯誤！而這個錯誤你們馬上就會明白了！”
戰將從身後取過黑洞洞的粒子炮對準了那遮天蔽日劇烈翻滾旋轉着的飛龍颶風暴，大喝道：“我的A3級粒子炮不是用來對付人類自己的，今天我要讓你們感覺一下什麼是毀滅的力量！”戰將周身霍然亮起了一團明亮的光芒，就像是上一次和樂奇對峙時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一樣，那樣地強大和堅不可摧！強烈的颶風颳在戰將的身上，竟然無法動搖戰將半分！
巨大的星球和茫然的天空，翻滾着的颶風和明亮得可以指引歸途的湛藍色眼睛，光華逼人可以照耀更遠的地方，迫力四射的粒子炮正在迅速蘊育足以摧毀行星的力量。然而誰也不會知道這記A3級粒子炮的發射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改變這場戰爭，是不是真的就可以讓戰爭這頭發了瘋的野獸清醒過來。不論如何，此時秦天陽已經渾然忘記了自己，忘記了這一炮的力量，他記得的只是那些犧牲了的人們，那些曾經和自己一樣活得好好的人。
“來吧，嚐嚐人類強大的力量吧！”戰將的身子突然一頓，粒子炮積蓄了的力量猛地爆發出來，光華劃出巨大的光明，無法想象這地獄般的地方也會出現彩虹般明亮燦爛的光芒。醜陋、沒有絲毫生氣的大地、無盡而又混亂的颶風、所有混沌的一切，任何的東西都在那樣的光芒之下變得靈動起來，變得生動得像是充滿了生命。然而這強大的光芒所代表的卻又是以毀滅爲目的力量，難道說只有在接近毀滅時的生命纔是最爲燦爛的？
就在那一刻，秦天陽的耳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陽，不要開火！不要！”日思夜想的聲音就在耳邊，秦天陽像是從夢中醒過來，他清楚地看到就在自己的粒子炮射向巨大颶風的時候，一架亞聯太空格鬥機誤闖入了颶風中，闖入了自己的火力範圍之內。
而那個聲音，那個聲音竟然是凌瑞的！
“不！”秦天陽心膽俱寒地嘶聲喊了出來，粒子炮的力量甫一發出便消失了應有的能量，只是一個瞬間，光芒便消失在暗暗的空中。秦天陽面對着那仍然劇烈旋轉而恐怖的颶風暴，那裡面不知有多少隻巨大的飛龍，不知有多少隻堅硬的利爪，不知有多少瘋狂的翅膀……戰將只是微微地一頓，身後的十數只推進器一起打開，藍光閃動間，戰將已經衝進了風暴中心，那個可以扯碎任何東西的能量中心。
風暴的中心從來就沒有人呆過，至少沒有一個人類可以從那裡生還，不用說那種巨大的撕扯力，就算是那個讓人窒息的真空狀態就可以殺死一個人了！然而秦天陽卻是有戰將作保護的。他並沒有在意那些風暴中飛龍的利爪和巨翅的威脅，只是打開了能量防護罩在風暴中艱難地行進，希望可以找到凌瑞所駕駛的那架戰機。儘管他不清楚爲什麼自己會在這裡，也不知道爲什麼凌瑞也會出現在這裡，但現在已沒有時間去考慮那麼多了。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快地找到凌瑞並救出她！如果放任她在這個風暴中心的話，後果就只有一個！
然而就算秦天陽利用戰將最新科技的搜索儀器也沒有辦法找到凌瑞的戰機！風暴對於躲在能量防護場中的秦天陽來說是無聲的，甚至是靜止的，可以當作一場風景來看，但是無處不在的旋轉氣流卻可以致凌瑞的命！一般的戰機是根本無法抵抗這樣的風暴的。
忽然間“轟”一聲輕響在不遠處，幾不可聞，卻被戰將搜個正着，秦天陽毫不猶豫地駕機飛了過去。“看到了，就是那架標着亞聯標誌的戰機。”從放大的掃描儀中看去，那名駕機者正是凌瑞。戰機已經在空中解體，只剩下一個機身的駕駛倉。機側翼和尾翼都不知了去向，機身上拖着幾條管線正在不住翻滾……
“瑞！”戰將飛掠過去，能量防護場忽地加大了範圍，將那機身保護了進來，於是凌瑞那破碎的機身才得以安靜下來。戰機的防護罩仍然保持着密封，並沒有被破壞的樣子。秦天陽猛地加力，戰將加大了能量釋放，晶瑩剔透的能量防護場瞬間增強了威力，像是鼓足了氣的球體一樣猛地澎漲起來。於是在整個風暴的中心出現了一個沒有颶風的的球體空間，在那湛藍透明的球體中，戰將伸出雙臂將凌瑞的機身緊緊地抱在了懷中。四周到處都是飛龍翅膀撲騰所捲起的颶風聲，數以千計的飛龍在兩個人的周圍嘶叫盤旋着，然而卻都無法突破戰將的能量屏障。在這個奇異而又美麗的能量圈中，時間已經是停止了。
正在秦天陽焦急中，凌瑞卻奇蹟般地張開了雙眼，望着戰將那晶瑩的雙眼微微地笑了一下，說道：“陽，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
“瑞，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根本不知道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的，你告訴我好不好？”
凌瑞卻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爲什麼我會到這裡來見你嗎？”
秦天陽見她沒有大礙的樣子才略略安了心，答道：“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裡的。”
“那並不重要，只是……剛纔那一記粒子重炮幾乎要發出去了，是嗎？”
“是的。”秦天陽點頭說道：“其實已經發出去了，我要教訓那些飛龍，不讓他們以爲在這個宇宙中就只有他們纔有真正的力量！”秦天陽將機身向自己抱近，說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也有力量，完全可以保護我們人類！”
“但是你爲什麼又停止了能量的輸出呢？”
“就是因爲你啊，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又看到你衝進了風暴中，我如果再繼續輸出能量的話，你一定會被打個粉碎的！”秦天陽柔聲地說道。
“嗯，我相信你一定會停下來的，因爲我不希望看到我的陽成爲只知道殺戮的人。”凌瑞平靜地說完了這句話，秦天陽卻因爲這句話而呆住了：“難道說，難道說你認爲殺死這些飛龍是不對的，是殘暴的嗎？難道說我不應該殺他們嗎？”凌瑞又搖了搖頭，她並沒有正面回答秦天陽的問題，儘管秦天陽看起來有幾分憤怒和不解。
“不，陽，你會錯我的意思了。我問你，你是怎麼看揚大人的？對於他不惜犧牲自己而要保護人類和星族同盟的行爲你又是怎麼認爲的？”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和星族的同盟關係非常重要，因此揚中將才會不惜犧牲生命來保護它。如果是我，我想我也會這麼做的。”秦天陽沉吟地說着。兩人在顧自說話，全然不顧身週四處張牙舞爪的飛龍，有戰將所擁有的能量，足以讓他們防禦飛龍的進攻。“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星族並不是人類，揚中將卻有保護他們的勇氣和胸懷，從某種角度上來看，異族也不是我們人類，他們也像是星族一樣，對於我們來說都是異族。那麼對於異族，你的心中難道就只有殺意嗎？”
“你是想得太天真了，你不要忘了星族是我們的盟友，而異族卻是我們的敵人！如果不是他們來到太陽系進攻我們，我們怎麼可能會犧牲那麼多的戰士呢？這一次又怎麼會來到這個沒有人煙的第二星系呢？瑞，我還是帶你出去吧，這些飛龍攔不住我的！”
“不！你錯了！很多人在這裡都錯了！人們只知道敵人是異族，星族是盟友，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關鍵，那就是其實任何種族中都會有好人和壞人！如果星族中出現了敗類，像是樂奇一樣，那麼即使他是星族的人，也是我們的敵人！而在異族中的好人也可以成爲我們的朋友，像是路兒一樣！你說是嗎？”凌瑞顯得異常堅決，說道：“陽，你會發現一個非常可笑的事實：人類多麼想消滅戰爭，但直到今天也沒有辦到這一點，你有想過這是爲什麼嗎？”
秦天陽沉默。
“是人們不知道戰爭是多麼可怕嗎？還是人們沒有嘗夠戰爭的苦？人們一直在發展軍事力量，每個國家都是如此，連我們中國也不例外。雖然我們的祖國是最痛恨戰爭的，是絕對反對任何形式的戰爭的，但結果又是怎麼樣呢？”
“結果是我們必須要可以保護自己！就像是這一次我們首先要做到不被這些飛龍所傷害，我們纔可以在這裡安全地說話，不是嗎？”秦天陽無奈地說道：“這個世界絕不可能在某一天每個人都能夠真正意識到戰爭是可怕的，意識到不要去戰爭，還有很多人總是把戰爭當成一種工具，一種手段，卻威脅其他的人。只要有這樣的人存在一天，戰爭就會存在！”
“你說的對，那是因爲人類中也有所謂的好人和壞人，所以人類自身也是不完美的，那麼又是什麼讓人類可以繁衍直到今天呢？每一個新生兒出生又說明了什麼呢？是什麼讓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呢？難道不是愛嗎？難道不是我們的愛情嗎？既然人都是有愛的，那爲什麼不能把愛變得更深遠一些，變得更加地讓人溫暖一些……”
秦天陽繼續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凌瑞的話，但若放在現實世界中卻會是非常荒謬的事情，也許整個世界本就是這麼荒謬可笑。
“難道說，對這些異族我們也要感化他們嗎？”秦天陽低聲說道。
“也許吧，因爲他們已經是擁有思想的生命了，就算我們把他們叫做異族，叫做入侵者，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我們一直和他們戰爭下去，那麼這場戰爭是永遠也不可能結束的。人類的戰士和人民也會繼續犧牲下去，今天犧牲了胡珀，下一次也許是其他的朋友，也許是我們自己，只要戰爭不停止，犧牲也不會停止。”
凌瑞見秦天陽仍然沒有說話，便問道：“天陽，你想過要真正停止戰爭嗎？”
秦天陽的腦中不禁回想起那足以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情：能量等級達到A3級的粒子炮以無與倫比的氣勢橫貫長空，從第二星際艦隊中間一穿而過，幾艘戰艦頓時被高能量的衝擊波打成粉碎，融化在強烈的光芒中。在那樣的光芒中，所有好的人，壞的人，不該存在的人，該存在的人都完全消失了……秦天陽禁不住心中的刺痛，他緩緩地點了一下頭，認真地說道：“想。”
“有時候我一個人傻傻地在想，揚大人是怎麼想這件事情的呢？他一定是在心中有了決定，所以纔會做出那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吧。而我又在想我的陽是不是也這樣想呢？是不是也會像揚大人想的一樣呢。”凌瑞微笑地說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想要消滅戰爭是不是要從自己做起，首先讓自己成爲一個痛恨戰爭和暴力的人，用你自己去感動身邊的人，然後這種溫暖的力量就會接力般越傳越遠，直到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準則：我們不需要戰爭，我們痛恨犧牲，假如還有人執迷不悟，我不會去消滅他，我會感化他。”
“如果是這樣想的話，我想如果是揚大人，即使要保護的人是異族，是那些弱小的沒有敵意的異族，只要是值得保護的，他一定會像保護人類一樣去保護他們的，你說是嗎？”
“瑞……”
凌瑞笑着說道：“現在你知道我到這個戰爭模擬器裡來找你是爲了什麼吧？”
秦天陽吃了一驚說道：“原來我們一直在模擬戰場中嗎？”
“是啊，你選擇了完全投入和感知型，你自己當然不知道身在何處了，但是我卻知道。”凌瑞說道：“因爲我很害怕我的陽會因爲痛恨那些異族而成爲一個只知道殺戮的人，看了你那可以毀滅第二艦隊的粒子炮，看到你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如果沒有一顆仁慈的心，我真害怕你會變成惡魔……”
秦天陽這才知道凌瑞這次特意的安排是爲了什麼，忽然被喚醒的感知讓他明白了以前所一直不理解的事：揚爲什麼會去保護星族的人，爲什麼不用自己空前強大的力量去對付星族來換取第二艦隊的生存，因爲他不但愛護人類的生命，也同樣愛護星族人民的生命；爲什麼揚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卻仍然在第二艦隊的面前沒有使出進攻性武器，因爲他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放到了保衛那些應該保護的人的身，在那一刻，需要保護的無疑就是星族的金色航母；爲什麼他同樣用水晶能量，卻可以使出宇宙巨壁般的能量防護牆，因爲在他的意念中根本沒有想要去殺什麼人，想的只是去保護別人
“難道說，這就是我和揚大人最大的區別？我想的只是如何去保護我們人類，去與敵人戰鬥，而揚大人想的卻是保護所有人的和平，保護弱小……”
秦天陽黯然地低下了頭，恍然間的明瞭讓他看到了自己和揚之間的距離，“如果不是有瑞在，一心想爲胡珀他們報仇的我不知會走向何處？”
“陽，無論你以後在哪裡，在做什麼，記住讓我們繁衍下來的是感情，而不是戰爭，好嗎？”
“好。我想我明白了，所謂真正的戰爭不應該是民族之間的戰爭，也不應該是國家之間的戰爭，更不應該是星球之間的戰爭。真正的戰爭是寬容與刻薄，關懷與傷害，公正與偏袒，理解與漠視之間的戰爭。我終於開始清楚我要消滅的並不是哪一個人，更不是哪一個種族，而只是那種自私自立的思想！”秦天陽深情地望着凌瑞，說道：“沒有你的話我不知道是不是會往錯誤的那條路上走下去。瑞，以後無論我到哪裡，在做什麼，我都會記住你的話，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凌瑞嫣然笑道：“嗯，我們回去吧。”
――
“春天，就像每次來到時一樣，溫暖、溼潤、充滿了生命，充滿了嚮往和憧憬，空氣是那麼清新，風也不再寒冷，輕拂在臉上，溫柔得像是你的呼吸……”天空坐在那裡，手上打開着一本書，認真唸到這裡，然後稍稍地頓了一下，看了下時間，擡起頭來，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打開了開關。於是，那一整面本來將房內外界隔絕的牆壁便一片一片打開了，一片一片變成了透明的玻璃。窗外初升的恆星還沒有出現在眼前，那暖暖的光芒已經先一步映入天空的眼睛。儘管雙眼都已經非常乾澀，儘管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不眠之夜這樣渡過，但此時天空都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充實和幸福。
天空的嘴角泛起了微笑，揉了揉眼睛，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事實上自從他這一次出色地表現之後，聯軍總部不但加了他的軍銜，還有意讓他出任更重要的職務，然而天空每次都是斷然拒絕了。他甚至拒絕了帶領一個飛行中隊的天大好事，因爲他深深知道，如果自己答應了軍部，那麼再看到千葉姑娘的機會就少了。如果胡珀還在的話，一定也會吃驚他拉決定，也許天空也非常意外，自己竟然會拒絕任何一個飛行員都無法拒絕的升遷機會。
“只要做到心安理得不是已經很好了嗎？我爲什麼還要去貪圖那些毫無意義的虛名呢？我只要可以陪着我的千葉姑娘，一直到她醒來。就算她醒來之後會去喜歡秦天陽，但是那又如何呢？那個時候我再去做我的飛行隊長也不錯啊，至少那個時候我也會安心了。”
天空自嘲地笑了笑，讓開了高大的身子，讓那終於微見燦爛的陽光可以照到病牀上千葉略顯蒼白的臉上。天空就那樣凝視着她，一直……
――
藍色火焰晃動不已，兩個人靜靜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水晶能量的火光似乎也和燭光一樣地充滿了不確定性，會搖擺不定，然而馮靜知道讓那火光搖擺的絕不會是風，而是……
“你的內心在動搖，不是嗎？”馮靜突然喝了出來，就對着近在咫尺的寵兒喝了出來。即使是秦天陽也沒有這個膽魄，但她居然像龍上將一樣，面對着渾身具有超能力的寵兒大聲喝了出來，好像自己要教訓的只不過是個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一樣。
“什麼？”寵兒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也許她太過於想辨認馮靜內心思想的真假了，也許她已經爲馮靜的純真而深感不解了，此刻的她全然沒有了在與揚對峙時，與龍上將對峙時的那種自負和狂妄了。
“哼，其實你心裡一直就不清楚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寵兒怔怔地看着馮靜。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隻做你認爲對的事呢？”
“我認爲對的事？我只做我自己認爲對的事？”寵兒還是那樣呆呆地看着馮靜，在馮靜面前，她那可以洞察別人思想的能力似乎是多餘的了，因爲她發現她完全可以相信馮靜所說的每一句話，根本不用去探查她的內心，那根本已經成了多餘的動作。這個對人類百試百靈的方法突然之間的失效讓寵兒非常不習慣，甚至讓她對於眼前的馮靜有些害怕了。
“哈！看來你從來沒有想過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是不是？所以你纔會毫不顧忌地去控制第二艦隊的人類，去殺死胡珀，去對付我最敬重的揚大人，因此害死了那麼多的人！你難道真的不知道你的做法是完全錯誤的嗎？”馮靜開始並沒有那麼生氣，但是想到那麼多人因爲寵兒而犧牲，怒火就無法壓抑地升騰了起來。
寵兒呆呆看着她，好久才說了一句話：“你……憤怒了？”
馮靜一怔：“憤怒？”
“人類感情中不是有憤怒嗎？我看到過很多種你們人類的感情，憤怒、哀傷、痛苦還有歡喜、激動，擔心，但是……但是爲什麼你剛纔沒有憤怒，爲什麼現在又有了？”寵兒在石板上坐了下來，搖頭說道：“爲什麼我怎麼也無法從揚的思想中看到憤怒呢？憤怒似乎是人類仇恨的來源，但爲什麼像揚那樣善於戰鬥的人，那樣沒有憤怒和仇恨的人也會要來對付我們異族呢？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馮靜冷冷地說道：“你一定以爲揚大人是在對付你們異族了，是不是？”
“難道不是嗎？他一直對抗我們異族，殺了我們多少異族？”
“但如果你們不來進攻人類，揚大人他還會對付你們嗎？”
“不會嗎？”
“會嗎？”
馮靜毫不退卻地和寵兒那遲疑的血紅的目光對視着，她的目光異常堅定。一個是思想單純的地球人，另一個是剛出生不久，還不懂人類感情是什麼的異族，如果有什麼可以讓她們能夠溝通下去的，也許只是那種對疑惑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