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救我!相公救我啊!!”焦安節此刻看見小種正帶着人走過來,急聲道。{還未喊幾聲,便被楊再興一把揣在地上。
“再嚎喪!楊爺一刀騸了你!”楊再興冷聲道。嚇得焦安節不敢再說話,只是斷耳之痛卻是直穿心底,疼痛難忍,捂着耳朵不住的哼哼。
眼見着种師中來到近前,焦安節一下撲到种師中腳下,這纔敢嗚咽着出聲痛哭道:“相公!相公救我!!相公!!他們!!他們割了屬下的耳朵啊!!相公求您給屬下主持公道啊!!”
种師中望着腳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焦安節,臉色鐵青道:“劉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縱容部下擅自傷我部大將!!”
“哦~~,小種相公,您這話可就嚴重了,這可不是我縱容屬下砍了這廝的耳朵的啊。”劉平一臉無辜道。只是把小種這兩個字咬的依舊很重。
“哼!!難道你還找什麼別的藉口!!”种師中道。
“嘿!!因爲那廝的耳朵本就是我讓部下割得!!”劉平亦是冷冷道。
“劉平!!你好大膽!!你爲何不分青紅皁白就擅自打傷我西軍大將!可知你該當何罪!!”种師中狠聲道。
“哼!!少拿架子壓我!!咱們兩個的職位差不多。你也別拿樣子來和我裝大頭蒜!若是老種相公在這,我倒是心服,你遠遠不夠格!!還有,你問我爲什麼要割焦安節的耳朵,你大可以問問他,爲什麼!!這廝擅自帶人來搶奪官家派發給我永定軍的軍糧。還大言不慚的在詆譭我!你說他該當何罪??我永定軍在城外與金人廝殺一天一夜,軍中無糧,士卒有傷,而這廝卻是趁火打劫,如此可惡的傢伙,便是我殺了他都不解恨,我只割了他的耳朵也算是夠給秦鳳軍面子了,若然我一聲令下,砍了這廝,誰又能說我什麼!!此刻咱們都在汴梁城,若是這官司打到了官家那裡,某家也不怕!!看看到底是誰有理!!”劉平厲聲道。
“你!!!你!!好!!真是好啊!!劉平。咱們走着瞧!!”种師中氣憤的望着劉平。卻是半天沒有說出什麼,自家救駕而來,卻是被永定軍先到,而且是在城外立了大功,趕走了金人,解了汴梁危機,如今這廝在官家心裡肯定是地位極高的,而且是有李綱在一旁偏護,怕是自家還真是沒底能將劉平扳倒。畢竟初得大功,誰也不能拿功臣開刀,种師中只得將這口怨氣嚥下。
望着還抱着自己大腿不住痛哭的的焦安節道:“不就是掉了個耳朵麼!!還死不了!大老爺們哭喪什麼!恁的丟老子的臉!!還不滾起來!!”
聽到种師中的呵斥,焦安節捂着耳朵一臉委屈的起身站在了旁邊。
“走!!”种師中冷聲道。當先轉頭便走了,焦安節捂着耳朵緊緊地跟在身後。臨走,惡狠狠的望着劉平等人一眼,卻被楊再興兇狠的瞪了回去,嚇得他趕忙轉頭,捂着受傷的耳朵急急而去。
“慢!!!”劉平在種師中身後喊道。
种師中停住腳步轉頭道:“還有什麼事!!”
“你們,哦不,焦先鋒,你還忘了點東西!!”劉平笑道。
“呃··這··。”焦安節望着劉平一臉的恐懼,眼前的這個傢伙當着就是個惡魔啊,不知道又有什麼壞心腸。
“焦先鋒,你的耳朵還在這呢。古語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輕易棄之。人家太監還知道將自己的物件保存着,等死了一起如棺材,也算是全活人,難道焦先鋒連太監都不如麼!!”劉平道。說完,永定軍的人都是紛紛放聲大笑。
焦安節一臉惱怒與羞憤,從那個永定軍的軍卒手裡取了自己的耳朵,兔子似得跑回了种師中身側。徒留身後放聲大笑的永定軍。
种師中一臉鐵青,本來這次前來和永定軍爭搶糧食便是自己要焦安節來的,沒想到這廝這麼不禁用,居然被人家割了耳朵,自己前來也吃了癟,這個永定軍,這個可惡的劉平!!日後定要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上了馬,种師中便策馬而行。身後的焦安節一臉哭喪道:“相公,這事可不能這麼算了,他永定軍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啊、!!太不把你放在眼裡,打狗還需要看主人呢!這廝居然如此,當真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啊。”
“當然就這麼算了,這個乞丐子當真是可惡,居然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裡,這個仇定要報的,只是現在這廝剛立大功,誰也動他不得,只能日後徐徐圖之,抓住機會,定能將這羣可惡的傢伙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方能泄我心頭之恨!!”种師中獰聲道。
“不錯!相公明鑑!!定要將這羣可惡的永定軍還有那個劉平徹底的踩碎纔是!!”一隻手捂着耳朵一手抓着馬繮繩的焦安節諂媚道。早已不復方纔一臉痛的要死要活的模樣。
永定軍衆人望着已經走遠的西軍,眼中都是蔑視之色,劉平轉過頭對着身側人道:“收拾糧食輜重,回大營。”
“諾!!”衆人紛紛歡喜道,反正跟着自家的侯爺從來沒有吃虧的時候。各個都是興高采烈的往回走。
卻說种師中一行人回了西軍大營之中,便帶着焦安節來到老種身邊。和老種訴說了此事,隨即衝着老種抱怨道:“大兄!劉平那廝當真是好生的跋扈囂張!氣煞我了!!居然敢如此行事,實在是太不把你我兄弟放在眼裡了!!再有幾日面見君上,定要彈劾他擅自殘傷西軍重將的罪名!!”
老種此刻正是端着一個青瓷的杯子,喝着熱茶,猛地聽到如此,便將杯子放在手中,望了一臉氣憤的种師中,還有低着頭,一臉委屈的焦安節淡淡道:“初立大功,自然是目中無人,沒想到這個小子居然這麼行事,卻是大大的不妥啊!!老夫還沒有老到任憑別人欺負的地步呢!!”隨即老種轉頭對着焦安節道:“耳朵還疼麼?”
焦安節一聽到老種問話,急忙跪地道:“回稟大相公,屬下,屬下沒事,只是那劉平如此行事,根本沒有把您和二相公放在眼裡,也沒把咱西軍放在眼裡啊。是屬下無能啊!!”
豈料,老種一轉臉色,冷聲道:“我且問你!你如實回答!!誰讓你搶永定軍的軍糧的!!”
“這兒···這···這是···二相公讓我去的。”焦安節沒想到老種會突然會這麼一問,當即結巴的的說道。
老種的臉上一皺眉望着种師中道:“老二,這便是你的不對了!你派人去搶糧,不對在先,豈可如此!”
“大哥!官家只是說給勤王大軍給養輜重,卻是沒有說必須是給哪路大軍的,輜重下來,誰先得便是誰的,若不是焦安節去晚了,豈能是他們永定軍的!”种師中不忿道。
“畢竟永定軍在城外和金人廝殺的厲害,先給他們也無妨!”种師道道。
“大哥!!我們西軍之中也是沒多少糧草了!他永定軍沒糧草了,咱們西軍的將士不也是都有餓肚子的了!!”种師中惱火着吼道。
“咳咳!!這就是你去搶人家糧草的理由!!你們走後,我就接到了聖上的旨意,咱們西軍的糧草也撥下來了,就在金水門附近,犯不上去搶人家永定軍的軍糧,還不是你看着人家永定軍一戰傷亡太多,覺得不是我們的對手,纔去招惹人家?他劉延慶的環慶軍還有張伯奮的江寧軍也都到了汴梁,你怎麼沒去找人家的糧草輜重!!還不是看他永定軍人少纔去的,你別忘了,這劉平不簡單,永定軍別看人少,更是每戰必勝!從這異軍突起的隊伍組建開始,你可曾見過這支隊伍有過失敗!!”老種道。
“沒有!”小種悶聲道。
“儘量不要劉平起衝突!”老種道。
“明白了!”小種不情願道。
“焦安節!”老種道。
“末將在!”焦安節低聲道。
“擅自劫掠友軍糧草,去軍法處領10軍棍!”老種道。
“大兄!”
“大相公!”
“快去!!在延遲推諉,便是三十!!”老種猛地睜開眼,一臉嚴肅之色,這一刻,這個悠然如同富家翁的老人如同一個威風凜然的猛虎。
“諾!!”焦安節慌忙而去。還未走遠,便又被老種喊道:“站住!!”
捂着耳朵的焦安節一臉侷促道:“大··大相公還有什麼吩咐。”
“去!從後營按我口令,從軍醫哪裡拿些好的金瘡藥!好生塗抹在耳朵上,省的潰爛!”老種道。
“謝,謝大相公、。”焦安節急忙轉頭出去了。
“大哥!!你!!哎!!怎麼生的如此不濟事了!!”小種氣憤道。
“爲什麼?我爲什麼這麼怕事是麼??嘿嘿,老二,這人啊,都是越活越老,越活越怕啊,我已經是行將就木的人了,可是汴梁有難,我必須要來,這是臣子的本分,可是我又放心不下這西軍的兒郎們。世間都知道我西軍是囂張跋扈,我老種一軍權節度延州陝西各地,朝廷的那羣大頭巾都背地裡叫我陝西土皇帝了,嘿嘿,高處不勝寒啊,我是老了,殺了便死了,可是種家不能倒!西軍十萬多的兒郎不能倒!!怎麼辦。我只能培養出一個比我更囂張跋扈的傢伙來,所以,不管他劉平做什麼,我們都要縱容他!甚至退避一些,讓他做我們西軍的擋箭牌,有他在,我們便是朝中諸公的香餑餑!制衡之術,正是那些大頭巾們最愛用的,你明白嗎??”老種淡淡道。
“明白了!!”种師中沉聲道。
沉默,半晌,老種猛地開始咳嗽,劇烈的咳嗽彷彿要把肺子咳出來一般,這個消瘦的老人此刻已然沒有了方纔的大將雄風,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
“大哥!!”种師中急聲道,忙來到近前幫着老種撫胸順氣。
“大哥!!”种師中都。
老種擺了擺手道:“今日,聖上來了旨意,明日要朝內議事,你隨我進宮!!面聖!!”
“是!大哥!”小種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