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跋山涉水之下終於行至苗疆,站在山崖之上,眼望着身前那一片明麗山水,趙凌的心中也是豁然開朗,不過卻是轉瞬即逝。
回憶方舟所言的路線,趙凌來到了河邊。一路沿岸直奔河水上游,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了一羣的苗疆女子聚在河邊洗衣:一個個頭頂銀冠,身着靚麗的衣裙,還有滿身的配飾,蹲坐在河邊浣洗着衣裳,更有一些年輕的苗女是捲起了裙角,直接到河中踩水嬉戲,歡笑聲猶如銀鈴悅耳,那一番場景當真是美不勝收。
趙凌走上前來本想詢問,但眼見着一張張純真美麗的面孔,趙凌不覺的心醉其中,竟是傻傻地呆立了半晌。直到一個好奇的女子近得前來伸手在趙凌的一晃,趙凌這才收回心神,星眸直視着面前的這張俏臉,問道:“姑娘,我有一位故人複姓百里,聽說就隱居在此,不曉得你是否聽過他?”
女子俏臉一歪嘻嘻地笑了出來,但並不回話,只是一把拉起了趙凌的手,似乎是在示意跟她走。趙凌不覺感到驚愕:雖從方舟那裡耳聞苗家的女孩兒性格率直,感情外露……但是,最好不要去招惹,除非是真心實意。
就在趙凌驚愕之間,一羣的女子全都圍了上來,年輕的、年紀大些的,全都眼看着趙凌嬉笑,弄得這位紅粉遍天下的浪子神劍,反倒是一臉尷尬地害羞起來。耳聽着一幫率性純真的苗家女子圍着自己說笑打趣,對着自己問東問西,趙凌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終於是有幾個年紀更大些的婦人過來,算是爲趙凌解了圍。
簡單的交談之後,趙凌得知百里希和葉昭容就在不遠的山裡,而那個拉着自己手臂的女子,名叫相思,可惜她不能說話,是個啞女。這個相思似乎是對趙凌頗有好感,一路上拉着趙凌不放,一直來到了那隱藏在深山翠竹之間的小樓之前。
就在小樓前面的庭院之中,孩童朗誦之聲隱隱傳來。相思拉着趙凌走上近前,就見得一個相貌與百里紅玉如出一轍的美豔婦人正在教着一羣半大的孩童讀書,而那個身形嬌俏的美豔婦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分別多年的妹妹葉昭容。
相思見到葉昭容立刻面露欣喜,拉着趙凌就要上前,卻發現趙凌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一別多年之後再見昔日的親人,趙凌心緒萬千難理,不知情從何來又到何去,只能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相思眼見拉不動趙凌,便一臉疑惑的轉回身來,然後就是驚訝地看見了趙凌那兩行順頰而落的清淚。
在庭院之中,一衆的孩童是誦完詩歌,便開始了說笑嬉戲,似乎開始了休息,然後就見得幾個小女孩兒圍坐在葉昭容的身旁問道:
“葉嬸嬸,你教了我們這麼多詩詞,怎麼寫詩的全都是男的呀?”
“就是啊,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女詩人嗎?”
葉昭容聞言莞爾,輕撫了一下女孩兒的額頭笑道:“誰說沒有啊,自古以來的女才人多得去了。”
“真的嗎,那都有誰啊?”
葉昭容是故作沉思,纖指扶着下頜長嗯一聲:“像是春秋時的許穆夫人、漢代末年的蔡文姬,還有宋時的李清照、朱淑真等等,好多好多呢。”
“原來還有這麼多啊,嘻嘻……”
“既然有這麼多女詩人,葉嬸嬸你最喜歡哪一個?也教教我們。”
眼望着一張張天真活潑的笑臉,葉昭容嫣然而道:“好,那嬸嬸我就教你們一首,嗯——,就是一這首李清照的《武陵春》吧!”
“好——!”
葉昭容說罷,是起身搖頭開始踱步:“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葉昭容的口中念道一半兒是略微一頓,但是還沒開口繼續,就是聽得有人接言:“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我來了,昭容!”
葉昭容耳聽着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是驚圓了一雙杏目,聞聲望去,就見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張熟悉的面龐相伴着相思而立。
“大哥?!!”
……
黃昏時分。方舟又獨坐在房頂之上,眼望着自己的手掌發呆。
“再見,請帶我走!”方舟是嘴裡叨唸着不覺苦笑:憐雪啊憐雪,你是料到我們還會再見,所以纔會留下這六個字給我嗎?你果然是知道些什麼,莫非是你能預知,還是……
“唉——,實在是想不通啊,不過就算是我想通也沒用了,連你的人都生死未卜……”眼望着殘陽西去,方舟搖頭一聲嘆息。
不過嘆息之聲剛落,就聽得有人接言問道:“這一聲嘆息是好生的淒涼,四弟,你是因何而故?”
方舟聞聲轉頭,見得三哥吳雙手搖着摺扇是緩緩近前。
“沒什麼,只是有些問題想不通罷了,心裡有些煩悶……”
吳雙聞言也是一聲嘆息,然後一語道破:“你在想着憐雪姑娘?也難怪會如此煩悶,把扇子掉在園中都不知,害得爲兄我只見扇子不見人,還以爲你又出事了呢?”
方舟接過扇子展開淡然笑道:“身在堂中,除了堂中的這些瑣事,還能出得什麼事呢?”
“也對,不過既然都是瑣事,那就拋在腦後吧,隨爲兄同去一趟盈袖樓如何?”
聽得吳雙此言,方舟不覺睜大了雙眼,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三哥,好端端的怎麼會想起邀我同去盈袖樓呢?太陽是從西邊下去的,也不見回來啊……
眼望着方舟的疑惑,吳雙欣然一笑道:“聽說盈袖樓,最近來了幾位能歌善舞的‘凌波仙子’,其中更有一個琴藝絕佳,能讓人繞樑三日。”
原來如此,方舟恍然大悟道:“哦——,我還當是太陽西去又回呢,原來是‘曲弦誤、周郎顧’,三哥是爲那繞樑之餘音而心動。”
“當然,不然你當是什麼?”吳雙點頭含笑打趣而道。
“食色性也,我當是醉翁之意盡在酒……”
“哈哈,爲兄只是去獵聲,至於獵豔嘛……沒什麼興趣……”
一番打趣之後,二人拿定主意同往。不過吳雙一躍落地之後,久久不見方舟下來,故而擡頭疑問,才知道方舟不是不下,而是在找梯子。這纔想起自己這個四弟根本沒有武功,正想要飛身去接,就聽到了百里紅玉那略帶嗔怨的嬌聲鶯語:“馬上就要吃飯了,兩位哥哥這是要去哪裡啊?”
一見百里紅玉前來,吳雙當下一驚,嘴裡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方舟趕緊言道:只是一些應酬而已。然後立馬轉移話題反問百里紅玉,是不是你這個鬼靈精把梯子搬走的?百里紅玉聞言是扭頭一甩俏臉,嘟起了小嘴轉身就走:“不-知-道!”
眼望着自家的寶貝妹子又發起了蠻,房上房下的二人是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