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尋到黃精果,卻意外遇上李華,發現了紅靈的些許秘密,得知二長老跟着李家的齷齪,慕煙華亦沒了繼續閒逛的心思,當下解除易骨之術,迴轉家中。
剛至慕家大門口,便見一人正四下張望,看到她後幾步迎了上來。
“煙華,你可回來了,讓我好等。”滿臉急色的少年額上全是汗,向着慕煙華身後看去,“慕宏、慕言外出尋你,你們不曾遇上,”
“倒是未見,大約是走岔了。”慕煙華不由提起心來,“怎麼了,元浩?尋我何事?”
慕元浩抹了一把額頭:“家主吩咐我在此等候,見着你歸來便讓你立刻前去議事堂。家主、祖父、二長老、三長老他們都到了,心凌堂姐、非煬堂兄也在,就等你了。”
慕煙華略一挑眉:“七長老回來了?”
“跟着非煬堂兄一道回來的。”慕元浩點了點頭,“今早剛到不久,一回來便被家主召去了議事堂。”
慕煙華輕輕頷首,向着慕元浩道了一聲謝,往正殿議事堂趕去。
議事堂房門大開着,兩側分別站着四名護衛,腰挎長刀目不斜視。發現慕煙華到來,極快地掃過來一眼,便放了她進去。
慕雲鶴坐於主位,接下來依次是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五長老與七長老。慕家明面上統共七位先天境的長老,除了四長老、六長老閉關尋求修爲上的突破,其他長老都在這裡了。
慕心凌跟着另一名二十餘歲的年輕人,靜靜立在幾位長老下首。
果然是慕非煬。
迷蹤嶺試煉之後便沒有再見着他,依稀聽說是修爲即將突破,隨着他父親七長老外出歷練,現下瞧着竟是連升兩級,同樣已是煉氣境大圓滿。
慕心凌一向標榜年輕一輩中,她爲除慕落雪之外第一人。這一回慕非煬歸來,慕心凌得知他後來居上,不知作何感想。
慕煙華下意識地朝慕心凌望過去,正對上她滿含着冷嘲的視線。
“煙華妹妹,你來了真是太好了!這兒就數你架子最大,明明年歲最小——”
大長老一眼淡淡地瞥過來,慕心凌面上表情一滯,像是被忽然掐住了脖子一般,語聲戛然而止。
在場所有人裡,大長老年紀最大,修爲也是最高,先天境大圓滿滯留多年,只差一步便可突破至築基境。瞧着六十餘歲的老者,鶴髮童顏,身形頎長,眉眼間帶着孤冷,不拘言笑。
慕雲鶴比着大長老還要低上一輩,照着輩分需得稱呼一聲族叔。
“心凌!住嘴!”二長老察覺到氣氛不對,立時出聲道,“還不向家主、向諸位長老認錯!”
慕心凌臉漲得通紅,嘴巴張了張,終是垂下頭:“心凌無狀,請家主、諸位長老勿怪。”
大長老收回視線,雙手攏在袖子裡,背靠着椅背,輕輕合上雙目,沒有出聲。
慕雲鶴擺了擺手:“無妨。事發忽然,不知者不怪。”
可不是麼?她一早出了門,慕雲鶴臨時相召,通知的人找不到她,她會知道才奇怪了。
慕煙華環視了一週,眸光在慕雲鶴身上停了停,邁步走上前去。
“煙華遲來,勞衆位長輩等候,實在不該,萬望莫怪。”
“煙華快過來,讓我瞧瞧。”
五長老是七位長老中唯一一名女性,瞧着約摸三十餘歲,一身胭脂紅長裙,外罩輕薄的銀色紗衣,雲鬢上簪着一朵巴掌大的芍藥,整個人透着一種怒放的張揚嬌媚。
她展眉笑着,朝着慕煙華招手:“一段時間未見,煙華竟是這般大了。聽說前些日子獨自出門了?你那父親真是亂來,你纔多少歲,虧他能如此心安理得!”
慕煙華先向慕雲鶴行了一禮,再跟着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打過招呼,這才依言行至五長老身前:“五長老。煙華多時不見您,倒是掛念得很。”
五長老以手掩脣,輕笑出聲:“要真個念着我,便隨我一道修煉可好?”
“若得閒暇,自然要打擾五長老,只怕您到時嫌我煩。”慕煙華笑眯眯地答了一句,轉向七長老與慕非煬,“七長老、非煬哥。”
七長老笑着點點頭,打量着慕煙華的眼神中帶着明顯的讚賞。
慕非煬衝着慕煙華眨了眨眼,輕聲應道:“煙華妹妹。”
五長老輕哼了一聲,笑罵道:“人小鬼大,心眼兒卻是不少!”
“老五!”大長老睜開眼來,掃了五長老一眼,之後看向慕雲鶴,“既然人都到齊了,便開始吧。”
慕雲鶴頷首,站起身來道:“這一回召集諸位,是有一件事要說。我黃沙城靠近滄浪劍派山門,自來便是滄浪劍派宗域,每年都要向其進奉靈石礦物、靈藥妖核等物,以獲取保護。進奉之物一向由慕、王、李三家共同籌措,是多是少全看三家三年一度的大比排名。現今三年時間已過,又到了三家大比時候,原是定於明年五月份進行,今早滄浪劍派傳來消息,竟是提前到了半月之後。”
“我跟着大長老商量,欲要將家族年末大比提前,除去心凌、非煬、煙華三位,通過年末大比再選出兩名年輕子弟,代表慕家參加此次三家大比。諸位長老意下如何?”
二長老、三長老、五長老、七長老紛紛點頭贊同,慕煙華、慕心凌、慕非煬幾人是沒有話語權的,只靜靜地站着旁聽。
“心凌、非煬、煙華。”慕雲鶴轉向三人,“三家大比由滄浪劍派來人主持,落雪他們不能參加,是勝是負全在你們身上,你們的任務並不輕。剩下的半個月裡,但凡修煉中有何疑問,可直接尋諸位長老指點答疑,需要什麼都可往青雲堂孫掌事處申請。”
“可有異議?”
慕心凌冷冷瞥了慕煙華一眼,上前一步道:“家主,心凌有事相詢。”
慕雲鶴頓了一頓:“講。”
慕心凌擡起眼來,直視慕雲鶴:“聽家主方纔所言,心凌三人將參加三家大比,那家族年末大比呢?”
感受到慕心凌眸光中的質疑,慕雲鶴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卻還是解釋道:“以你們三人如今的實力,參與家族年末大比意義不大,不如省下時間專心修煉,準備半月之後三家大比。”
“家主此言當真?”慕心凌搖搖頭,擡手指向慕煙華,“並非心凌不信家主,實是昨日煙華妹妹跟着心凌約鬥,定於家族年末大比一分勝負。此事於心凌意義重大,心凌不願放棄,請恕心凌不能接受家主安排。”
慕煙華微眯着眼,瞧着慕心凌直指過來的食指,幽幽開口:“慕心凌,你這是在指責父親公私不分,心存偏向,故意幫我免去年末大比,好避過跟你的比鬥?”
慕心凌挑了挑眉,脣角勾着一抹譏笑:“難道不是?”
“慕心凌,你放肆!”大長老眉頭微皺,轉頭看向二長老,“老二,你怎麼教的孩子?”
“我”
二長老還未出聲,慕心凌已搶着道:“大長老,您執掌家規、主持法度,最是大公無私,莫非今日也要包庇慕煙華?就因爲她是家主一脈?這不公平!我不服!”
“心凌!少說兩句!”二長老沉聲一喝,拼命向着慕心凌使眼色。
慕心凌狀若未見,自顧自道:“大長老積威在身,家主位高權重,倘若有心偏袒慕煙華,心凌人小言微,無話可說,卻休想心凌心服!”
“慕心凌,何必說些有的沒的,你不過是想跟我鬥上一場,我應你便是!”慕煙華神色不變,深深地看了二長老一眼,“索性擇日不如撞日,請諸位長老見證,你我就在此地會上一會,如何?”
慕心凌,這可是你自作孽!
“如此甚好!”慕心凌眸色轉深,“你放心,我定會手下留情,讓你多撐上幾招,不至於輸得太難看。”
慕煙華淡淡回道:“我卻不喜多費手腳,一招足矣。”
“一招足矣?不知天高地厚!”慕心凌無聲笑着,轉向慕雲鶴、大長老,“請家主、諸位長老准許。”
三長老饒有興致,五長老欲言又止,七長老作壁上觀,大長老斜了二長老一眼,對着慕雲鶴緩緩點頭。慕雲鶴看看慕煙華,又瞧了瞧慕心凌,出聲道:“同族較技,勝負尚在其次,且不可因此傷了和氣。秘技刀劍無眼,點到即止,誰敢故意傷人,嚴懲不貸!”
慕煙華、慕心凌齊齊應了一聲,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退後了三四步。
議事堂面積不小,慕煙華兩人拉開架勢,居然半點不顯擁擠,完全不用擔心會施展不開,束手束腳。
慕心凌執劍起勢,長劍輕鳴,裹挾着凌厲風嘯之聲,化作一道雪亮劍芒,直刺慕煙華。
劍未至勢先臨,劍風撩起慕煙華額前長髮,帶着一絲疾風驟雨的意味。
竟是春風化雨劍!
慕煙華暗自搖頭。在她面前施展春風化雨,真不是在自取其辱?
驚月劍出鞘,一劍毫無花俏地平平刺出,半分不差地刺入慕心凌劍勢之內。
“叮!”
劍尖點在慕心凌長劍之上。
慕心凌只覺得一股大力洶涌而來,手臂一陣麻木,掌中一鬆,長劍直直滑落在地。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已是喉間一涼,觸及一冰冷尖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