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拒絕

大手在她肩頭緩緩遊曳,帶着一抹精心的賞玩,彷彿在撫摸一件上好的玉器,愛不釋手。彼岸略側頭,長髮如墨披泄,不及說任何只言片語,腰身便被勾住,緩緩落入錐冰精壯的懷裡。

“你怎麼了”彼岸依舊盤坐在厚重雕花的石砌護欄上,身子重心完全被錐冰勾得後傾,纖細柔韌的脊背靠着錐冰劇烈起伏的胸膛,靜靜的詢問:“你好像情緒有些不對。”

他一向是嚴肅而認真的,總是會憋不住與她先說話,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站在她身後沉默這麼久,就只爲賞玩她的肩頭心緒起伏的這般厲害,卻又只是一言不發的將她抱着,這姿態多少讓彼岸覺得心中有些打鼓,今晚,錐冰的情緒好像很複雜啊

如水的月光傾瀉下來,錐冰穿着白色的睡袍,一身精壯,露出脖頸間銀色的鏈子,低頭,將鼻尖埋進彼岸的發裡,嗅着她未乾的髮絲,一句話也不說。於是彼岸也就不再問,靜靜的在他的懷中擡頭,數着天上的星星,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我不想待在京星了,寶,我們先送姐姐回錐星,然後我們回地球接爸爸媽媽,好不好你可以去考錐星的管轄者,我是錐星的boss,我讓你做我的兵界管轄者。”

他忽而悶悶的開口,九尺男兒,宛若初雪朝陽般的清洌嗓音中卻透着一股莫名的憋屈感,這教彼岸心中不舒服的擰眉。錐冰一向隨性,從來都是他給人氣受,她不曾見過他這般憋屈的。於是彼岸側頭,仔細的看着錐冰那張俊臉,挑起一邊如刀的細眉,揚聲,帶着怒氣,問道:

“你被欺負了”

他整日裡玩這個玩那個,將太陽系兵界攪得苦不堪言,自然會得罪不少人。錐冰雖厲害,常常將那些小富豪不放在眼裡般的玩弄,但他從不曾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聯合”一說。那些被他整過,被他玩弄過的人,若聯合起來給他氣受,縱使錐冰再是三頭六臂,也難抗衆怒。

他會有今日這麼一天,彼岸早就有所預料,自然,若是受氣,錐冰這樣的人定然是不肯善罷甘休,從而想要加倍報復回去也是情理。他會在她面前流露出憋屈之感,看來是報復失敗,出了大事。這世上也有能玩得錐冰有苦說不出的人嗎

彼岸覺得自己人被欺負了,她得把場子找回來,但錐冰的世界太高端,她有可能打不過那些人。但是姿態還是要表明的,先把人給記着,等到她的戰鬥力提升了,再替錐冰去揍他們。

星空下,彼岸側頭,依舊靠在一身精壯的錐冰懷裡,揚起纖細白皙的小拳頭,煞氣十足的在他鼻尖前晃了晃,安慰着一直沉默憋悶的錐冰,惡聲道:“別怕,從明天開始我會一步一步變強,等我有足夠的實力了,我替你報仇,你先把人給我記着”

她這模樣,說得極爲認真,彷彿已經成爲了錐冰的倚靠,任何欺負他的人,她都會幫忙揍回去。這讓錐冰禁不住笑出了聲,英俊的臉上宛如萬年冰山裂了條縫,露出絲絲暖意,於是抱緊她纖細柔韌的小身子,微涼的脣,觸在她的額頭,輕聲道:

“我不用你報仇,我很強,這世上沒有人打得過我,你是我的寶,應該我來保護你”

太自負了彼岸搖頭,擰眉,暗歎了口氣,這世上一山還有一山高,誰敢說自己是最強的她以前不也覺得自己很強嗎可是在師傅手中,她那兩下就是顆菜錐冰這樣的自負,遲早有一天會吃虧。

“你喜歡和哲、阿直、蕪嫿在一起玩,我們就把他們帶回錐星,你們可以在錐星爲所欲爲,殺再多的人我都不管,姐姐還有爸爸媽媽在錐星會過上神一般的日子。”

因爲彼岸不說話,錐冰便繼續抱着她訴說,聲音低低的,充滿着一個居家男人的幻想,他骨節分明的大手緩緩撫上彼岸的小腹,輕輕的按壓,有着一抹對於未來的憧憬,忽而低頭,在她耳際悄聲呢喃道:

“我們兩個會結婚,你會給我生好幾個孩子,等他們長大了,就把錐星丟給其中的一個,我會仔細給他們規劃出路,不會教他們之間出現帝星的內亂。如果你喜歡刺激一些的生活,那我們就坐着船,在茫茫星際中尋找新的星球,一顆一顆的開發,然後你給我一個接着一個的生孩子”

她安靜的靠在錐冰的懷裡聽他呢喃,低頭,黑色的髮絲落在頰邊,遮蓋了臉上的神情,任由錐冰微涼的大手撫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言不發。

說實話,錐冰構築的未來離她很遙遠,是她從不曾想過的,所以不知道怎麼接話。其實錐冰應該是個很喜歡安寧的男人,雖然有時候脾氣真的很大。這樣喜歡安寧的男人爲什麼要把太陽系兵界玩成這樣呢整個京星的上流社會被他攪得雞犬不寧之後,錐冰真的以爲可以隨時抽身就走嗎

然而,錐冰說這些話,其實是什麼意思求婚嗎這麼快

彼岸側身,如同在父親身邊那般,習慣性的像個孩子般蜷縮起來,於是錐冰也習慣性的將她蜷縮成一顆球的小身子整個抱起來。她的頭就那樣靠在錐冰的肩頭,靜靜的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想了很久,輕聲拒絕道:

“錐冰,我不行的,我的宿命就是要鎮壓叛亂,以暴制暴,以殺止殺啊。你那麼喜歡安寧,應該去找一個與你一般的姑娘,好好的珍惜你,安心的在你身邊享受你的寵愛,將你當做一整個世界來愛你,不應該是我,我真的不行”

他真的不適合與她做男女朋友。錐冰就跟茶雅一樣,與她來說就是親人,累了的時候可以窩在錐冰的懷裡休息一下,全身心的信賴着,等她衝完電,補充完體力,她就會離開家人,一路不停的往前衝,未達目的,就永遠不會回頭看一眼被她丟在身後的人,茶雅與爸爸媽媽如是,錐冰也如是。

與她在一起,錐冰今後會覺得更苦,她其實真的不想傷害錐冰

“那我就等你鎮壓叛亂完,以暴制暴完,以殺止殺完,然後我們再去過這樣的日子。”

錐冰輕聲低哄,抱着彼岸蜷縮成一顆球的小身子,輕輕晃動,如同在哄着一個孩子睡覺那般。他是在求婚沒錯,雖然彼岸與他的年齡相差那麼多歲,可是錐冰覺得可以了,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濃郁到想要與她結婚的地步了。

結婚啊,多平淡的一個詞眼,如此陌生,如此具有束縛感,彼岸心中已經分不出是種什麼滋味。他對她來說只是如父如兄,她對他來說卻是如珠如寶。這認識莫名的教彼岸想哭,她忽而有些痛恨自己爲什麼不能愛上錐冰,思來想去,也只能咬牙,低低道:

“如果人生沒有意外的話,那就去”

這些意外包括,她沒死在衝鋒的路上、錐冰一直專一的不願意放手、她沒有遇上可以不顧一切去愛上的男人。特別是最後一條,是彼岸最害怕的,她真是寧願死都不要對愛情開竅了,免得自己不顧一切的愛上一個男人,從而傷害了錐冰。

她搞不清楚愛情是什麼,在她的觀念裡,其實很難想象出自己可以爲了一個男人不顧一切。對於她來說,錐冰是她的男朋友,他們兩人在交往過程中所有迎面而來的問題,她都不做逃兵。無論是錐冰要發也好,還是兩人沒有意外的發展成結婚對象也好,這都是她該在這段感情中負起的義務與職責。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到目前爲止,她都還是鬧不清她究竟是和錐冰怎麼發展成男女朋友關係的。她有時覺得自己正在承擔一份不屬於她的感情職責,但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清她與錐冰其實本來是不該在一起的。

這是一種很難解釋的心情與直覺,她理不明白

如果能找到那個導致他們之間關係錯位的暗示節點,就可以解開她與錐冰之間的男女關係束縛,她也就不必承擔這不該屬於她的義務與職責了吧

不過其實錐冰究竟爲什麼憋屈呢打定主意不對愛情開竅的彼岸最終還是沒有搞清白,她疑惑的被錐冰抱進臥室,動作輕柔的放在大牀上,看着他手中拿過那張黑色符花面具準備戴在臉上,於是心思被轉移,蹙眉問道:

“你這個過年狂歡究竟要舉辦到什麼時候,我覺得真的很奇怪啊,我們爲什麼要在家裡戴面具而且都沒客人要來。”

“不知道啊,寶,一直過年不好嗎挺喜慶的啊”

錐冰穿着白色的睡袍,將黑色符花面具戴在臉上,坐在彼岸的牀沿邊,彎身,低頭,用着微涼的脣,相當自然的親了親彼岸的臉頰,一臉英俊的笑道:

“我可以每天都給你壓歲錢,多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