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爺爺

十幾天後,金老爺子突然辭世。

金卓旭默默的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老爺子終於還是走了,睡覺時腦部毛細血管破裂,毫無痛苦。送到醫院的同時醫生就滿懷歉意的通知了他這個不幸的消息,醫生離去,金卓旭仍舊坐在大廳中沒有反應。

李敏赫紅着眼睛坐在一邊,醒來後就發現老爺子悄然離去,性格本來就有些軟弱的他直接哭出聲來。大叔對他就像親孫子一般,天天都特地做花生曲奇留給自己。自己從小就沒有爺爺,內心裡早已把大叔當做了自己的親爺爺來看待。

金卓旭看着還在抽泣的李敏赫,自己的淚水也開始上涌,但是自己現在還不能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爺爺走了,家裡就剩下了他和李敏赫,從現在起,他就是金家的頂樑柱了。

“卓旭……”

聽到有人叫自己,金卓旭木然地擡起了頭,站在面前的是上次自己見過的那個中年人,只見他滿身大汗,身上的衣服因爲奔跑變得有些凌亂。“老師他……”

看着沒有言語,只是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卓旭,中年人兩眼發黑,差點昏倒過去。

※※※

“老師……”李在浩悲傷地坐在椅子上,早上還在公司開會的他聽到老師被送往醫院的消息後立刻趕往醫院,沒想到還是沒能見上老師最後一面。從小就跟在老爺子身邊學習爲人處事的李在浩,一直把老爺子當作父親來待,最近聽說了老爺子身體不好,沒想到眨眼就得到了噩耗。

“喝點水吧……”李敏赫遞給了李在浩一杯水,又拿着一杯走到金卓旭面前,輕輕的蹲下看着從早上到現在一言不發的弟弟。“卓旭啊……你也喝點吧!”

金卓旭還是愣愣地看着地面,沒有任何反應,老爺子的辭世對於自己的打擊太大了。兩世爲人的金卓旭,第一次看着親人在自己的身邊去世,對於親情瘋狂的執着的他根本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卓旭啊……”李在浩看着有點嚇人的金卓旭,心裡感到了陣陣揪痛,這個可憐的孩子十三歲失去了父母。還未成年就送走了身邊最後一個親人,現在的模樣真的讓李在浩心痛。

“孩子,振作一點。剛纔敏赫跟我說了,老師走的很安詳……我姓李,以後就跟我一起生活吧……”李在浩儘量平淡的勸導着金卓旭。

金卓旭根本沒有聽到李在浩的話,他現在的腦子裡滿是老爺子的身影。以前的一點一滴都再次變得清晰起來。咬住了嘴脣,他似乎想通過疼痛來喚醒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不能就這麼發呆下去,可是自己彷彿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請問是金卓旭……先生吧?”,一個帶着金絲邊眼鏡的男人來到金卓旭面前,看到金卓旭的樣子似乎也嚇了一跳。

“你有什麼事情?”看了一眼金卓旭和依然在安慰他的李敏赫,李在浩站起身問道。

“請問您是……”這個男人似乎對於李在浩沒有一絲信任。

“我是李在浩,老師的學生,卓旭現在沒法招呼你。所以……”李在浩還沒說完,就看眼前的來者聽到自己的名字就對自己行了一禮。

“您好,李在浩先生,本來是想一會去找你的,既然你在這裡,我就一起說了。我是金老先生的私人律師……”

“不可能!我認識老師的律師!”李在浩的目光變得鋒利起來。

“你說的是家父,去年家父已經經過金老的同意將這一工作移交到了我的身上。”男子面對李在浩的激烈反應沒有任何慌張,簡單解釋後便將自己的身份證明交到了李在浩手中。

“你是權叔的兒子?”

“初次見面,我是權載熙,以後將是金卓旭的私人律師。”權載熙恭敬的自我介紹道。

“我,不需要私人律師。”聽到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金卓旭開口說話,李在浩趕緊看向這個可憐的孩子。

“卓旭啊……”

“李叔,沒事的,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現在好多了……”金卓旭淡淡的說着,可是嘶啞的嗓音出賣了他的狀況。

“卓旭,先喝點水!”一旁的李敏赫趕緊遞過水杯。

看着金卓旭緩慢的喝完了杯子中的水,權載熙慢慢地說道:“金卓旭先生,爲你服務是之前金老先生的安排,也是我父親所希望的事情。得知這個消息後我的父親因爲過度悲傷不能前來,請你見諒。”

看着提到金老的時候金卓旭有了反應,權載熙慢步上前,遞過了一份文件。“這是金老的資產狀況,按照書面和口頭遺囑,所有的資產繼承人都是你,同時爲了更好的爲你提供幫助,我所在的律師事務早在一年前已經過我父親的安排轉到了你的名下,現在由我代爲運營管理。”

金卓旭坐在那裡沒有去接文件,只是苦笑着說:“律師事務所也是老爺子的安排?”

“不,是我父親的主意,事務所是十年前在金老的幫助下開辦的。父親不希望金老的孫子受任何委屈,又怕金老拒絕,於是自作主張的將事務所轉到了你的名下。”

李敏赫看金卓旭依然沒有反應,便起身代爲接過了文件。權載熙繼續看着不說話的金卓旭說:“還有金老的一封信,在幾天前交給我代爲保管,現在轉交給你。”

“信?”金卓旭擡起頭看向權載熙,下意識的想起身去接過信封,可是剛剛起身邊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

“卓旭!沒事吧?”李敏赫擔心的趕緊問道,“不要起來了,休息下,信回家再看吧!”

“敏赫哥,我沒事,你幫我念下吧!”金卓旭根本沒法等到回家,只能拜託李敏赫念給他聽。

“要不要我們迴避一下?”權載熙問道。

“沒必要……哥你念吧!”

李敏赫接過了信封,拆開後用儘量清晰的聲音念道:

孫兒卓旭: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萬勿傷悲!

老頭子我這人生性固執,年輕時爲了活命而打仗,中年時爲了理想而從政,老了只想爲了孫子做一個好爺爺。當年爲了實現“清明政治以強國”的理想忽略了家人,喪子之痛刻骨銘心,於是放棄一切專心撫養你長大,幸而你以成爲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的心願得了。

這些天我已經安排好身後事,以前跟在身邊的學生都有自己的天地,希望十之一二可以在你需要時替我照拂。幸而有敏赫在你身邊幫我照顧你,不能看你成家立業,老頭子內心有愧,希望你可以原諒。

孫子啊!看着你對音樂的喜愛,爺爺心裡很高興,自己的孫子有了自己追求的夢想,我只期望你可以快樂的追尋自己的夢想。夢想有多可貴,我深有體會,親眼看着自己的追求被現實無情的踐踏,充滿熱情和希望的年輕人被這個社會打磨成了圓滑的石頭,我痛惜萬分。無奈我已遠離政治,所以只希望自己的孫子還能夠擁有鋒利的棱角!

記得曾經說過,我喜歡韓英愛的那首《協調》。每次聽到就不由感慨,時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記懷有一顆純淨的心靈。可惜沒有機會聽你唱給我聽了。有機會,記得唱給我聽一次!我會聽到的!

人老了,寫字也會氣喘吁吁,信會讓人在我離去後交給你。

我最愛的孫子,爺爺累了,以後的路你要好好地走下去,我會和你的父母爲你祈禱!

※※※

新的內容不多,但是李敏赫唸完卻是花了不少時間,中間數次忍不住哽咽,字裡行間都透露出老人對於孩子的留戀,還像家人一樣提到了自己……

金卓旭在聽到開頭的“孫兒卓旭”後,猛地擡起頭來看向身邊,彷彿聽到了那個慈祥的老頭兒滿臉笑容的招呼自己。靜靜的聽着李敏赫帶着哭腔的聲音,他的內心中充滿了不捨和自責。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什麼都沒有爲老人做過。這個老人卻用滿是慈愛的笑容打開了他封閉的內心,讓他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是這個老人滿是鼓勵的笑容喚醒了他沉睡的靈魂,讓他嘗試着接觸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是這個老人滿是寵愛的笑容消除了他對於過去不幸的不幸,讓他又一次接觸音樂……這個老人甚至用他滿是溺愛的眼神,聽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叫着自己“老爺子”從未表示過失望!

金卓旭強忍着悲傷聽完了老爺子的信,終於忍不住嘶喊着哭出聲來。

“爺爺啊——”

看着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痛哭得金卓旭,李敏赫只能緊緊地抱住他,自己最終頁忍不住又一次開始大哭起來。

李在浩轉過身不再去看這讓人悲傷場面,對於老師的懷念也更深了一分,信中的話語讓他也悲痛不已,回憶起以前老師教導自己的事情,忍不住流下淚來。

“李在浩先生,現在該交代關於你的事了。”權載熙站在李在浩背後輕聲的說道,聲音中也帶着濃濃的悲傷。

“說……”李在浩深吸一口氣以後只說了一個字,對於老師的囑託,他必須無條件的去完成。

“金老讓我幫他帶一句話給你——請幫他照顧好金卓旭!”權載熙特意加重了這個“請”字,彷彿在強調老爺子當時的懇切之情。

“不用去強調什麼!當父親的讓兒子做點事需要說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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