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力?”於辰撇撇嘴:“還真沒看出來。”
“現在不就提現出來了麼?”袁友衝聳肩:“他們能從中獲得什麼具體的好處嘛,我看不出來,但博弈的形式與方向,還是能瞧出點端倪的。”
“簡單來說嘞,便是一方佈局,想以此爲引子,以對方監管不力爲藉口,來打破平衡,並作爲總攻的信號。”
“但這個監管不力,可不是對庫房內貨物的看管、監管不力,這事看着很大,但要說扣下去的鍋,還真沒多重,起不到什麼效果,充其量只是專職保管員被記個過受點處分罷了。”
“噢?”於辰張了張嘴。他倒也不笨,袁友衝提醒到這個份上,他便也很快抓住了重點:“這個監管不力,針對的是對手下的監管不力?”
“對。”袁友衝頷首,接着又說:“他們也未必是拿監管不力來當由頭,但針對的,肯定是對方手底下的人。而這個人,自然是本案內應。”
“你想,工作失職導致貨物被盜,算不上太大的問題。而監守自盜,和竊賊裡應外合,偷走海關內的敏感貨物,卻是嚴重的職務犯罪行爲,鐵定會被革職坐牢的。”
“所以,他們博弈的關鍵,就集中在內應身上,竊賊、黑客以及被盜的黑本身,都只是煙霧彈而已,他們也不會在這上邊角力。”
“佈局者買通,或者威逼利誘下綁他們上船後,實際上就不會再去搭理他們了。他們的任務就在於,犯事後,被咱們抓獲,然後供出內應身份。”
“當然,他們雖然收了好處,或者不得已而爲之,但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就這麼被咱們抓獲,所以倆嫌疑司機,在將黑安置好後,第一時間向工廠請假打算逃回老家去。”
“嗯,當然,他們潛逃,也可能是佈局的一環,好讓整個局做的真實一點兒,不過這些都旁枝末節了,不用管太多。”
“總之,佈局者的重點,就在內應身上,等竊賊被抓後,供出來的內應,肯定是他們敵對方的人。”
“但他們的敵對方,顯然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看出了這一局的關鍵,而很顯然,他們也將注意力放在了內應身上,那他們要做的,實際上就是想辦法幫助咱們,把真正的內應給揪出來。”
“或者,不管真正的內應到底是誰,只要能想辦法把髒水給擋回去,潑回對方身上,就足夠了。所以,你現在明白了麼?他們之間的博弈、角力,就體現在內應這兩個字上邊。”
“而且,他們接下來對於案件的干涉,其實也僅限於此了,不管到底誰輸誰贏,只要咱們這便結案,他們就會立馬收手。雖然,這樣一來失敗方會暫時落入下風,受點損失,但繼續投入,損失反而可能更大。”
於辰咂了咂嘴:“尼瑪,還真複雜嗯,所以,這就是你壓根不打算去審那個自首的高意的原因?”
“嗯。”袁友衝說:“老趙和老陳說了,這個高意是方永安的人。”
於辰接話:“而,以剛剛的推測爲基礎,展開好好想想就知道,先不論這個方永安到底隸屬於哪一方,但,顯然都不可能讓自己人去當這個內應,而是得想辦法把髒水潑出去纔對。”
“也就是說,高意自首的根本目的,其實並非供述犯罪經過,而是潑髒水也就是說,指證所謂的同夥,而且他指出來的,肯定是對立方的人,是吧?呵,好一招以退爲進。”
“嗯哼。”袁友衝挑眉,說:“差不多吧,至少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而且,記得方永安中午給我們的盤了嗎?雖然破譯工作還在進行中,但我已經大概能猜到裡邊的內容了,無非是高意他的同夥的名單,以及僞造的證據而已。”
“呵,”於辰冷笑:“還故意整的神神叨叨的,再來個加密,這一系列動作,恐怕就是爲了讓咱們堅信盤裡頭的內容了吧?”
“是啊,”袁友衝說:“雖然盤裡頭的信息,全都是由方永安提供的,但在破譯密碼的過程中,咱們畢竟出了力。”
“他搞的越神秘,密碼設的越複雜,我們在這個盤上出的力就越多,對方永安在這個局中動的手腳的印象就越淡。最終,就會產生一種心裡錯覺這份名單和證據,是咱們辛辛苦苦弄到的。”
“而憑藉自己努力,所獲知的情報和線索,總是那麼深入人心,並不自覺的確信,它就是正確的推論。這傢伙,還蠻懂心理學的嘞,是個相當難纏的對手。”
“所以,你在等技術隊那邊,把盤密碼給破譯了,獲取其中的線索,然後再去提審高意?”
“對的。”袁友衝點頭,說:“畢竟,這樁盜竊案是個局,以及高意是方永安的人,都來自於檢方提供的線索,咱們還是求證求證的好。所以,等看到了盤內容再說吧,反正既然黑很安全,那咱們也不需要太着急。”
於辰一想,終於點了點頭。
接着,他又問:“那你覺得,這個方永安會是哪一方的人呢?”
“管他是哪一方的人呢,那些破事兒讓檢方頭疼去,咱們只管辦案。”袁友衝不以爲意的回答。
“話不能這麼說。”於辰擺擺手:“咱們要破案,就得儘可能排除其他人的惡意干擾。”
“倒也是。”袁友衝捏着下巴,隨後說:“應該不是佈局方的人,否則,他只需要等嫌疑人落,指出內應的身份就行了,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這麼說,是應對方的人咯?”於辰說:“拋出一個自己人來自首,把髒水潑回去嘛,看樣子他們這一方其實也壓根沒有配合咱的意思。畢竟對他而言,只要內應是對方的人就好了,具體是誰,並不重要。”
“嘿,辦案時還得和除嫌疑人之外的力量勾心鬥角,真讓人不爽。”
“理是這個理,”袁友衝說:“但,他也未必就是應對方的人。”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