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旗開得勝

七公主跌下戰馬,一口鮮血噴出,頓時不省人事,西夏軍頓時瘋狂了,視死如歸的擋在秦鳳軍之前,一時之間,秦鳳軍的攻勢爲之一滯,西夏衆兵士七手八腳的將七公主扶起,放在布料之上,七公主幽幽轉醒,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眼神飄忽迷離。

七公主溢出血液的嘴角微微張開,看了一眼周圍的衆將,吃力的問道:“戰況…如何?”

一將軍抱拳沉聲道:“稟督軍,我軍尚未完成對秦鳳軍的包夾之勢,我軍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此時已到力竭之時,再不撤,恐有潰敗之危,以末將之見,還是撤退保存實力爲好,末將願領軍斷後?”“?。”

七公主眉頭緊皺,吃力的道:“不能…撤…一定要…頂住,完成…對…秦鳳軍…的最後一…擊。”七公主吃力的說完,再次昏厥了過去,身邊服侍七公主的女兵急忙查看七公主的傷口,箭矢穿透力極強,箭頭完全穿進了腹部,就算用手掌壓住傷口,依然流血不止,但現在若是貿然拔出,定有性命之憂,一時間衆人都沒了主意。

衆將抱拳領命,但他們誰都不敢繼續讓七公主在這裡耽擱,萬一七公主死在陣前,皇帝定然會遷怒下令之將,衆西夏將領在有七公主之時尚能上下齊心,現在七公主生死未卜,他們便開始爲自己的後路紛紛打算起來,誰要是出來下令,不論是堅守還是撤退,回去必然死無葬身之地,那個下令之人和其部族必須經受皇帝全部的怒火,衆人各打各的算盤,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常言狹路相逢勇者勝,秦鳳軍在楊再興的帶領下,奮勇向前,雖然西夏軍視死如歸,但在突擊面的兵力上,秦鳳軍佔據主導優勢,攻破防禦之兵,擒拿七公主只是時間問題。

秦鳳軍越戰越勇,而西夏軍明顯撐不住了,已經露出敗像,趙諶通過超出常人的眼力,遠遠之處便看到七公主中箭落馬,頓時興奮之色溢於言表,趙諶激動的對對身邊數百兵士下令道:“隨我繞過西夏軍大部,直插敵軍帥旗之地,隨我衝。”

數百人不與西夏軍過多糾纏,而是繞道而過,衝向了帥旗,因西夏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秦鳳軍大部之上,對於趙諶率領的數百人並未太過在意,冉趙諶有機可乘,很快便衝到了楊再興身邊,此時的楊再興早已血染長袍,渾身上下,包括戰馬皆沾滿血水,楊再興喘着粗氣,多處受傷,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看到楊再興渾身是傷,趙諶極爲悲憤,沉聲道:“你給我滾回去,現在我來指揮。”

“我現在如何能走,下令吧,我原作先鋒。”楊再興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趙諶深深的看着楊再興一眼,大聲下令道:“全軍聽令,向前猛衝五十步,用弓箭射下對方帥旗。”

衆兵士剛要發起衝鋒,楊再興大吼一聲道:“全軍準備衝鋒。”說着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般,將弓箭拉成了幾乎滿圓,只聽嗖的一聲,箭矢應聲而中,西夏軍的帥旗如同落葉一般,飄搖着落了下來,此一舉讓西夏軍士氣大跌麼,反觀秦鳳軍士氣高昂,皆爲楊再興叫好。

楊再興微微一笑,重重的墜下了戰馬,趙諶大驚失色,慌忙跳下戰馬,扶起楊再興,趙諶將手指放在楊再興鼻息處,發現呼吸還算均勻,一時間總算放下了心,多虧楊再興體格健壯,生命力頑強,若是其他人估計小命不保。

就在此時,忽然有兵士稟報道:“殿下,西夏軍已經和我軍兩翼糾纏在一起,若這樣下去,我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趙諶將楊再興交給其他兵士照顧,跳上戰馬高聲道:“傳我軍令,讓所有兵士衝鋒之時皆呼喊,‘七公主逃走了’,此乃西夏語,速速傳令。”

聽到趙諶說一句難懂的言語,原來是西夏語,衆傳令兵記住之後抱拳道:“遵命。”衆傳令兵高呼而去,越來越多的兵士開始一邊衝殺,一邊用西夏語呼喊‘七公主逃走了’,‘七公主逃走了’,這個聲音很快成了戰場之上的主旋律。

西夏軍兵士剛開始一點不信,七公主是西夏的戰神,勝利的使者,不可能丟下軍隊逃生,但還是有人回頭找尋帥旗,發現其早已不知去向,恐懼的心情如同瘟疫一般,極速在兵士之間蔓延開來,士氣頓時一落千丈,那些和秦鳳軍側翼糾纏的兵士皆掉頭而逃,失去了勇氣的兵士再也不是可戰之兵。

這也是在軍中七公主威信實在太高,兵士們幾乎認爲,只要有七公主在,就一定不會失敗,這也是七公主可以營造出來的效果,現在七公主生死未卜,無法出來告訴大家自己還在軍中,西夏軍失去了我主心骨,一下子失去了戰鬥力,每個兵士心中所想皆爲儘快逃離戰場。

衆西夏將領看到大勢已去,不用誰下令,互相對望一眼,同時向後方逃遁,當然七公主必須護在中間,現在七公主便是保命符,只要救下七公主,戰敗的責任也不至於他們必死無疑了。

秦鳳軍在趙諶帶領下,尾隨敗退的西夏騎兵猛砍,西夏軍兵敗如山倒,被少於己方的敵軍追殺,但毫無轉頭而戰的勇氣,趙諶領軍一口氣追殺了數十里方纔停歇,經此一戰,西夏軍再也不敢小瞧秦鳳軍騎兵了,秦鳳軍鐵騎的名號也會傳遍大江南北,令敵人爲之膽寒。

趙諶下令將一路之上的西夏軍戰馬收繳起來,一併帶回,粗略一算有數百之多,趙諶行走於戰場之間,兩軍兵士的屍體很多早已交疊在了一起,難以區分身上部件到底是誰的,血液形成的小溪潺潺流淌,從高處流往低窪之地,周圍的草木瘋狂的吸收這極具營養的養料。

趙諶在一個殘破的圓盾之上坐了下來,微微閉上雙眼,整個戰役的過程,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在腦海之中飄過,回顧剛剛發生的戰事,運氣的確佔了很大成分,若是七公主攜全軍而來,若是七公主不貪心不採用兩面包抄,而是採用正面硬拼,若是七公主後撤了,若是西夏軍更早的完成了合圍,等待趙諶只有全軍覆沒,死路一條,勝利的天平朝着趙諶傾斜,贏了,無需過程,只需結果,宋軍第一次在正面戰場之上,以少於地方騎兵數量的情況下,正面擊敗敵軍,書寫了歷史,必將載入史冊。

趙諶依然沉默,今天這一戰,死得人實在太多了,粗略估計,宋和西夏大約有近三萬人折損在這裡,血流成河之側,伏屍數萬之邊,趙諶心中苦澀,雖然明知道這是戰爭的代價,但看看秦鳳軍衆多鮮活的生命在戰爭的磨盤中被碾碎,依然還是心存不忍,一將成名萬古枯,古人誠不欺我。

趙諶忽然聽到步伐近前,睜開眼睛,看到楊再興躺在用旗杆臨時搭起的木架之上,趙諶上前笑着道:“此戰多虧楊兄了,回去好好休息,後面還有更大的戰鬥等着我們。”

楊再興冷冷道:“放心,我還死不了。”

對於楊再興的冷漠趙諶不以爲意,楊再興此人性如烈火,但不善言辭,冰冷只是一種處世的態度,而非針對別人,趙諶嘆了口氣,此番大勝,趙諶已經完全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七公主生死不知,若是死了宋將少面對一個心腹大患,若是不死,短期之內也沒有和趙諶相抗衡的勢力,西夏軍同樣需要養精蓄銳來日再戰,趙諶看着秦鳳城的方向,目光冷然,該是和一些隨風倒的勢力算總賬的時候了。

趙諶的出兵的消息傳得如此之快,雖然趙諶早知秦鳳城中有偏向西夏軍的勢力,但消息傳播之快,還是讓趙諶嚇了一跳,鎮遠城是趙諶心中必須被拔掉的一顆釘子,趙諶可不想出戰之時被鎮遠城鑽了空子,趙諶也不是沒想過和鎮遠城和解,鎮遠城兵力衆多,戰鬥力極強,但殺子之仇,並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冰釋前嫌,既然不能爲我所用,那麼死人才是最聽話的朋友,趙諶暗暗下定決心,斬草要除根。

趙諶一邊命令兵士打掃戰場,一邊下令讓傳令兵火速前往秦鳳城搬救兵,命令很簡單,‘尾隨蠶食,步步緊逼’八字而已,趙諶相信王惜宸定然能妥善安排,趙諶看着戰場上的滿目瘡痍,深吸一口氣,和一衆將士們一同搬運屍體,數個時辰之後,火焰升騰,屍體在烈火之中化爲飛灰。

公元一一二六年底,秦鳳軍兩萬之兵與三萬餘西夏軍鏖戰於洛野平原,雙方激戰一日,斬殺之聲震天,刀槍廝殺漫野,伏屍數萬,流血數裡,最終在蕭瑟之間結束了戰役,西夏軍死傷兩萬餘人,秦鳳軍死傷八千之衆,宋軍騎兵第一次在戰場之上正面擊敗了強大的敵軍,爲宋,西夏之戰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摘自《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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