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祝幽的警惕,盤膝坐在崖頂的姜玄只是笑了笑,隨即揮手凝聚出了一把長劍。
“祝幽前輩可認得這把劍?”
看到姜玄隨手凝聚出來的淡紫色長劍,祝幽一愣,隨後臉上戒備神色少了幾分。
“我不認得它,但在我記憶裡,要是我渡劫失敗,那我殘留在天地間的道韻,就應該化作這樣一把長劍,然後去尋找它的劍主。”
說到這裡,祝幽看向姜玄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疑惑,“我殘留於世間的那把劍選擇了認你爲主?”
說到這裡,她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不應該啊。”
“人擇劍,劍亦擇人,用我殘存道韻所凝聚的那把劍只會選擇一個爲劍而癡的劍癡,你不像。”
姜玄聞言點了點頭。“晚輩確實不像是個能爲劍而癡的人。”
言罷,他又伸手一揮道袍,在自己身前凝聚出了一道光幕。
他又沒在自己這塊領域裡邊調整什麼特殊規則的想法,一切都參照現世,那在歷劫之地被天道限制的感官,自然就回到了祝幽這些合道之人的身上。
想到這裡,姜玄又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
看着那些合道者們一步一頓開始攀崖,聽着他們不斷響起的私語聲,姜玄的臉色不由更加沉重了幾分。
“你出來就出來,幹嘛用老子的相貌?”
“還是說我的出現,促使了你的獨立意識的覺醒?”
不應該說是趨勢。
應該說進來一百個人,大概只有五個會選擇探索證道崖,剩下九十五個人裡,基本都在縱情享受自己恢復的感官。
世間萬靈,只要有智慧,想來誰都不希望世界上再多出個跟一模一樣的人吧?
“那現在看來,以前那個被我擱置的計劃,好像有了實施的必要了。”
“對了,這地方好像有些怪異。”
“若是不願,那就自行退去。”
蒼仙記掛着祝幽,祝幽又何嘗不是如此?
“還有你,爲什麼會被大道鎖鏈鎖在山頂?”
說到這裡,姜玄突然感應到了什麼,隨即露出了一臉無語的神色。
以前爲了修煉,爲了一絲超脫這歷劫之地的希望,她強行把這種思念壓到了心底。
心中種種念頭閃過,姜玄心底突然出現了一絲焦慮。
他們剛剛恢復的感知,又不見了。
“你在想什麼?”
光幕之中,正是祝幽證道失敗,殘餘道韻化作祝幽劍後穿過無垠區域,直插竹山山頂的那一幕。
要是真讓寰宇天道誕生了自主意識,天知道是好是壞。
“呸,不要臉。”
見祝幽找不到好的形容詞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態,姜玄笑了笑後就開口道,“祝幽前輩應該也瞭解自己現在的狀態。”
至於最後,則是想要試探‘天道’。
下一刻,七色流光自他所點之地升起,那些正在縱情享受着的修士突然一愣,隨後開始發了瘋的嘶吼,吶喊。
吃上一代證道的瓜,這感覺好像還不錯?
擡頭凝視風暴中心那張逐漸由虛化實的巨大臉龐,姜玄突然站起了身子,朝天呸了一口。
而大陣一破,神州能好?
而姜玄最不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命運寄託到別人身上。
誰知道那個人會不會把自己給替換了!
“嗤~還不死不滅?這地方還剝奪了我們除了聽覺和視覺以外的所有感官呢!剛剛其他感官還不是回到了我們身上?”
想到這裡,姜玄又看向了山腳那些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有些癡傻的證道者們,隨即單手一壓。
感受着話音落下後升起的爆裂能量,以及其他修士們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態,姜玄搖了搖頭後單手一壓。
言罷他手中就多出了一把干鏚,對天而武。
“要是你沒有獨立意識,可不會頂着我的相貌出現。”
一是看到其變成自己模樣,心裡當然有些氣不過。
“登上山頂,可在山頂處恢復所有感官。”
“有本事你殺了.”
見此,姜玄不由皺了皺眉頭。
下一刻,一隻能量大手憑空出現在了高田之上,須臾間就握住了那怒吼之人。
‘天道本該無情,但解除了有情的我以後,祂就開始變質了。’
“轟~~~”
“大概是平地升起證道崖的那強者吧?天道規則可不會那麼好心讓我們恢復感知,它巴不得我們天天悟道纔是。”
“貧道既然可以拔起證道崖,驅散大道規則,那也代表着貧道有辦法對付你們,甚至讓你們真靈泯滅,徹底死亡。”
他趁着合道者真靈泯滅天道出現這機會對天揮干鏚,原因有三。
天道爲什麼會變成他的模樣?
“嘿,當然得爬,死了都得到山頂去,要知道老子剛纔差點就爽到了。”
“也纔有能力在證道崖內驅散歷劫之地的規則,讓崖內規則等同於現世,讓人在身處崖內的時候,可以恢復自己所有感官。”
甚至還沒碰到那淡漠臉龐的汗毛,就消失在了天地間。
所以有些男女之事也如同嚼蠟,沒有一點兒快感。
似是注意到了姜玄眼中的揶揄,祝幽深呼了一口氣後整理了一下心情,隨即先是跟姜玄道了一聲謝,接着又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毫無疑問是因爲姜玄之前爲了離開這歷劫之地,當了一次天道代言人的原因。
二是他想試試自己現在實力。
“可在渡劫的時候,渡劫者不是會被天道規則所保護麼?你現在是”
‘或許變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呵,精蟲上腦的傢伙,我倒是在想天道規則怎麼突然就有型了,以前偶爾出現的時候,它不都是一個無形無質的存在麼?”
“天道規則沒那麼好心,那那個未知強者就會有那麼好心了?他先是讓我們恢復所有感知,接着又對我們進行限制,讓我們登崖才能逐步恢復感知,難道他就沒有自己的心思了麼?”
無盡紅光自天穹之上照向大地,將所有揚天而望的修士們的臉頰映得一片猩紅。
見姜玄點頭承認,祝幽臉上覆雜之色更甚,“你現在還處於證道狀態,相當於是在渡化道之劫?”
“登崖千米,恢復痛覺,登崖兩千米,恢復嗅覺,登崖三千米,恢復味覺”
想到這裡,姜玄低頭看了眼屁股底下的萬米山崖,隨後伸出食指對着崖頂一點。
“我記得這地方以前應該是一塊平地吧,現在怎麼成了一座山?”
隨着證道崖出現,進入者可以恢復感官,男女之間那點破事就又有了擡頭的趨勢。
“周洛書死了,徹底死了!真靈泯滅,活不過來那種。”
“剛剛出手的是誰?誰那麼強大,竟然可以和規則對抗,並且還讓規則奈何不了他?”
而且姜玄覺得自己要是不限制一下,海天盛筵,無遮大會,馬上就會在自己這證道崖上出現了。
這證道崖,就相當於是他的領域。
“願意攀崖者,自己攀崖。”
“還是差了不少。”
“他怎麼可能死,這地方不應該是能讓我們不死不滅的麼?”
之前那情況,他也只能讓天道暫居己身,然後去到外界擋下蟲潮,不然周天星斗大陣就得破了。
“別以爲在這鬼地方你們就真的是不死不滅的。”
看着光幕中凝聚出來的畫面,凝視着畫面中出現的熟悉的人兒,祝幽眼中頓時出現了無盡的思念之色。
“還有味覺也恢復了。”
見此,姜玄彈了彈手指,隨即淡漠的開口道。
但現在呢?
可惜的是人力有窮。
“化道之劫說是化道,但在晚輩看來卻是合道,捨棄自身一切,與天道相合。”
說着,姜玄又伸手一捏,抓來了一道如螢火般暗淡的真靈,然後雙手一搓。
“我把你們吸引過來,可不是讓你們來放縱自己的慾望的。”
“有就有,你就說這山你爬不爬吧。”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見那捏住他的那隻能量大手微微一用力,而後殷紅的血液,雪白的殘骨,自天空上落下。
低聲自語了一句,姜玄就看到淡漠臉龐在一陣波動中化作無數鎖鏈垂落而下,最終融於自己身上的那些鎖鏈,讓鎖鏈變得更加凝實了幾分。
天道規則凝聚出來的臉龐雖然沒有因爲他的不敬而露出任何情緒,但姜玄就是篤定它變了,好像真的開始誕生自己的意識了。
音落,忽有爆裂氣息自山腳升起,隨即有一聲癲狂的嘶吼聲傳入姜玄耳中。
“你是誰,憑什麼剝奪我的感官?給老子去死!”
從無到有,毫無疑問是一種突破。
下一刻,壓在他們身上的壓力強大得幾分,也讓他們從癡傻之中回過了神。
“前輩道韻所化之劍所任沒有選擇晚輩,卻落到了晚輩家的院子裡。”
天道,或者說寰宇本能運行的規則,想要讓他合道。
見祝幽臉上露出了懷念、悸動等神色,姜玄不由點了點頭。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竟然可以讓我產生觸覺、痛覺,還有嗅覺?”
看着姜玄那凝重的臉色,站在他身邊的祝幽不由蹙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高天后忍不住就開口道:
“哈哈哈,慣着我們?”
從天道把合道者困死在這歷劫之地,讓他們不斷悟道強大寰宇,以及抓着自己不放,想要自己合道這兩點來看,姜玄有理由相信寰宇的天道可能也誕生了自己的意識。
他現在的狀態,就好比是在跟天道對抗。
扭頭看了眼祝幽,姜玄搖了搖頭。
“這一切,是你做的?”
可這種變化,卻是姜玄最不想看到的。
“這相持幾千年下來,晚輩才終於算是得到了一點主動權,這纔有能力拔地而起,立下這證道崖。”
“證道崖,崖高萬米。”
‘天道’從無形無質到變化成他的模樣呈現在世間,毫無疑問是一種特殊的變化。
“貧道今天當一次刑天!”
音落,右手長斧對天而揮,直擊天穹上那淡漠的臉龐。
從剛纔的表現來看,好像也正是如此。
姜玄比他好點,天道現在奈何不了他,但他也奈何不了天道。
心中感慨了一聲,姜玄又把視線放到了祝幽身上:
“晚輩答應過蒼仙前輩,要是能做到的話,會把前輩您帶出這個地方。”
他不願,所以在這歷劫之地,也就是天道的地盤,拔起了一座證道崖。
“到這鬼地方以後,我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大起大落了。”
“貧道可不會慣着你們。”
坐在地上的姜玄把玩着纏繞在身上的道則鎖鏈,眼裡露出一種看好戲似的表情。
“哪怕只是一絲意識。”
彷彿永寂的歷劫之地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雷鳴,好似永遠不會變換天色的天穹在這一刻風起雲涌。
“我知道天道爲什麼會變成我的模樣,但在此之前,我卻是沒有想到它竟然會在有一天變成我的模樣。”
說着她又用力地捏了捏拳頭,捏起髮絲聞了聞自己頭髮,眼中隨即泛起了一絲驚喜。
“是在想天道規則爲什麼會變成你的模樣麼?”
如今再次看到故人,那思念之情就如噴涌之泉,再怎麼壓也壓不住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
言及至此,姜玄又是莞爾一笑:
“甚至除了那把劍,蒼仙前輩也在我那山頂搭了個竹屋,一待就是幾千年。”
言罷,她又咬碎了自己舌尖,疼痛感伴隨着血液的鹹鏽味傳入她的腦海,讓她忍不住出現了一絲失神。
“不過實施計劃的前提,是要先從這鬼地方出去。”
姜玄話音剛落,那被他捏住的人影不由放肆大笑。
那凝聚了他一身戾氣的斧刃剛出證道崖範圍,就越來越少。
姜玄再次點頭。
刑天舞干鏚,最終逃不過身死。
‘還是實力不夠吶。’
只不過實力方面如他所想,他現在的實力雖然可以吊打證道,但對比寰宇天道,或者說整個寰宇世界的體量,還差了很多很多。
“晚輩不遠,所以與天道對抗。”
之前說過,這歷劫之地裡規則特殊,合道者進到這鬼地方以後會失去除了視覺和聽覺以外的所有感官。
“等晚輩找到了離開這個地方的辦法,會聯繫前輩您。”
“至於現在,前輩可以在證道崖範圍內自由活動,只要不出證道崖範圍,前輩就不會失去任何感官。”
言罷,姜玄也不再管祝幽,自顧自地就盤膝坐到了地上,開始研究輪迴大道。
‘以前在輪迴之道上留了幾個後門,也不知道這鬼地方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