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叔叔快用刀把他們都挖出來。”小男孩尖叫着,我聽話的用刀划着割着,突然我的手停了下來,我明白了,那個男主人不就是這麼死的嗎?肚子被自己活活剖開,流了一地,難道他不知道疼嗎,還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了。
不,先前出場的那些人也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蘭蘭是被劫匪殺死的,臉上並沒有血,如果她是以死去時的狀態出現的話臉上不該有血,何況她是我的朋友,沒有理由害我。那個日租房的房東死的狀態也不對,頭顱沒錯,可是身上要麼就是骨頭插出來,歪扭曲折,絕對不是幾個血洞的樣子,那樣子就好像蘭蘭的死狀一般,被人捅了幾刀,纔會有這種血洞出現。
至於這所凶宅的男主人,我沒有見過他,可是那家的女主人並沒有死,現在應該被家人或者精神病院看護着,怎麼可能被男人的鬼魂牽着來找我呢?現在在電梯裡的小男孩更加不對了,衆所周知,小男孩是愛幫人按電梯的,應該站在門口的控制檯那裡,現在出現在我的身後,這是鬼片中的常有的情節,但絕不是該有的狀況。
我的腦袋很疼,但是腹部更痛,一下子周圍的情景轉換了,扭曲的好似一幅抽象畫一般,迅速的改變着替換着,讓我痛不欲生恍如隔世。
耳邊響起嘈雜的說話聲和低低的叫聲,什麼,我在大街上!我掃視周圍,我正站在大街上,天已然矇矇亮了,周圍的人不少卻也不是很多,想來都是些晨練或者買早餐的人和早起的上班族吧,而不少警察與幾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圍着我。
周圍的建築物亮燈的不多,視線所能觸及的就是不停閃爍的警車燈和救護車燈,我看到一個老警察拿着一把槍對着我,嚇得我一哆嗦,我做了什麼要拿槍對着我。我仔細觀察着警察手中的槍,那是一把老式手槍,應該叫54式,烤藍已經脫落,看起來陳舊無比,估計是派出所警備的槍支屬於壓箱底貨。
微風吹過,我這才注意到自己舉着一把刀子,刀子上全是鮮血,正因爲如此警察才嚴陣以待的,刀子上的鮮血是從哪裡來的,莫非我殺人了!
突然,我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低頭看去,自己的肚子被開了一道大口子,也幸虧我這一年來不停地寫作,天天坐着體重飆升的厲害,所以傷口雖深卻沒有傷及內臟,只是把表皮和脂肪給劃開了,但是鮮血依然在不停的流淌着。
“放下你手中的刀子。”其中一個警察大喊道,我這才感覺到鑽心的疼痛,於是本能的發出一聲大叫,周圍的人羣呼啦一下就散開了,生怕我暴起傷人。我腦子飛速的旋轉着,現在還等什麼,扔刀啊,不扔刀看那老警察老眼昏花的再把我當做暴徒給槍斃了,我一下子扔掉了刀子,捂住傷口蹲在地上,費盡力氣的說道:“救我……”
鮮血不停地流淌,讓我有些暈眩,幾個警察衝上來把我按倒在地,周圍的觀衆報以熱烈的掌聲,一個年輕的民警還好像雜耍般的衝大家抱了抱拳說道:“我們已經把他制服了,大家就別圍觀了,以後遇到這種事少湊熱鬧,剛纔多危險,若是歹徒傷了大家怎麼般。”
我剛想要破口大罵,誰他孃的是歹徒,就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走了過來,他的腰間別着一個電擊器,手裡舉着一個猶如頭盔一般的東西。我被幾個警察死死地按着,只能費力的向上看,想要看清那個“白大褂”的臉,可是臉沒看到卻看到了他胸前的一行字:神康醫院。
娘了個腿的,神康神康,就是神經病康復中心,我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一聲怒吼:“我不是神經病!”那人把“頭盔”帶在我頭上,我這纔看清他的臉,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微笑,我的傷口因爲怒吼噴涌出了更多的鮮血,讓我更加眩暈,當頭盔呆在我頭上的一剎那,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白色的牀單,破舊的鐵牀,鋼化玻璃的門窗以及鐵皮櫥櫃,只是櫥櫃的邊角上包着橡膠圈。這是醫院嗎?怎麼有這麼怪異且簡陋的醫院,莫非我還在夢裡,我的精神很疲憊,我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到底是怎麼了?
鋼化玻璃外,有一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男護工,當然男護工的身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否則我真以爲他是某家夜總會的內保打手或者拳擊手也說不定,因爲那個男護工的個頭塊頭看起來比我還要猛壯一些。
那個男護工看我睜開了眼睛,白了我一眼便走開了,我想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全身被裹在一個袋子中,袋子周身被皮帶勒住,讓我動彈不得,只有我的頭部能夠來回扭動,但這個管個球用啊。
很快,鋼化玻璃門前來了幾個人,那幾個人走了進來,我可算見到親人了,瘋子伍麗珠還有馮立欣潘蕭都在,在他們的身旁還有那個送我進來的醫生,他的臉上依然帶着那種特有的輕蔑的微笑。
我說道:“這是咋回事?”
伍麗珠冷冷的答道:“你可能病了。”這時候我也顧不上對她之前升騰起來的那點好感了,恨不得起身給這娘們兩巴掌,都到這步田地了,不知道給我說兩句好話,反而直接說我病了,我算看明白了,這就是神經病醫院。別說我可能有病了,就算沒病在這種地方關上一陣也得整出病來,這種節目和電影我可沒少看,於是我連忙吼道:“我沒病,我沒病!”
伍麗珠依然冷冷的說道:“看來不光是精神出現了幻覺,情緒也極其暴躁,李醫生,你可要嚴加看管這個病人啊。”
我掃視着衆人,除了瘋子那正氣的臉上,略帶着不和諧的玩世不恭的狀態依舊以外,馮立欣和潘蕭的表情頗爲憐憫,憐憫中卻又帶着一絲愧疚,難道他們認爲我真的瘋了?我瘋狂的晃動着身子吼道:“你們考我,你們考我,我能證明自己沒瘋,真的!我真的沒瘋!”鐵牀被我晃動的隆隆作響,潘蕭發出一聲驚呼,往後退了一步好似很怕我。
那個被伍麗珠稱作李醫生的男人冷笑道:“瘋子都說自己沒瘋,考什麼呀,你只是瘋了需要治療,又不是傻子,記住瘋子是瘋子,傻子是傻子,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這下真完了,我是被認死了有精神病。這樣一來可算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伍麗珠這時候又開口說話了:“李醫生,咱們出去說吧,別打擾病人休息。”那男人笑了笑,對着伍麗珠很曖昧的拋了個媚眼,帶頭出去了,那表情實在令我作嘔。
我傻傻的愣在那裡,盯着天花板,肚子上的傷口經過剛纔我的那番折騰又是隱隱作痛,想來可能是縫合的針腳又被震開了吧。我難道這輩子要背上精神病的稱呼了,雖然我平時來了靈感的時候總是瘋瘋癲癲的,還經常說不瘋狂不成神,可是我並不是真的想要瘋啊。
現在我“如願以償”了,瘋癲的作者能寫出來好的作品嗎?肯定能,思維的跳躍讓他們靈感迸發。但是背上瘋癲字樣的作者能紅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瘋子是不受人待見的,日後不管做什麼總有人會在我背後指指點點,並且小聲的說,注意點那人是瘋子。這下可好了,瘋子沒瘋,我瘋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又進來,伍麗珠說道:“瘋子說你不是個瘋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個瘋子,但是看起來你不像個瘋子,或許瘋子說你不是瘋子是對的?”
“你他媽在說繞口令嗎?還是瘋子好,相信我,這纔是兄弟,你們一個個都不講義氣。”我沒好氣的說道,顯然是被之前伍麗珠的不信任給激怒了,現在餘氣未消,但我卻忘了人家和我並不熟。
那姓李的醫生點點頭,從一個夾子上邊寫邊說道:“看來邏輯性沒問題,住院觀察兩天吧,基本沒麼事了。”說完瘋子上來和馮立欣潘蕭一起,幫我把勒在身上的皮帶一個個解開,我這才舒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我看着衆人,一言不發,委屈死了。潘蕭伸出手去拉住我的手,說道:“鬼哥,那個……真不好意思,我們沒想到您會出這樣的事兒,您的醫藥費我們出了,這事兒讓我和馮馮自己抗吧。”馮立欣也在旁邊點了點頭,我瞥了她倆一眼顯然對之前她們的表現不滿意,老子爲你們的事兒出生入死,到頭來還冤枉我是精神病,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沉了沉我又覺得這事兒怨不得別人,於是說道:“沒事,醫藥費少不了你倆的,不過那房子的事情你們先別處理,裡面太古怪了,砸到手裡或者給別人都是害人,等我傷好了我自己出去處理,我已經想到了些解決的辦法。”
我真的想到解決辦法了嗎?當然沒有,要是想出來了我也不至於落到被人當成精神病這個下場。只是拉着潘蕭的溫暖的手,在看着那淚汪汪的眼睛和那可愛的臉龐,我實在是不忍心說我根本沒轍。於是打腫臉充胖子,咱就裝一回B了,又能咋地!
果然我說完,馮立欣和潘蕭面露喜色,然後說讓我好好養傷,就一起出去交費了,那姓李的一聲也拉着伍麗珠說要去談點事,於是都出了房間。只有瘋子站在我的牀前,看着我,這間屋子只有一張牀,他坐到我牀邊和我並排坐着,還沒開口就覺得不太舒服,這不像朋友談話啊,活像兩個同性戀將要圓房。
我感覺到了,他也感覺到了,於是他跑了出去,一會兒搬了一把椅子過來,一個男護工盯着瘋子,生怕他是個逃出來的精神病人。看到這裡我突然笑了,看來這地方不管誰來,甭管是來看人的還是被看的,都得受到工作人員目光的歧視。
“到底咋回事啊?”瘋子點燃一根菸,然後扔給我一根,問道。
我也點着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這一吸又一次牽動了傷口。瞬間疼得我呲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煙嗆了嗓子,我劇烈的咳嗽着,腹部的傷口反而更疼了。我沒好氣的把煙扔到地上,手卻碰到了櫃子邊,也多虧了櫃子是橡膠圈包邊的,否則又是一道大口子,真是倒黴到家了。
我把煙碾滅後,把事情講了一遍,瘋子聽着不時的發出一聲驚呼,或者眉頭緊皺,總之全神貫注的聽着,我一時心起還增加了點小說的功效,瘋子聽得更專注了。我講了大約半小時左右,瘋子聽完點點頭說道:“拋去你說的那些誇張的部分,還有你自身的英勇以外,依然很驚醒動魄。”
我笑着捶了瘋子一拳,然後交代道:“那房子邪門的很,你別去查看,我怕你和我一樣。”瘋子說道:“那你真知道怎麼破解了?”說着露出壞笑,我猜他已經看透了我的心裡。
我也不再隱瞞一攤手說道:“這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嗎?”瘋子嘆了口氣說道:“我看你是財迷心竅又精蟲上腦纔對吧。當時給你說了,咱倆一起去,多少也能有個照應,你看現在可好了。要不是我在你書迷羣裡,又收到你的短信,羣裡還有個叫米小米和圓溜溜的向我求助,我還真不知道你去哪裡了。我給醫院打電話,讓他們先別通知你家人,我也沒告訴叔叔阿姨,省得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