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說張狂的話會讓人覺得誇張厭惡，而有些人，卻會讓你由衷地信服和欽佩。
而毋庸置疑的，季念是後者。
他的威信，他的能力，他的一切在秦菁眼中都如磐石一般，永遠堅定可靠。
車開到校門口靠邊。
後面很快有一輛白色商務車靠過來，透過車窗，秦菁看見了被綁的嚴嚴實實的榮梅。
而秦連忠…卻是相對比較自由的。
只這樣一個小細節，讓秦菁心中對季唸的感謝又加深了一層。
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但是季念卻能明確地感知到，她真正恨的怨的，更多的還是榮梅。
畢竟秦連忠是她的親生父親，他雖然無能懦弱，卻沒有直接主動地賜予秦菁傷害。
黑風轉頭恭敬地問季念：“都準備好了，是直接開車進去還是？”
季念頭也不擡，冷淡地說：“我們開車，讓那兩人下車走過去。”
“是。”
黑風回答，收回的視線在秦菁臉上一掃而過，然後按下車窗給那邊的人說話。
秦菁卻是有些發愣…
讓榮梅和秦連忠，跟在他們的車後面，走過去？
這樣和古時候的遊街有什麼區別？
雖然心中的恨還深切地存在，可她還是做不到像季念這樣果斷…
車緩慢啓動，秦菁從後窗玻璃看出去，那邊榮梅和秦連忠已經被扔下了車。
特別是榮梅，麻繩將她肥胖的身體勒出一條條痕跡溝壑，她的頭髮凌亂，臉上和身上滿是灰塵，嘴用一截黃色膠帶死死地封住，看上去既狼狽又醜陋。
也不知道季念讓人給了她什麼教訓，這個往日裡一言不合就能跳個三天三夜的世俗婦女，這時候居然老實聽話得很。
倒是秦連忠沒吃到什麼苦頭，剛纔黑風說話的時候就知道秦菁在這邊車上，現在下車來就發瘋一般地朝着這邊車跑過來。
死命地拍着車門喊：“菁菁，菁菁！”
這個懦弱的男人這一生雖然沒有多大的成就，但也沒有受過什麼苦。
來這裡幾天出的事情不少，並且每件都在他們的見識意料之外，導致他現在樣子是從未見過的挫敗和憔悴。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且還有過他對她好的記憶。
秦菁心中不忍，皺着眉頭求助地朝着季念看過去。
臉色非常明顯地沉了沉，季念有些不耐煩，但還是順着秦菁的意思伸手示意停車。
車停下，後座的車窗同時降落下來。
秦菁的手搭在門鎖上正準備下車，車外的秦連忠卻是搶險一步伸進手來。
啪！
清脆的一聲，精準無誤地打在秦菁的臉上。
記憶中慈愛溫和的臉此刻變得猙獰又恐怖，口中恨恨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老子真後悔當初讓你生下來，你就是這樣報答老子的啊！”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也也快，所有的人當即就愣在了原地。
秦連忠怒火未消，一巴掌打過來還不夠，他手伸長了還想要去拽秦菁的手臂。
手剛剛伸進窗戶，只見眼前白光一閃，然後他的指尖一麻。
“啊！”
兩秒鐘之後，秦連忠舉着手痛得在地上打滾。
原來就在剛纔那一瞬間，他的右手拇指被季念一下子切斷開來，鮮血濺了滿地。
這樣的速度和果斷…令人簡直太心驚，太可怕。
剛纔那一巴掌讓秦菁的大腦一片空白，再加上剛纔那些血，秦菁完全說不出話來，緊緊地抱着手臂縮在車裡發抖。
季念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扔掉匕首下車去。
“念爺。”
現場的保鏢們齊聲低頭向他問好。
微微點頭，季念緩慢踱步往地上嚎叫着的秦連忠走過去。
十指連心，剛纔季念那一刀實在是太快太利落，導致秦連忠的整個手臂都痛得麻木了。
他的左手死死地按住傷口，像是瘋了一樣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翻來滾去。
走到他身前站定，季念冷漠地看他半晌，開口道：“我看在秦菁的面子上沒有綁你，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
血流的出奇的多，有些還灑到秦連忠滿是灰塵的臉上，配合着他那猩紅狠毒的眼神，看上去像個魔鬼。
然而就算是魔鬼，到了季念面前卻還是忍不住地怯弱發抖。
他在地上艱難地動了動，沒有說話。
季念卻是突然厭惡了這場鬧劇，擡腳狠狠地踩在秦連忠尚且健全左手上，冷聲說：“這個指頭是還剛纔你打她那一巴掌，還有以前的帳，咱們等會慢慢算。”
說完皺着眉頭搖了搖手腕，然後就有保鏢上前將秦連忠也綁起來。
回到車上。
秦菁還是下車之前那樣失魂落魄滿臉打擊的樣子，她左臉的巴掌印清晰可見，雙眼卻像是失了靈魂的木偶一般，空洞無神。
嘆氣。
季念接過黑風遞來的醫藥箱，一邊打開一邊說：“就你這個性子，你要是我的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幾萬遍。”
這個安慰簡直零分。
秦菁心中本來就難過絕望，再聽這話一直忍住沒出來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淚珠滾過臉頰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季念皺眉，好不溫柔地將秦菁朝着自己懷中扯，嘴上卻也是沒有半分留情：“也別怪秦連忠這個懦夫都敢這樣打你耳光，是你從小到大在他們的心中，都是這樣軟弱沒出息的存在，不打你打誰！”
這話很毒，他手上的力氣也不小。
沾着消毒液的棉籤朝着秦菁的臉戳去，原本只有五分的疼瞬間升級爲八分。
秦菁眉頭一跳，紅着眼睛推開他：“我自己來！”
本來就沒有伺候人的習慣，季念也不跟她爭，順手將手邊的鏡子遞給她。
鏡子剛舉到眼前，秦菁卻是被裡面的自己嚇了一大跳。
半邊臉高高腫起，眼睛也是又紅又腫，脣色臉色蒼白，眼神無力且眼角眉尾都下垂，一臉無害懦弱，果然一看就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可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啊，很多事情都已經沒辦法改變了，不管性格還是長相，還是過去。
秦菁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愣了一小會，片刻之後轉頭問季念：“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