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變故,將一旁的尚和陽與烏角也嚇了一跳,連月禪師這一股最爲龐大的勢力會合在一起,遠離了那一道金光。
此時,峨嵋派諸人都已退入了籠罩着玉清觀的雲霧之中,曉月禪師等圍攻的首腦之人本要繼續施展法力,轟開這護持玉清觀的雲霧屏障,見此情形,也都暫時停下手來。
遠處一線銀色流光瞬息之間劃空而至,在雲霧屏障之外現出身形,乃是一個身若十一二歲的幼童,穿着一件鵝黃短衣,項下一個金圈,赤着一雙粉嫩的白足,宛如觀音菩薩座前的善才童子。
這童子甫一現身,也不見任何動作,那滿空飛舞的紅線與那道金光俱各消失不見,衆人立知方纔那法寶是這童子所放。在場大多數人對這童子的來歷都不清楚,雖然知道其定然法力高深無比,但是仗着人多,倒是也不膽怯。俱各神色不善的望着他,只等曉月禪師等人下令,便要出手。
孰料曉月禪師、許飛娘、玄都羽士林淵三人俱各飛身上前,拱手爲禮,道,“見過極樂真人!”
山濤聞聽此言,方纔知道這個童子便是人間爲數不多的天仙級數的高手,上古青城派掌教,極樂真人李靜虛。元神默運,只覺其與自己的師傅一樣,法力浩如淵海,根本就難以揣度其實力底線。這時,極樂真人忽然望了他一眼,嚇了他一跳。暗道自己孟浪了,這種人是自己能夠窺伺的嗎?
所幸極樂真人只是望了他一眼,便自收回了目光,並沒有什麼別地舉動,山逃這才放下了心來。他一向冷靜,此番有此行徑,實在是因爲見到極樂真人這個以元嬰凝練成就天仙的例子在前,一時間心神有些飄忽,對自己之前的選擇有些懷疑。
這時。苦行頭陀、追雲叟白谷逸、矮叟朱梅也都自雲霧之中飛了出來,來到了極樂真人面前,打了個稽首,道。“見過靜虛老祖!”
極樂真人雖然只是個童子形象,但是舉止動作卻雍容無比,盡顯一派宗師氣象,一一回禮過後。淡淡的問道,“爾等也都是清修煉道之士,而今殺劫興起,正宜清修避劫。怎麼反倒自相殘殺了起來!”
許飛娘曾經隨着太乙混元祖師與極樂真人有過幾面之緣,對其性情還算了解,搶先開口道。“真人與先夫當年也是好友。對我五臺一派應該也是有所瞭解的。這場紛爭並非是由我等挑起的。而是峨眉之人太過霸道,有獨尊修行界之心。容不下我等異派之人,故而方纔有今日這爭鬥!”
“靜虛老祖明見,我等此番前來,乃是爲了懲奸除惡,那慈雲寺一干黨徒,擄人妻女,謀財害命,可謂是天怒人怨,我等若是不出手,恐怕他們不知道還要害上多少人!這本來是件好事,誰料許仙姑卻是暗中聯絡瞭如許之多的幫手,意圖算計我等。
這其中的是非曲直,老祖慈悲爲懷,想必定然是能夠看得清的!”矮叟朱梅也不慌張,笑着回道。
本來這話是應該由苦行頭陀說地,畢竟他纔是此番行動的主持者。之所以讓其回話乃是因爲朱梅是現在的青城掌教。雖說現在的青城派與李靜虛之時地青城並無任何的關係,但是他們卻是清楚,李靜虛對青城這兩個字還是很看重的。
這時,曉月禪師插口道,“門派廣大,良莠不齊也是難免的,但是五臺本門師長還在,理應由我五臺之人自行處理,哪裡輪得到你峨眉前來越代庖了?”
“太乙混元祖師已死,五臺派早已經四分五裂,道統不存,哪裡還有功夫管地這些,況且此等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假我等之手,有何不可?”追雲叟白谷逸傲然一笑,反駁道。
“區區幾個小輩弟子,也值得三仙二老,羅浮七仙等諸多峨眉長老齊至嗎?再者說,你等若是真有心除惡,何以又要定下時間如此之長的約期,這分明就是你等有心借他們之手將我等異派中的高手引出來,好一網打盡!
如此一來,既可以迅速消減殺劫,以免自身之危難,更遂了你等獨尊峨眉的心願。如此一箭雙鵰之計,想必你是想不出來地,這應該是峨眉齊漱溟
謀劃吧!”玄都羽士林淵絲毫沒有顧及,冷冷的諷刺惜啊,齊掌教恐怕沒有料到,會有如此多地同道對峨眉心存不滿吧!”
極樂真人聽後淡淡一笑,道,“爾等教派之間地是非,一時之間卻也難得說清楚,我對此也沒有興趣,並不會出手干涉,只是卻有一言相勸,聽與不聽全在你們!”
“真人(老祖)請講,我等洗耳恭聽!”六人異口同聲地道。
“我等俱是求道之人,雖然教派各異,但溯其根本,卻是一家。眼下殺劫興起,吾等俱在劫數之中,連我也難以避免。故而更應當戮力同心,以防邪魔作樂,爲禍世間,如此互相攻訐,實屬不智之舉。若肯聽我一言,今日之爭鬥,不如就此作罷!”極樂真人不急不緩的道,“五臺教下地不肖弟子,還是應當由其自己處理爲上!”
苦行頭陀知道今日之形勢,對自己一方極爲不利,若非是極樂真人趕來,自己一方的傷亡恐怕不會小,而今之言,明顯對峨眉有些偏袒,哪裡有不願意的。心中想道,“極樂真人終究是恩師至交,終究是向着峨眉多些!”
不過儘管如此,表面之上也不願意輸口,弱了峨眉這麼多年來積累下的名聲,略含諷刺的道,“老祖之言,我等自然遵從!只是對許仙姑會否對門下犯戒弟子秉公處理頗有幾分懷疑!”
許飛娘知道峨眉的底蘊深厚,非是剛剛凝聚起來的五臺可以比擬的,此次若是將其得罪狠了,並不利於將來五臺的發展。故而此番她的目的只是爲了讓五臺派能夠穩穩當當的重新建立起來。
聞聽此言,覺得此時宣佈五臺重新立派之事恰是其時,與曉月禪師對視了一眼,立時接口,冷聲道,“五臺派乃是一個大派,如何懲處犯戒弟子自有門規分教,又豈是我許飛娘一人可以說了算的?苦行道兄此言未免有些失當了!”
略頓了頓,許飛娘接着道,“自先夫故去之後,五臺弟子多散逸四方,故而管束之上難免有些鞭長莫及,以至於某些弟子戒律之上有些鬆懈。有鑑於此,我與諸位長老都覺得,重建五臺一事刻不容緩!方纔我等已經商討過了,一個月後,便是我五臺重新開府之日,到時候,新掌教也會產生,對於門下弟子的賞罰之事,自然會有新掌教來決定!就不勞煩苦行道兄多加操心了!”
說着,向極樂真人拱手行了一禮,道,“若是真人有閒暇,能夠參加我五臺派重新開派的典禮,鄙派將不勝榮幸!”
“將五臺發揚光大,乃是太乙混元老弟當年的夙願,而今五臺重立,也是一件好事!我若是無事,定然是會前往的!”極樂真人笑着回道。
“不知到許仙姑歡不歡迎我等前往呢?”苦行頭陀接口問道。
“這個自然,我五臺廣開門戶,歡迎四方道友!峨眉的道友只要不是來蓄意尋釁的,我等自然都歡迎!”許飛娘答道。
“如此就好!到時我等必定前往!”苦行頭陀接着朝極樂真人行了一禮,道,“此間既然已經無事,我等也該回山了,不知老祖可要與我等同往峨眉一行?”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情!”極樂真人淡淡的回了一禮。
聞聽此言,苦行頭陀收了護持玉清觀的雲霧屏障,吩咐衆弟子將死去的峨眉弟子的屍體帶上,便即架遁光離去。
山濤聽了方纔許飛娘等人的談話,就知道其爲了五臺將來的興盛,已經將智通等人給拋棄了。心中不由暗道,“許飛娘當真是做大事之人!爲了五臺派,當棄則棄!”
他望了望近在自己咫尺之遙的慈雲寺方丈智通,以及他的幾個黨徒,發現其雙眼呆滯,面色刷白,渾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甚至染溼了衣衫也不自覺,一時間倒也升騰起了些許同情之心,不過想想他們平日裡的作爲,立時就將這點兒同情心拋諸於腦後,想道,“殺劫之中,終歸是有人要死的,既然如此,那這些妄殺無辜之人死了倒也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