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面對如潮水般的蟲獸族進攻時,餘飛都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但當他藏起來,蟲羣蠕動着從自己身邊經過時,餘飛卻並沒有感覺到害怕,大概是一旦發現就會被立刻撕碎,害怕也沒有用的原因吧。
這次他即不用射擊,也不用指揮部隊,可以近距離的打量這些地球上蟲類大幾百倍的近親,忽然覺得同爲生命形態,它們與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它們雖然是蟲子,但似乎也是有思想,有意識,不同之處是它們比人類更忠誠,它們沒有私心,不會恐懼,卻有着更強烈的羣體觀念,一旦接到命令,就會視死如歸的瘋狂戰鬥,爲整個種族在宇宙中的擴張,貢獻自己全部的生命,如此強悍的部隊,再配合上蟲類那超強的繁殖能力,怪不得連鐵血族都無法輕易戰勝這些東西。
就這樣帶着恐懼、敬畏、仇恨,好奇幾種綜合到一起的心情,餘飛好容易等到了蟲羣全部通過,那潮水般的聲音流過之後,世界容易變得死一般安靜,只有沒熄滅的火堆裡發出噼啪的聲音。
雖然周圍已經安靜了下來,但餘飛並沒有立刻有所動作,又躺了一會兒之後,從兩具變異蝗的屍體縫隙向天上打量。
此刻天空正盤旋着蟲族的空軍,那些飛龍拍打着黑紅色的翅膀,宛如地獄中的魔蟲在空中舞蹈,在他們身後是那個奇形怪狀的生物,靜靜的漂浮在空中,慢慢向前移動。
其餘的蟲獸多多少少在地球上都能找到近親,只是體積有巨大差異而已,但最後面那一種實在是找不出類似的,如果硬要找出一種的話,那就是海里的章魚水母了,但章魚水母又不會懸浮在空中,所以實在說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些認識的不認識的蟲獸族生命體飛過之後,緊跟着來的就是滾滾黃沙,風大的把地上變異蝗的屍體都捲上了天,相信那些飛龍、自殺蝠、飛行水母一類的東西肯定也要找地方躲避,不然這種天氣肯定會被吹到幾十裡開外,落地的時候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了。
風越吹越大,餘飛不得不在自己被捲上天之前,鑽到了一個被打壞的地堡裡,一直躲到風沙刮過去纔敢出來,馬胖子、麥克和伊萬三個人也從各自藏身的地方鑽出來,四個人飛快的溜向準備好的惡狼噴火車,兩人一輛就跳了上去。
按事先制定的偵察計劃,四個人立刻啓動惡狼,朝阿爾西亞山方向行駛,去查看一下哪裡人族分基地的狀況。
在塔爾西斯高原上一共有五座巨大的死火山,除現在被蟲獸族圍困的奧林匹斯山外,其餘四座分別是阿爾西亞山、帕弗尼斯山和艾斯克雷爾斯山、亞拔山,現在負責指揮火星地面戰鬥的老鬼和強尼,向這四座向都派了人手,畢竟那裡有很多地下工事,地表雖然失守,但地下的抵抗可能仍然在繼續。
火星的地面很顛簸,大量凹凸不平和風化岩石,給駕駛帶來了很大難度,惡狼上已經加裝了大號輪胎,發動機也更換成了有氧環境的型號,這才能勉強應付這種惡劣的地形。
即使是加強版的惡狼噴火車,他們還是被顛的夠嗆,特別是經過被稱爲奧林匹斯光環的圓環狀崎嶇地形時,餘飛被顛的差點吐在車裡。
“又沒有追兵,你把車開穩一點會死啊”餘飛把頭探出車窗,滑上面罩擋住凜冽的寒風,努力呼吸以驅走想嘔吐的感覺。
“現在沒有,不代表接下來就一定沒有”馬胖子搖頭道,腳下的油門從來就沒鬆開過,時速表已經打到了頭,指針哆嗦着停在一段紅色區域,車裡的警示燈也開始閃,提示這個速度很危險,即容易翻車,發動機也容易爆炸。
“親哥,慢一點,老子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活下來,我可不想死於車禍,火星這麼大,它們不可能到處都有的”餘飛舉着望遠鏡前後左右都觀察了一下,確定沒蟲獸族部隊的蹤跡後說道。
“好吧,一會兒被追上你可別怪我”馬胖子說完把車速降了下來,但也指針就在正常速度與危險速度的臨界點上晃悠,不得不讓人佩服這傢伙的車技,始終把車速控制在這種程度,一路向阿爾西亞火山方向駛去。
在路上他們數次遇到了蟲獸族的空軍,但都是小股部隊的飛龍,拍打着翅膀看上去像是在亂飛一氣的樣子,但連着躲過數波之後,軍人的直覺告訴餘飛,它們在四散偵察,按一定規律的搜索地面,多虧這附近剛剛刮過塵暴,能見度很低他們纔沒有被發現。
躲躲藏藏加極速狂飆,他們在跳出蟲獸族包圍圈之後四個多小時,總算接近了阿爾西亞人族分基地的外圍陣地。
這個時候塵暴對能見度的影響已經減到很弱,他們不敢繼續向前開,找個風化的紅色岩石圈兒把噴火車藏好,從裡面取出無人機帶在身上,四個人改爲徒步前進,如果遇到高低起伏的地形,就用偵察機甲的噴射揹包越過。
棄車叢步之後不久,餘飛就聞到一股子酒味,不由很奇怪的問:“你們誰喝酒了?”
“是我,長官”那個叫伊萬的俄羅斯人指了指機甲背部水囊的位置,示意他在裡面加了酒,又補充道:“他開車太快了,快得我害怕,就喝點酒壓驚,不然不敢起速度跟不上”
“你……”餘飛立刻語塞了,心想這也叫理由,這不是拿自己命開玩笑麼,他又對麥克問道:“你就放心坐在一個酒鬼的車裡?”
“那個~~”麥克把手伸到頭盔縫隙裡撓了撓,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也跟着喝來着,上等的伏特加啊,是他從地球上帶來的“
“你倆可真行,膽子比頭大”餘飛說完就不再出聲,四個人一邊觀察着四周動靜,一邊悄悄的潛入已經被摧毀的人族陣地。
與奧林匹斯的人族主基地一樣,阿爾西亞基地也是依山而建,在噴空岩漿形成的巨大山腹空腔內,修建了大量兵營,軍工廠和防禦工事,以基地爲中心向外,是數道環形防線,由地堡、防空導彈塔,戰壕所構成。
四人現在穿過的就是外圍防線,毫無疑問這裡經歷了數場激戰,防禦工事都被打的千瘡百孔,工事後面是破碎的坦克,有些只剩下履帶部分,車身和炮塔都被炸到了三十米開外,地面則到處都是血跡、酸液還有變異蝗那灰綠色的體液,空氣中也充滿着一股酸、腥、臭混合的味道。
馬胖子做了個深呼吸後說道:“二號高爆榴彈、四號震撼彈……”
“你能聞出用了哪種炮彈?”麥克用一種你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問。
“不是,我看到炸開後的彈殼了”馬胖子指着地一座歪倒在地的導彈塔說,上面嵌滿了各式彈片和尖刺。
“我就說麼”伊萬搖着大腦袋,一副差點上當的語氣。
餘飛並沒有參與閒扯,他仔細的觀察着陣地上的一些痕跡,在腦海裡還原着戰鬥場景。
從液體凝固、揮發的程度上看,戰鬥已經結束24小時以上,說明這裡在一個火星日之前就失守了,現在的問題是,對方是否一口氣打崩了全部的人族基地防禦?火山腹內部是否還有人族力量在抵抗?
經過綿延數公里的幾道陣線後,他們來到了開鑿在山體處的一條隧道入口,在這裡人類用太空工程車打穿了數公里厚的山壁,修建成了一條穹頂的快速運兵通道。
通道寬的可以並排跑兩輛火車,人站在入口處顯得像老鼠一樣小,四個人相互打了個手勢,一半向前開路,一半槍口衝後以防被包,擺出一個雙尖兵的偵察隊型快速向隧道深處推進。
隧道里很黑,也很安靜,餘飛和馬胖子兩個人打開手電照着路前進,這裡很顯示也發生了交火,地面、牆壁到處都有紅血、綠色的液體噴濺痕跡,仔細看能看出來有些是子彈帶出來的,另一些則是血管裡噴出來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個問題”餘飛突然停下問,搞得另外三個人的槍口“刷”的一下就指了過來。
“別緊張,沒敵情,我是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餘飛重複道。
“什麼問題?”馬胖子咬着吸管,吸了一口高能營養液問。
“屍體,一具屍體都沒有”餘飛指了指兩側隧道壁上那巨人書法般的血痕說,出了這麼多血,很難想象不死人,更別說有些血跡裡連腦漿的碎塊都有,像是一團團凝固的葷油夾在黑血裡。
馬胖子聳聳肩:“被那些噁心的蟲子吃了唄”
“不對”餘飛搖頭:“我見過變異蝗肚子被打爆,腸子什麼都飛出來了,它們不吃肉類,應該是吃植物”
“你也說了是變異蝗,沒準刺蛇、蟑螂、鐳射蠍、電漿蟻都是吃葷的呢”馬胖子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難道它們連骨頭都一齊吃下去?就算是骨頭也能吃,那屍體身上穿的機甲呢,怎麼地上也見不到?
想來想去四個人也沒什麼答案,但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餘飛最後說:“大家都小心點,這些蟲子,遠遠比看上去要邪門”
“嗯,對,是的”三人均點頭,端着槍呈扇形向前推進,一口氣到隧道在山腹內部出口才停下。
山腹內部空間很大,有幾十平方公里的樣子,佈滿了各式人族的建築物,被火山口透進來的陽光一照,顯得有些陰森的感覺。平時這裡人來人往十分喧鬧,但此刻卻安靜的有些死氣沉沉,半點動靜都沒有。
四人均想“難道那些殘忍的蟲子,已經殺光了這裡所有的人,然後帶着屍體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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