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太醫,這毒是如毒?可解?”朦朧中,一個富有磁性的雄性聲音響在我耳側,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回王爺,楚昭儀所中這毒叫玉醉,只適用女子,毒後三天及發作,輕則讓人頭昏目眩,重則昏迷半月。毒可解。”一個略帶些蒼老的聲音答道。
“那這毒中在何時?何解?”那聲音細細問道。
“這毒應是中有半月之毒,按說應早就發作,許是楚昭儀食了什相剋之物,故反應較小。待老奴開些藥方,食至七日,自可解毒。”柯太醫道。
“那她何時能醒?”
“這~~老臣實在不知,按說應該醒了,可是~~~”柯太醫有些不確定道。
“醒了?~”那人聲音有些遲疑,大似有些將信將疑了。
王爺?哪個王爺?怎麼又會跑到這裡來?這個,我現在在哪?怎麼會沒聽見小翠和紅玉的聲音?
我思索着要不要睜開眼呢,就覺得一絲溫香隱入鼻息,卻是龍澤蘭香,這香在淑荷園時就聞到過。
我猛的睜開眼,頓時幾公分處,眼前那精銳的眼神,讓我倒抽一口冷氣,他,十二王爺?!我把眼瞪了老大,忙向四周看去。這是?
“醒了?”他就是十二王爺—宮靖,見我醒來,嚴襟正坐,手拂摺扇一臉笑意。
“我?!”我急急起身,環顧四周,綾羅紗帳垂於朱柱,紅木桌椅嚴位而立,名詞書畫靜壁而峙,仕女屏風,繡有蝴蝶戲蘭,一老者馳背而坐正書着什,一陌生的宮婢靜待其右。難道?我瞠目大睜,這是不是意味着我被刷下來了?
“這是甘露宮,若秀女爭得名貴,便各分其間,方纔昭儀昏迷,這廂已經在這甘露宮了,故爾不知情。”見得我一臉驚疑,那宮靖也不慌不忙,稍作解釋。
“風緋緋雨露尚霜,女嬌嬌鳳嫁雲裳。”牆上一畫,玉竹留珠,蝶觸花而美人戲蝶,留有一首,我心中印了來。好美的人兒,怎番這般面善?
“此畫系令兄託靖帶來,以賀昭儀榮殊。”他起身,手持摺扇,指那畫,詮然道。
時至久已,我倒喜歡起古人那嚼文的味兒來,不曾想到,民間倒是文以從簡,這宮廷之中,倒嚼文的緊。
“月香何以爲貴?怎勞王爺殊待?”我指了指那老者,又看了看他。指他,指它,亦指那太醫。
“楚昭儀多慮了,今爾秀得滿堂喝彩,這回可有人喜稟了皇上,故太皇聞爾,想得一見,本王只是順道來道個彩,怎知昭儀舞畢不適,昏昏爾,如實報之,皇上親命太醫前來診治,這可是這宮中秀中始無前例之舉。”他一口氣嚼了一通,讓我腦袋險些轉不過來。然指那太醫道,“柯太醫可是御前太醫,醫皇上外,僅皇后、太后可得醫。可想知,你這番不適,可是讓那太后、皇上憂心了,可不讓本爺前來查探。”
“臣女微恙,勞得王爺、皇上還有太后擔憂了,臣女……”我要怎麼說?怎麼翻遍腦子卻想不起要怎麼說了來?皇宮禮儀,陳詞巧句這會兒入宮前那教習嬤嬤的教的巧語怎都飛到九宵了?我只覺得面色
泛紅,微微躁熱,窘色漸起。後半截話兒,硬生生卡在了喉頭,怎都說不出來。
“呵呵,罷了,面色紅透,只怕待會兒,讓人遐想了罷。”言中話中有話,我也心中知曉。微微擡頭,見他示意那太醫先行,微笑着看我。那眼神那番笑意,怎似在敲醒我的記憶一番,難道楚月香還真見過他?或是我單單習漏了這王爺?
“既然昭儀已醒,本爺當是稟了皇上太后,看來昭儀是要擇日獻技了。”看我有些愣神兒,他一番說辭便擡手示意了那宮婢,“這丫頭靈性,皇上口諭,讓她隨了你。日後,可別再讓人給毒了小命兒。”
給我賜婢?難道這婢女有通天的異能來?有她我就可免遭人毒手?我百思不得其解,旦看他笑顏一側,將行去。
“王爺這是要走了嗎?”我急急喊道。
“怎番?昭儀還有何事,是讓我稟予皇上還是另有其事?”他一臉詫異的看着我。
“這番賽,月香可是勝出?另勝幾人是?”好想知道,如月姐姐可有得勝出?
“這番畢,昭儀當是穩勝,另有徐昭儀、劉昭儀、李昭儀。”徐媛媛?劉玉?李嬌?我愣了愣,柳姐姐和呂妹妹都封昭儀了,四姐妹,終還是有人淘汰了。
“餘下四人皆已貴封昭儀,另三位逐妃昭儀均與爾賜住甘露宮,這會兒,大是在用膳了罷,過罷你就能見着了。”說罷,他頓了頓,見我不語,便接道,“昭儀若無事,本王即便命人上膳,這廂,本王倒是要回稟太后和皇上去了。”
“噢,謝王爺,月香恭送王爺。”說罷,即起身。
“噢,不畢,楚昭儀還是靜心休養爲好。本王自便就是。”
秋早微露,稍晚,便已是日暮,轉眼間便已經起了白霧似的露珠兒,徐徐宮燈前來,竟是宮婢引路,帶那李嬌,徐媛媛,和劉玉歸來。我輕輕立在門前,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這百名秀女之中就我一人中招?難道楚月香先前,真有那麼的名聲鵲起讓人嫉妒嗎?
小白已經似有冬眠的症狀,越來越是庸懶,心想原來這聖蛇居然也會冬眠。我無奈的把它收在甕中悄悄的藏與那假山石洞中。
月夜,朦朦霧起,我捎小翠約了紅玉假山前見,二更時節,各宮都已安寢,雖然我寢居已經換得甚大,但那皇上賜來的宮婢玉兒卻底細不明,心想還是避着點兒。
荷塘寂靜,我披了件稍厚的風衣與紅玉坐在池邊的巨石上。
“我是要喚你紅玉還是?”四下無人,我便也不避諱,單刀直入開口對紅玉道。
“姐姐好眼力,怎知我是?”月下,她皎潔的對我一笑,這笑,讓我突然有種錯覺,這楚月香,怎麼與先前的盛氣凌人倒又叛若兩人?
“你們怎會留人活口?”我幽幽嘆道,我與小翠已經入了宮,唯有紅玉知情,而紅玉被抓,我便已經明白,紅玉大是已經命喪無疑了。
“明晚便是宮宴,這最後的決逐,還是交還予你吧,惜怕是無心應宴了。”還給你罷,爭不爭妃位對你而言固然重要,只是你若技能得復,當是穩操勝券,你若不得復,得了妃位,只怕被人看穿倒也難
掩其口,爲了爭這妃位,我現下身體時常毒素百擊,當也是心力憔悴至極了。
“你是在害怕?”她巧笑道,轉而望月幽幽道,“我亦無心決逐,若只是一個小小的昭儀便也好,只是入了這宮,若不得妃位,只怕違了父意,其實月香對這妃位倒也想透徹分明白了來。妃位固然重要,可帝皇之愛,何得其所?”
她不是楚月香?我驚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紅玉?楚月香?我明明知道她就是楚月香,可是爲何她今番這話,倒與先前我所瞭解的楚月香判若二人了?莫非?
“你不是楚月香!”我瞪着她,只見她微微一愣,繼而掩口一笑。
“方纔你既確定我是楚月香,這下倒又否認了來,惜可真有趣。”
“難道你的變心了。”我依然看着她的眼睛,她有些不明所以。“怎說?”
我袖中掏出明珠,月光下,那珠光琉璃,異常美麗。我巧笑兮兮,這便是小白偷了來,那無心曾贈於楚月香的信義。
“這~~”她臉色微笑,面色帶桃,“怎會在你手中?”
“無意得之,但卻萬般意外的見了那玉面郎君來,可真巧?”我輕輕調笑,看你怎麼忍吧,我便就是要戳穿你。
她伸手將接,我也不拒,奉還予她,“入了這宮,這情癡兩相難,忘了罷,你可是皇上的人。”
“你既然知道,我便也不妨告之於你,在未遇見他之前,我或許認爲自己是皇上的人,可是在見了他之後,我認爲妃位對我而言已經不再重要,我亦一刻也不想留於這宮中,所以,此次我來,對你,也是有事相求。”她眼中含着脈脈深情,碧光閃閃,轉而帶些乞願的看着我。
“難道你想讓我……”楚月香這番改弦易轍,讓我大爲意外,驚詫的說不出話來,這是以假亂真麼?
“不!”我思量片刻,便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這自古以來,宮鬥硝煙更勝於狼煙戰場,而我卻要腹背受敵,即要防那楚家小房西門姬,又要防這楚楚狼胭?倒不如趁早完成使命,與這楚家劃清界線,然分道揚鑣。
“你別無選擇。”語中帶成威脅,看着她真是要讓我深陷了這皇宮深闈之中了。“你身上的毒一天不解,會加速血脈流動,既而七竅出血而死。你以爲就算幫我得了妃位,小娘會放過你嗎?你想的太天真了,你的下場只會和紅玉一樣。”
楚月香最後的一番話刺激了我,是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就算我爭得了妃位,這是彌天大罪,欺君啊,會滿門炒斬,她們怎會留我活口?
大概是看出了我臉上的微變,楚月香輕輕一笑,“我只不過是想讓你幫我爭上妃位,然毀之,你面上這人皮,也保不了多久變會腐朽,所以你就算有心幫我冒名,卻也不能長久,只要你幫我,既能讓我全身以退,又能讓這妃位永固,我自會設法幫你解危。”
“那你?~~”看得是我多慮了罷,可是爭位,又要在保位的情況下讓她得已全身而退,那我的生命可還得保之?我有些苦笑。這楚月香,竟有自己這番的心思,怎奈何生在官宦家,不得不入宮啊,既入了這宮,脫身又談何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