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鴻點點頭“是齊王府的人來尋我,王妃舊事重提,說想撮合方紀和青黛,若成了親家,方家和王府會助我官復原職。今上登基後,方家在朝一向立,有他們說合,皇上消了氣,興許很快……”
不等上官鴻說完,老夫人就問:“你應下?”
“還沒有。”
王府來人提出的條件讓上官鴻有些心動,礙於母親的態度,只說回來考慮,沒應承也沒反對,想着回來規勸規勸母親再說。
“不過,娘,方家也是大家,青黛嫁過去是長嫡媳,方紀年少,興許婚後會變好呢?您看齊王世如今不是也規矩多了。”
“你不是最在乎官聲?這麼得回來的官位,你就不怕旁人嗤笑?你讓上官家的臉面往哪裡擱?“老夫人原本還體諒上官鴻的心情,知道兒這些年仕途一帆風順,經此一次,對他的打擊勢必很大,只是沒想到最後兒還是會把主意打在青黛身上,不由氣極。
上官鴻臉sè變了又孌“這一家人還要養活!”
老夫人又問:“上京城的姑娘這麼多,齊王妃怎麼就瞧上青黛了,還這般趁人之危,實在有些說不通?你沒問過世?”
上官鴻伸手按了按太陽xué“這事我也不曉得,可人家現在就是看上青黛了。我去尋世,府上的說他跟王爺去了上苑,準備祭禮。”
“那也不會只有這一條路能走?我看你明日再去趟荷huā衚衕走走,事情都到這份上了,爲了青黛,他們總不會袖手旁觀。”
上官鴻苦笑“娘,我早前還顧慮王翰去說會不會適得其反,如今他即便能幫我,怕也沒那麼快能有迴音範閣老今早被皇上派去南邊撫卹水軍,如今不在朝,要回來還不知幾時,王翰只能另尋門路,我怕等不了了。我若賦閒興許一兩年還能謀個出缺,革職可大可小,還不知道上面會拿什麼罪名壓下來。萬一重辦,不光我這些年拼死拼活的白辛苦了一場,弄不好連熙哥的前程都賠上了。娘,我能不着急嗎?”
老夫人也犯難了,真是禍不單行!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把青黛的一輩給葬送了,一時心急想不出好法,便想着能拖一時是一時。
“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難道你真要着急地賣女求榮?我不同意,要青黛嫁給那個混賬東西,除非我死……”
老夫人猛地氣大喘起來。
“娘。您別這樣!”老夫人鮮少被氣成這樣,連上官鴻也被嚇到了,手忙腳亂地上去給老夫人順氣“來人,快來人!娘,娘一”
老夫人一口氣沒換上來,撅過去,榮禧堂登時一片大亂。
青黛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一睜眼,就看見桃huā肩上隨便搭了件棉襖跑了進來“姑娘,快起來,老夫人,老夫人出事了。”
青黛愣了一下,忙從炕上下來,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怎麼回事?祖母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會出事?”
桃huā幫着青黛整理衣裳“不知道,來報的是榮禧堂屋外雜使的丫鬟哪裡知道那麼清楚,只說老夫人和老爺說話,說着說着,老夫人突然就昏過去了,老爺讓三姑娘趕緊過去。“青黛匆匆換了衣裳,頭髮隨意挽了一下,便着急忙慌地往榮禧堂趕。
進了老夫人的屋,chuáng邊除了上官鴻外,小馮氏、柳姨娘和上官熙夫fù也都到了。
“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請過來?”上官鴻看着老母的模樣,神sè分外焦急。
小馮氏應道:“已經去請了,再一刻定能到的。”
上官鴻回頭看見青黛來了“過來吧,你祖母叫你。”
“父親,祖母這是怎麼了?”青黛走近老夫人,她就躺在那裡,雙眼緊閉,人好像是昏mí了,口喃喃,喚的卻是自己的名字。
上官鴻神sè一滯,卻聽見外面說大夫到了,沒答話就急忙先去迎大夫進門。
大夫問診,給老夫人紮了兩針,老人家這才轉醒“老夫人一時急火攻心,閉了氣。
有些風先兆,這次幸好我來得及時,下次若再遇到這種情況,定會比今日兇險。”
大夫留了方,特意。丁囑上官鴻等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老夫人年歲大了,不能大悲大喜,不能動怒,讓他們儘量不要讓老夫人受刺jī。
青黛聽罷,低頭看了看老夫人,見她緊緊拉着自己的手,暗付,今夜之事不會是由自己而起的吧?
上官鴻回來了。
老夫人瞥了眼上官鴻,別過頭不看他“你還進來作甚?是不是想氣死我才安心?”
“娘,別動氣,您老先好好歇着。“上官鴻安撫婁夫人“這事咱們先不說了。
老夫人不依不饒“怎麼不說,你莫不還想瞞着我應承下來?”
上官鴻面sè訕然“娘、
”
老夫人摟着青黛,淚水從眼眶裡涌了上來“你欺負我人老了,我是老了可不糊塗。若今日不是青黛,而是青薔、青薇,你該如何?”
上官鴻不說話了。
青黛鬆開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上官鴻一眼“是齊王妃來尋父親?”
青黛的目光太過平靜冷漠,就是這種冷淡深深刺痛了上官鴻的眼睛,沒有失望心痛,有怕只有不屑蔑視。上官鴻下意識地錯開了自己的視線,不敢再去注視青黛,尷尬道:“是,齊王妃替她侄來提親。”
“呵呵,父親革職查辦,她竟還會在這當口來提親。”青黛冷嘲道“父親,是打算同意了?”
“範閣老遠赴南海,王爺和世亦不在京城”
“那你就一刻也等不了?”青黛看也不想看上官鴻那張臉,轉過頭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心疼地看着青黛“青黛,沒事,你別怕,有祖母在,祖母不會讓你嫁給那個混賬東西。“小馮氏見上官鴻下不來臺,上前勸說:“三姑娘,怎麼能這般說老爺,老爺他不是沒想法,只是事有不巧。老爺他如今是戴罪之身,想去親自去滑州查探都不能,再過幾日,去滑州調查的人就回來了。你爹若真獲罪,咱們一家就完了。如今府裡有難處,能幫上忙的人都不在京城,老爺他也是無可奈,…”
老夫人指着上官鴻和小馮氏的鼻大罵“那方紀是什麼品xìng,你們怎麼能逼着青黛往火坑裡跳?!”
小馮氏訥訥閉上嘴不再說話,老夫人轉頭又看向柳氏“還是你,合着女兒一起禍害家裡人,滾出去,合着杵在這裡看熱鬧來了,滾,別讓我看見你!”
“老爺,我”柳氏覺得委屈,看向上官鴻。
上官鴻橫了柳氏一眼“你先下去吧!”
柳氏只得含淚給衆人福福身退出門去,一出門便拿着帕抹了眼上的淚水,沉着臉出了榮禧堂。
上官熙在旁聽了半天,總算鬧明白是怎麼回事,心對上官鴻也頗有微詞,此時見老夫人又動怒,生怕她老人家再有個萬一,忙扯了扯上官鴻的衣袖“爹,今次滑州水患乃是遺留之禍,並非您一人之責,皇上素來公允,想來只是一時氣憤才暫時免了您的職位,並沒有將您壓入大牢,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餘地。不妨等兩日再說,現下祖母身不好,還是讓她老人家安心養病爲上。“上官鴻知道傘日母親的狀況兇險,自不想再惹老人家生氣“娘,您先歇着,這事咱們不提了,不提了。“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拉着青黛手說:“青黛,這幾日就跟住在榮禧堂。”
“嗯!”青黛點點頭,冰涼一片的心稍稍有了些許暖意“孫女陪着您,直到您養好病。”
其他人都離開了。
老夫人忍不住嘆氣“你爹他這些年仕途一帆風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方寸大亂。現下我也沒別的法,只能把你留在身邊。再等幾日,看你舅舅那邊有沒有消息,若是實在不行,我送你出府。”
青黛安慰老人家說:“祖母,您先養病,有什麼事等您病好了再說。”她對齊王妃執着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但不能出府打聽,一時半會又搞不清楚。若不是爲了祖母,只怕今日過後,她會先想個法逃出府去再說。
“哎,祖母沒病,一時情急纔想出了這麼個法,不過是拖延你父親罷了。我怕他太過操切,最後白白斷送了你的一生我已經對不住你娘了,你不能再有事了。你可莫做傻事!”
青黛幫老夫人攏攏被,笑着說:“祖母,您放心,孫女惜命,不會犯傻的。孫女只是疑huò,我何德何能,能得齊王妃如此青睞?回頭定要打聽打聽,然後全改了去。”
老夫人被青黛逗笑了,祖孫倆說了半宿的話,後半夜才躺下睡了。
後來幾日,老夫人一直躺在chuáng上,病情反反覆覆,弄得上官鴻不敢在輕舉妄動,幾次看老夫人睡着,想找青黛單獨談談,結果老夫人就突然醒了。上官鴻想讓青黛回春意院,老夫人死活不肯。齊王府的人又來了一次,上官鴻支支吾吾地應付了兩句,打定主意這兩日一定要尋個機會跟老夫人說說。
不想,上官鴻還沒來得及跟老夫人做最後談判,和親使團回京了,上官府來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