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文怡住的小區到公寓還是有些距離。
曾珍哭了一會在許文怡的懷中睡着，車裡一片安靜。
就連林每一和夏思彤這兩個往日裡嘰嘰喳喳個不停的話嘮，今天也是出奇地安靜沉默。
許文怡靜靜地靠在後座椅上一會，驀然開口問：“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奇怪？”
林每一心中正七上八下感慨得很，聽見許文怡這麼問，情急慌張之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夏思彤難得深沉地嘆了口氣：“不會，我覺得女人就該這樣子。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開，多麼簡單的事情。”
林每一剛纔那一口真是疼，她嘶嘶吸了兩口氣努力點頭。
爲了讓許文怡開心，夏思彤難得地將自己過去的傷疤揭露出來：“你們還記得吧，那個渣男朱連翌。”
林每一眼淚汪汪的，連連點頭。
她當然記得，就是這個傳說中的窮小子鳳凰男，差點就挑唆得她和季菡翻了臉。
朱連翌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裝體貼裝善良裝無辜。
那時候夏思彤和林每一互相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人家倒是滿心坦蕩的樣子。
對着林每一說，他其實都不愛夏思彤了，是她用她家的勢力壓迫他，扣押他的獎學金，而且覺得在一起這麼久了有了責任，他不忍心分手。
可轉過頭來又對着夏思彤說，他什麼都沒做，一直在拒絕在迴避，是林每一她緊貼着不放，說他要是不跟她見面，就會上網發萜讓粉絲來懲治他。
這樣的謊言現在想來覺得荒唐幼稚，並且漏洞百出。
可在當時被所謂愛情蒙了眼的林每一和夏思彤聽來，卻是完全真切的，這就是事實！
那時候林每一在他的別有用心之下，幾乎以爲兩人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了。
因爲林每一從小家境優渥，沒有任何的金錢觀念。
那段時間她拍戲和拍廣告的酬金，全部都在蘇沛白公司的經紀人手裡。
林每一自然是百分百信得過蘇沛白，也就從沒有在意。
可朱連翌知道了之後卻是一直挑唆她，讓她去把工資卡拿回來，說不管多親的人財政大權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云云。
還添油加醋地說了因爲季菡纔有她林每一的現在，說林每一身邊的人全部都是季菡的原生圈子，只要她回來了，所有的人都會離她遠去，總之目的就只有一個，想讓林每一獨立出來依附在他手中。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那時候的季菡並沒有跟林每一一般見識，還非常坦誠大方地，將林每一約出來細談。
謊話說多了，總歸處處都是漏洞。
並沒有什麼困難，林每一和夏思彤兩人坐下來，只要靜下心一談，朱連翌醜陋的面目便是全部暴露。
林每一當機立斷跟那渣男斷了聯繫，不過夏思彤卻是真心難過了一陣的。
車速不快，夏思彤的聲音聽上去非常自在隨意：“我從來都沒有提過，我和朱連翌在一起十年了。”
十年。
從少女到女人中間的時光，全部都荒廢到了一個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的男人身上…
林每一有些心疼，伸手過去拉了拉她的手。
許文怡笑了笑沒說話，她想起自己在沈昊身上，也這樣無望而陰鬱地戀了十幾年。
夏思彤倒是不介意，轉頭衝林每一笑了笑：“你知道嗎，在我最開始知道你的存在的時候，那種感受…很奇妙。”
林每一問：“怎麼個奇妙法？”
剛好是紅綠燈時間，夏思彤停住車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有點鬱悶…”
“我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雖然很多時候他對我都是好的，但有些細節有些事情，真的讓我覺得無比地膈應。你們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那種想法，就像是你有一鍋吃了十幾年的飯，很多時候都很好吃很養胃，但是就是有那麼幾次，你在中間看見過沙子刀片甚至還有老鼠屎…”
許文怡被她這個形容逗笑了，打斷她說：“有老鼠屎也沒見你倒了，要不是後來發現那人的真面目，你看上去還會跟他天長地久的樣子啊。”
夏思彤嘆氣。
這時候剛好變了綠燈，可她卻像是心情低沉陷入了回憶中。
遲遲不開發動，身後響起震天的喇叭響。
車裡的幾個女人倒也不在意，許文怡害怕這聲音吵醒了睡着的曾珍，溫柔地伸手幫她捂住耳朵。
眼看着綠燈只剩下最後十秒，夏思彤才踩了油門開出去，聲音涼涼地傳過來：“我爲他墮過胎，我永遠都不可能再懷孕。”
輕描淡寫沒有任何語氣的一句話，卻是讓車裡的氣氛驟然冷凝下去。
林每一的一口氣哽在喉嚨裡，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當初喜歡朱連翌的時候，她和夏思彤也沒有半點交情。
她就顧着自己心裡的想法，哪裡有半點所謂第三者的羞恥。
雖然後來因爲朱連翌自己的原因，她沒有和他好成，但是如果…
心中又悔又恨，林每一的鼻子酸酸的，口中道歉的話正要出口，夏思彤卻是先笑了一聲：“你看你那樣子，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嗎，多大點事情。”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林每一伸手過去抱了抱她：“沒事，等以後我生對雙胞胎，抱一個給你養。”
夏思彤嗤笑：“還雙胞胎，你未來那位在哪都還不一定呢。”
說話的時間已經到了公寓底下，夏思彤將車停進地下車庫，開門下車。
輕聲給許文怡拉開車門，伸了個懶腰說：“我是這樣想的，我現在還年輕就多玩幾年，等以後年齡大了，我也學邱亞姐吃齋唸佛去。”
這些小姑娘的心思…
許文怡但笑不語，動作輕微地將曾珍抱下來。
結果還沒走進電梯，小姑娘一下子就醒了，半閉着眼睛偷偷在笑。
對這妮子的做派熟悉得不行，許文怡見怪不怪地說：“那你們先上去吧，我帶她在周圍轉轉，最近可是悶壞她了。”
林每一點頭，將備用門卡給她。
和夏思彤上樓，她剛卸了妝準備洗澡，結果手機響起，傳來許文怡驚恐的聲音：“快去醫院，曾珍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