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歌腦中一團迷霧。
糜紅塵力戰恆通三人的實力,十分驚人,果然有傲氣的資本。然而,與他曾經表現出來的,顯得有些不相符,難道,他誅殺自己以正紫薇星聲威的時候,竟然手下留情了?
可是當時這人一臉屈辱的模樣,並不大像是沒盡全力。
這會兒自然沒辦法問,還得等這位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糜公子,醒來之後再慢慢打聽。
不管如何,人家在打不過可能會死的情況之下,掙了命的出手救命,這個債欠大發了。
看了看躺在火堆旁,雙眼緊閉的糜紅塵,她笑了笑。
表明上雖然是個鐵桿幫派分子,腦子被洗得很徹底,不過內心深處到底是怎樣的,哪裡知曉。
此刻,卻讓人感到一絲淡淡的溫暖,連冬夜的寒冷都給沖淡了不少。
衆人隔天停留了一天,到第三天的清早才上路,主要是因爲帶的水不夠了。
擡着糜紅塵的擔架走了兩天,見左近有一條小小的溪流,衛小歌便叫大家停住。到下一個有山泉水之處,還得五六天的功夫,長途跋涉對傷勢的恢復沒半點好處。
“暫且就在此處安頓吧,先住上一段日子,等糜公子略微恢復再作打算。”
“姑娘說得是,這裡風景優美,多住些時日也未嘗不可。”毛丘趕緊附議。
衛小歌忍不住嘻嘻笑出聲來。
毛丘這一路如應聲蟲似的,她說什麼,此人就能立即奉上相應的馬屁,十分利落。
風景優美個毛啊,睜着眼睛說瞎話。荒山野嶺,樹上的葉子掉得乾乾淨淨,爛草爛樹葉子一堆,也就是因爲有一條提腳就能跨過去的小溪,方便取水罷了。
再走下去當然不行。
傷勢太重,一路跋涉的情況下,糜紅塵定然無法靜心以真氣調息。這只是其一,主要是怕擔架不穩,有可能錯動胸前斷裂的骨頭。
糜紅塵躺在擔架上,默默地看了衛小歌一眼,心想這姑娘不笑都像在笑,嘴角總是彎彎的,這會兒笑起來,跟天上的月亮似的。
她到底是個什麼來歷?出手迅速,反應奇快,讓他感到十二分的熟悉,就好像照鏡子似的,與自身太過相似。
然而,卻不是紫薇星的人。
說起來,這小姑娘一點都不像個習武之人,雖算不得矮小,但是削肩細腰,彷彿提一桶水都能折斷了腰。尤其是肌膚雪白細緻,沒半點瑕疵,瞧着十分嬌弱,倒像個足不出戶的富家小姐。
不知爲何,糜紅塵想起了相貌俊美之極的道士知微。
他暗道,幸好那個人模人樣的道士沒有與衛姑娘一起,不然還得用臭道士的療傷藥,他哪裡來的錢會賬,豈不又得丟一回臉。
或許是感覺到糜紅塵的注視,衛小歌扭過頭,微微一笑,便說道:“糜兄可有覺得不適?”
“這點小傷並不礙事。”糜紅塵淡淡說道。
“那就好,有事一定要說啊!”鴨子死了嘴殼硬,說的就是這種人,還一點小傷呢!之前竟然強行要下地走路,衛小歌當時在心裡寫個大寫的“服”字。
糜紅塵默默無言,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要強行出這個頭,根本沒半點理由啊。搞得七癆八傷的,實在很吃虧。
身上原本帶着療傷的藥,卻在與那黑熊似的和尚打鬥之時,不知道掉到哪裡。這幫蠢頭蠢腦的人也沒撿起,雖然不如臭道士的藥,卻也是重金購買而來。
糜紅塵極其不樂意用知微的藥,衛小歌卻不知多想找到知微,再訛那道士一把,至於還藥錢的事......容後再議。
知微並不在那處山泉木屋的區域,不曉得去了哪裡。
她心知肚明,其實最佳方案,卻是掉回頭,回到最初居住的木屋。只需要大半天功夫就能到,水源充足,又有現成的屋子居住。不過那處顯然已經爲僧人們所知,爲安全計,卻是不便逗留。
雖說事先與薛紹奚交代過,她會朝深山進發,不過這等一行人回來尋她之時,順道去彎了一腳。知微道長消失了,他們還以爲知微隨着自己一起出發了。
於是這幾人便將剩下的米糧和被褥行李,乾脆都拿了。
衛小歌仔細問過,地上並無血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完全不知知微去了哪裡。她只能暗暗祈求,那位樂於助人的大款道長平安無事。
段添財將薛紹奚從馬上扶了下來,兩人年齡相近,這兩天都幫着照看。或許還是少年人,劫後餘生,除了恐懼和後怕,其實也有許多說不出的慶幸,幾乎是有點喜悅的。
覺得天都比往常要藍。
而最平靜的反而是四丫和豆兒,兩個孩子習慣了顛沛流離。
她們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從“爛耳朵”身上掛着的兩個簍子裡爬出來之後,牽着手,跟在四處張望的長富身邊。
“長富哥哥,我娘呢?”豆兒問道。
長富哪裡知道,他到如今還不懂得用“我”這個詞,一般說話都是“長富”如何如何。不過作爲一個小哥哥,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就是不能什麼都不懂。
長富想了想,憋出一句,“哦......去了很遠的地方。”
這話大約是長貴經常對他說過的,此刻照搬過來。
豆兒和四丫互相看了一眼,豆兒帶着憂愁又問,“有多遠,還回來嗎?”
長富實在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不能漏了他作爲小哥哥的氣勢,於是張開短短的雙臂比了比,“很遠,看不到。”
“看不到了啊......”豆兒咬了咬手指,臉上帶着無限失望。
想到豆豆和四四也和他一樣,再也見不到娘,長富覺得有義務安慰她倆,又添了一句,“還有姐姐,哥哥,不怕。”
被點到名字的哥哥大人長貴,此刻卻撇了撇嘴,心中老大的一陣不痛快。誰是她們的哥哥,也不知哪裡來的野丫頭。
長富這兩個月來,總成和這兩個丫頭一起玩。這倒沒什麼,他事情多得很,哪裡有空與他成日歪纏。可是,萬一以後長富覺得這兩個丫頭比他這個哥哥還重要,那可不行。
必須要聯絡下兄弟之間的感情。
想到這裡,長貴擺出一副笑臉,彎下腰對長富說道:“長富,和哥哥一起去搭帳篷。”
聞言長富顯然誤會了哥哥的意思,憨憨地咧嘴一笑,扭頭對兩個小姑娘說道:“哥哥最好了,一起,搭篷篷。”
他覺得哥哥這麼給他長臉,簡直就是證實了他之前所言非虛,就算沒有娘,有哥哥姐姐就不會怕了。
長富頓時一臉笑容,歡歡喜喜,伸手就去牽向來說話比較少的四丫。
兩個小姑娘咯咯笑了兩聲,將千紅娘不在的事暫時拋到腦後,牽着長富的手跟着長貴的身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