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流雲表情一滯,忽然狂笑了一起來。將慕容神樂一把攏住,嘴脣輕輕吻在額頭,雲淡風輕。
她呆呆的不動,表情略像空洞,就像一個布娃娃。自那一次慕容神樂不會反抗,反抗既然得不到什麼,爲什麼不乖乖的享受?
“你那日說的就是就是這個?皇后啊皇后,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要驚豔四方。朕要怎麼謝你纔好?”
“我不要什麼,只要你記得你答應我就足夠了!”她淡淡的說着,不卑不亢。
“又是他!”語調高昂,讀得出來火流雲有一絲絲慍怒。
“我已經習慣了你在我的身上一次次製造傷痛,而你,何嘗習慣不了我心裡想着那個人!
不能守得住身體,我能守住的也只有靈魂了……你懂麼?”
她垂着頭,眼睛裡蒙着水霧。可是,她咬住了脣,不讓別人看到一分。
黯然傷情,火流雲只覺得心口一絲一絲的觸痛,酸酸的、澀澀的、苦苦的。
“爲什麼你一點都不想要,權利、地位、金銀財寶朕統統可以給的!”
“我要的東西,你永遠給不起!”
這話,不止一次了。還記得當初的時候,她就那樣說過,冷漠的、狂傲的。
“慕容神樂,別這樣……你知道,朕是想對你好的。”
“不!不必了,你的溫柔、你的多情留給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比我這裡換來的要多得多。就當我慕容神樂是瞎子,或者是不識好歹,我要的也僅僅是如此了。”
“你……真、絕、情!”他咬碎了說。
“你我都是絕情之人,說這個又有何意義!你要守住你的江山,我成全你,我要守住我的靈魂,你也要成全我!”
說罷,她推開了他,一步一步後退。
火流雲點點頭,凝望着她的冰冷,心亦逐漸變的冰冷。嗤嗤笑道:“靈魂算什麼,朕纔不會稀罕!好,朕會成全你的!慕容神樂,朕會成全你的!”末了一句話,他嘶聲咆哮,內息渾厚,宮殿就像要炸開似得,不僅帷幔狂舞,摺子書籍也飛了滿地。
“聽到了,臣妾謝皇上成全!告辭。”
退身出去,門板“吱呀”一聲打開,又“吱呀”一聲闔上。
福瑞宮,又只是一個人。
他嗤嗤發笑,卻不知笑些什麼。回頭瞥去,她已在門外。
“朕,不稀罕?呵呵!”
殿門外,劉公公早已是滿臉的冷汗,莊嬤嬤也是面色蒼白,一見主子出來就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一番看有沒有傷痛。
“本宮沒事,會好好的!”
劉公公擺擺拂塵,輕聲道:“娘娘,恕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以後,能不惹皇上生氣,就不要了,千萬要珍重自己!畢竟,這後宮中娘娘不比其他人有所依靠,您只是一個人吶!”
“劉公公好意,本宮記下了!”
“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天空本來還是晴朗無比的,此時此刻卻積壓上了厚厚的雲彩,風也有一陣沒一陣的吹。
“要變天了!”莊嬤嬤攙扶着,嘆了口氣。
“是啊,是要變天了!”
“劉公公剛纔爲什
麼要那麼說?他該不會是另有目的吧!”
“你現在是草木皆兵了,劉公公是聰明人,一語道破玄機!”
她抿抿脣,目光格外的冰冷,又道:“不必他說,本宮也知道要活下去!誰若是阻擋我,我必要她付出代價。另外,明日你一大早就要去萬霞宮外,無論什麼法子也一定要攔住慕嫣。”
“是有什麼事?看起來如此緊急!”
“你只需去做就行,不必多問!”
莊嬤嬤點點頭,隱隱感覺到此事事關重大,好像破了天一樣。
“變天了”,該不會就是指……
她不敢想,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打開,灌入了涼氣,凍得怕人。
酉時末。未央宮門外隆重的御駕,親自往北苑涵雪殿進去,後宮之人無不是眼紅妒忌。
沒多久,劉公公來未央宮傳話,說是皇上心儀雪妃品德端正、賢惠無比,又懷了龍嗣特來請皇后擬旨,晉封雪妃爲正一品貴妃,與嫣妃並駕齊驅。
人都猜測着皇后該怎麼拒絕,畢竟一旦有了皇嗣,朝中還有凌勢一族鼎力支撐,慕容神樂皇后之位極有可能不保。
然而,事實並非那樣,懿旨早在劉公公之前就擬草好了,蓋上了鳳印。
“劉公公你且稍等,待本宮收拾一下與你同去!這不僅僅是雪妃一個人事,更是關乎我大炎皇朝的興衰繁榮。”
“皇后娘娘心懷天下,真是後宮之福啊。老奴在門外恭候娘娘鳳駕。”
“莊嬤嬤,將本宮存留的那串瑪瑙寶石珠串,和一雙玉如意帶上。”
“諾!”
出行從簡,若不是細看,還以爲是那個宮裡的物品小主。
此時,已近夜幕,昏黃的晚霞照亮在西方,金燦燦的陽光洋洋灑灑,偌大的宮殿就像鍍上了一層明黃色的薄紗,顯得不那麼真實了。
涵雪宮外,宮人太監依次排列,偌大的宮殿大紅燈籠已經早早點上。
裡面傳來甜膩的嬌吟的女子笑聲,宛如天籟,另一個則是低沉清澈,只是聽這聲音就覺得是天造地設的逼人一雙。
“皇后娘娘駕到。”
撩開珠簾,就看到一女子窩在一男子的懷中,像只乖甜的小貓,還真是和想象中一模一樣。而旁邊立着的也是各宮的妃嬪小主,只是看起來就像外人一樣,格格不入。
各妃嬪見皇后前來,行君臣裡,但是,雪妃在火流雲懷中。
“皇后娘娘來了,貧妾……”
“愛妃身體不適,就不必給皇后行禮了!以後也都免了。”
神樂抿着脣,點點頭,道:“皇上說的是,身子要緊,各位姐妹也都起來吧。”
她徑直走過去,坐在次席上,讓莊嬤嬤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又道:“雪妃有孕怎麼不早說出來呢!萬一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
這女人有了身子可得注意了,缺什麼可一定要說,想吃什麼也要知會御膳房!”
“謝皇后娘娘掛懷。貧妾之前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今日下腹部只覺得一陣陣痛,叫太醫過來診脈才說是有了……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是,也是萬萬想不到的。還請娘娘不要責罰。”一邊說着,語氣由輕快轉爲悲
戚。
“原來如此,下腹部陣痛太醫可曾說什麼?現在好些了麼!”神樂繼續問道。
“幾位太醫也診不出什麼,也不敢妄開藥方怕對身子有影響。到現在偶爾還會抽痛!”
“愛妃受苦了!”火流雲親暱的安慰道,一邊攏了攏她的秀髮。
“這是什麼原因呢?”
“要不要宣風水司來看看?”妃嬪中突然飛出這樣一句話。
此言,不亞於一塊巨石投入大湖,驚心動魄。
雪妃挑了挑眉,細心蒐羅着火流雲的表情,然後,考量下面該說什麼。
剛纔那位說話的女子站出來,窈窕身姿,着橘紅色的羅裙,上面絹繡着碎花和珍珠,頭髮綰成了墮馬髻,插着珠釵和絹花。今時今日,柔貴人格外的美豔。
“皇上,娘娘,依臣妾愚見,此雖然不算是個好法子,但,也算法子。唯今,要雪姐姐能無恙,也要試試的。”
火流雲沉着容顏,墨一般的眸子斂着所思所想,殿內悶沉就像缺氧了似得。
須臾,他眨了一眨眼。開口道:“柔貴人說的有理!如此,就宣欽天監覲見!”
“宣欽天監覲見!”
“宣欽天監覲見!”
不出半盞茶的時間推門進來一個個子高大,但是,身材瘦小的男子。穿着朝袍,頭髮七星冠,嘴角兩撮長長的白色鬍鬚,看上去格外的滑稽。
“微塵給皇上、皇后、各位娘娘小主請安!”
“免禮,起身!”
“你且來瞧瞧,愛妃爲何是不是小腹陣痛!有無妨礙?”火流雲淡淡的說着,一手託着腮幫,不冷不淡。
“微塵領命!”
侍童搬來一張桃香木的圓案子,擺上了一個羅盤、一把銅錢,還有一個古樸的龜殼,龜殼上海纏着紅線,紅線上纏着指蓋大小的銅鈴鐺。
衆妃紛紛佇立觀望,神樂瞥了一眼凌雪,只見她柔媚含笑的眸子,掩藏着一絲得意的色彩。而這一抹色彩,讓神樂心裡頓時萌生出一股寒氣,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意識到,這絕對是一個陰謀。
他腳踏起步,手臂一橫,銅錢一子不差落進了貴可悲。左右雙手上下拖住,腳踏七星步,口中唸唸有詞。
頓時,一道白芒從龜殼中心傾瀉開來,而龜殼像個舢板一樣晃動不止,只聽得“唰唰唰”的聲音,就像暴風雨來臨似得。
“轟!”白芒更顯,大殿的帷帳獵獵舞動,充斥着一股無形的風。
“啊……哈!”
龜殼被一把拋入空中,扔不止的轉動“叮鈴鈴”“叮鈴鈴”紅線就像一隻遊蛇在懸空中游走,同時,羅盤飛快的轉動,指動的方向和鈴鐺轉動的居然一致。看似無規律,紅線卻姣好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
“唦!”龜殼迸裂。
頃刻,一切歸於靜止,只有少數幾個銅陵還在晃動。然而,更令人驚訝的是凌空中那形成的詭異紅線圖陣,卻讓人匪夷所思。
小鬍子細心瞧着,目光有些窘迫,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火流雲挑了挑眉,冷聲幽幽。
“看出了什麼,直說!”
“奴才……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