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說着說着,對上男人深淵一樣的目光,玫瑰粉脣上揚,落下淡淡的弧度。
“只可惜,我的畫家那時,已經慢慢退出畫壇,令我無處找尋。後來,在一次意外的情況下,我看到京大才子席慕白的畫,和我的畫家風格相似,就這樣……我把他認成了我的畫家。然後,慢慢地接近他,想要給他擁抱,更想走入他的心底……”
薄寒城聽着聽着,心中像是有什麼,一下子涌動,遲遲揮散不去。
“然後呢,現在的你,已經知道認錯人,打算怎麼做?”
靜靜地問,偏是清冽的嗓音染上一絲沙啞,昭示着內心起伏不定。
他像是囚徒,被她困在一處,畫地爲牢的同時,等待着宣判刑罰。
洛箏注視着薄寒城,彷彿在這一刻,理智從未有過的清醒。
剎那間,淡淡淺笑,映着從車窗折射入的陽光,美好而又靜謐:“既然,是種錯誤,就該糾正,對不對?城哥哥……”
話落一瞬,少女伸出手掌,覆上男人絕美的容顏,嘴裡喃喃有聲:“曾經,我無數次的在想,我迷戀的畫家,究竟什麼樣子?後來,我誤認他是席慕白,覺得已經足夠好,沒想到……”
說到這裡,少女俏皮一樣,故意停止不說。
薄寒城從未想過,僅是簡單幾句,就能讓血液沸騰,什麼鎮定,什麼冷靜,什麼理智,早已煙消雲散。
“沒想到什麼?你真正迷戀的畫家,他不是席慕白,而是另外的人,你會不會……感到失望?”
臨到後面,薄寒城聲音一沉,夾雜着不易察覺的緊張。
“傻子,怎麼可能失望呢?你比我想象當中,要好很多很多……我只是沒想到,他一直在我身邊,是我沒有認出他。是我一不小心,認錯了他,弄丟了他……”
洛箏星眸璀璨,輕輕地說着,跟着身子微微湊上前。
前世,是自己粗心大意,該是早點發覺,離歌不是席慕白……也許,一開始察覺,就不會有後面的十年。
離歌就是薄寒城,薄寒城愛着洛箏。
按照正確的軌跡,洛箏本該愛上的,就是薄寒城,而不是席慕白!
所以,都是她的錯,一眼的錯認,誤了一生,失了一輩子。
“離歌,我最愛的畫家,可不可以……抱一下?”
撐着一腔辛酸,洛箏仍是笑着,彷彿是要滿足一直的遺憾。
下一刻,男人環着她天鵝一樣的脖頸,朝着自身一拉:“可以,你這麼懂他,他特別高興……”
“是嗎?”
這一剎那,洛箏突然潸然淚下,爲一直壓制的情緒。
雖然,早在之前,她就已經知道,離歌不是席慕白,而是薄寒城……爲此,她還撕毀了他一室的畫,浪費了他的心血。
只是後來,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她幾乎沒有時間,去思考具體的過程。
也許,是她有點懦弱,不敢承認自己的錯認,釀成的一世悲劇。
因此,她從未在薄寒城面前,這麼坦誠布公。
直到今時今日,同着席慕白道出前世的因果,好像一直茫然的心底,撥開烏雲見月明。
她突然間,急迫想讓他知道。
從一開始,她該遇上的人,就不是席慕白,而是他!
面對少女的疑問,薄寒城沒有言語,而是展臂擁她入懷,以着行動證明。
“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認錯你!對不起……”
埋在男人懷裡,洛箏哭的像是孩子,茫然而又無措。
薄寒城嘆了口氣,不想少女這麼感性,只是撫着她的長髮:“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何況,阿箏妹妹現在不是已經認出我,還來得及啊……”
來得及嗎?不,來不及了!
那人,屬於她的保鏢大人,已經死在前世,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越想,越是後悔,洛箏的心,在這一刻,特別的亂。
明明現在的她,早已不會再愛席慕白,只是爲什麼……爲什麼這麼殘忍,要讓她突然意識到,前世的席慕白,許是愛着她的?
這算什麼?命運實在弄人!
“小東西,你還真能哭啊!”
抱着少女好一會兒,薄寒城才緩緩拉開,抹去少女臉上殘留的淚水。
他還記得,洛箏撕毀他的畫,得知自己就是離歌,滿是震驚的反應。
原以爲,她在乎席慕白,纔想着那些畫,該是屬於席慕白……不想這中間,還有這樣的緣故,令人如此匪夷所思。
然而,她說的那些話,真的溫暖觸動。
她懂他的畫,還迷戀着自己,這樣的認知,令着心情感到微妙。
洛箏眨着眼睛,盯着爲自己擦淚的男人,心臟還是一抽一抽的,感到幾分難過。
驀地,她偏頭,粉脣親下男人手指:“城哥哥,你真好!”
薄寒城一怔,睨着自己的手指,簡單的溫熱觸感,剛纔一閃即逝,像是燙在他的心尖上,久久揮之不去。
恍然間,他想到一點,淡淡的開口,帶着幾分誘哄:“是麼,我真的好嗎?”
洛箏點點頭,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沒有人比得過!
卻在下一刻,男人俯身貼近,目光明亮灼灼:“那麼,這樣的我,你要嗎?”
“什麼?”
洛箏一愣,一時不解男人的意思。
“之前,你因爲錯認畫家,從而喜歡上席慕白,追他整整兩年。現在呢?你知道,我纔是離歌,可不可以……追我?”
伴着男人這麼一語,洛箏有點怔住,覺得這樣的話語,從薄寒城口中說出,顯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還不算,薄寒城容顏俊美,沒有半點瑕疵,嗓音猶如清風:“我啊,和席慕白不一樣,很好追的。阿箏妹妹,可要試試?”
聽着男人的話,洛箏徹底傻眼,怎麼就一轉眼,發展成這種樣子?
只是……他騙人!
明明就是冰山雪上,一朵清冷的高嶺之花,一點都不好追!
她可是費上好大一番勁,才走到他的面前,得到他的回眸。
剛想着,那朵高嶺之花,已是再度啓脣,帶着無奈的嘆息:“算了,你不用追。總不過,這只是形式過程,我最後必然答應,畢竟……”
說到這裡,男人微微停留幾秒,薄脣輕輕一壓,脣齒相依間,周圍恍然寂靜。
唯有男人嗓音,清澈如同珠落玉盤:“洛箏,我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