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眼睛看不到一絲光明,不着邊際的黑暗,細細的風在耳畔掃過,我知道我們在下墜,不知道墜了多深,直到他把我抱緊,一起觸碰到柔軟的織物,觸及之前,他一個翻身,我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身上,胸脯因爲重力,有些生疼,他硬朗的身軀,隔着厚厚的衣物,緊緊的與我貼在一起,我開始想象,此刻我和他,是怎樣的情形……
“咚咚……咚咚……”我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被他緊握着的右手,被他的溫暖包容着,左手的冰涼有些麻木,脣間還留有他的溫痕,久久的似不曾散去,是錯覺嗎?他吻了我,左手觸過脣瓣,冰涼的觸覺很分明的告訴我,不是做夢。
我知道,他只是爲了救我而已,臉上一絲溫熱,有些嘲笑自己多心,但有一種細微的知足,卻立刻溢滿了心間,我以爲,我的心碎了,可是這個吻卻突兀的讓我有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這是哪?”我不由得開始出聲問起了身下的人,不是我不願起來,而是,實在是不知道現在是在什麼情況下,挪了挪身子,一聲細微的珠花碰撞,在一旁響起,那是鳳冠的聲音。
“別出聲!”他低沉的聲音響起,輕輕柔柔,人卻在我挪開後立馬坐了起來,輕輕的在織物堆裡摸索着什麼,然後又向牆體摸索起來。
感覺他的離開,一種被遺棄的恐懼感油然而起,不禁叫道:“你去哪?”
話一出,一隻大手鶩地將我的嘴封住,另一隻緊緊的攬了過來:“找出路。”他的話沉着而冷靜,可是卻還是有一些沙啞。頭頂上隱隱透出陣陣喧譁,一絲火光若隱若現的透過細小的縫隙映了下來,就算我再笨,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一把被他拉過,我努力的不去想象,上面的殺戮,平平安安,還有爹爹,李術,甚至凝月……一張張熟悉的臉突然在我腦海裡不斷朝我喊:雲惜……雲惜……
淚水剎那間再止不住的往下噴涌,許是昨夜酒醉過火,竟有些聲嘶力竭力,不容我多想,一隻大手,一把拽過,只聽得一陣轟轟聲,竟直接進入了一個密道。像是早已準備好的,他打開火褶子,找到一個火把,轉了轉牆上插火把的鐵圈,只聽得身後一陣厚重的轉動聲,原來出來的地方是一個石門,那石門順着機關的轉動,漸漸關閉
,他一身拉着我,一臉肅穆的朝前面走,我茫然麻木的就這樣被他拽在手裡,拐了一道又一拐的彎,有叉路的時候,他很輕易的就找到了方位,我好奇的想看看其它方向,他道:“走罷。”見我有些躊躇,直言道:“那路有機關。”
果然,另有玄機,只是我從來沒有想到,爲什麼在這個靈雀山莊的下面,還有那麼大的一個似迷宮的地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七拐八拐的,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只覺得腿腳都已經痠疼,原來的青石地道變成了亂石道的時候,我們已經能遠遠的看到一些晨光,他滅了火把,憑着洞口傳來的微光,牽着我前行。出洞口的時候,我才發現,此刻的我們,已經站在靈雀山莊對面山腰上的一個不起眼的洞口。
此刻的靈玄門,正處在一片火光之中,廝殺早已結束。我幾乎能看見那遍地紅紅綠綠的屍身,被人一一挪走,有生還者麼?腦子裡閃過一絲驚喜,可又突然發現,原來只是把他們堆在一起,焚燒殆盡,呵,毀滅他們的殺人罪證嗎?
“等我!”他似乎看出我的幾許悲傷,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迅速的脫下外衣,向一旁的樹叢走去,片刻工夫,身上,已然背了兩個包袱。
“原來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我終是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心裡不禁一陣委屈。
“嗯。”他也不做聲,只是從包袱裡取出一件青衣,遞給我,“換下來。”
“告訴我,爲什麼會這樣?”我不依不饒的向他逼近,心裡幾分痛楚傳遍四肢百骸,“好不容易讓我接受親生父親的事情,爲什麼今天卻成這般?你告訴我!”
抓着他的手腕,我狠狠的揪住,就如我心裡的委屈,一併的發泄出來,淚,如斷了線一般,狂墜不止。
“雲惜……”他擔憂的看着我,眼裡的憐惜,讓我覺得萬分刺眼。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戲,你們早就知道的,對不對?”
“是。”
“那他們到底是誰?”
他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凝月……還有官府。”
我怔在了半空,凝月?爲什麼會是她?
正當我有些失神的猜測,一陣人聲由山下傳來:“記得搜仔細了!”
“雲惜,快去換下紅裝。”他握了握手中的劍,面色
焦急,一臉憂色的看着我。
接過衣衫,我跑入洞中換下,是一身青色男裝,綰起頭髮,走了出去。
我知道,這亦是一次的逃亡?只是再也不知道終點在什麼地方……
一路上,慕容子楚帶着我抄小路急奔,我終是太慢,開始忿恨自己,當初學輕功時太過偷懶,要不,或許可以和慕容子楚一起飛,就算不用輕功,起碼現在跑起來,也可以比兔子更爲敏捷。
路上早早的吃過慕容子楚早就準備好的乾糧,只不過這次,比以前回楚府時吃過的要軟許多,可是份量卻少很多,可能是昨天沒吃過什麼,總覺得飢腸餓肚的,像怎麼也吃不飽似的。
“前日,你喝了酒?”他皺了皺眉,一手捏着手裡的乾糧,終於主動憋出一句話來。
他知道?那他一定知道晚上李術~~~,我有些心虛的不敢擡頭,含糊的點頭應了一聲,“嗯。”
誰知,他一把把心裡剩下的半截饅頭塞到我手中,“昨天也沒吃,一定餓壞了。”說完站起身,一手持着劍,看樣子是要去哪。
我一驚,難不成他要把我丟在這繼續啃他咬過的饅頭?
“你去哪?”我唰的站了起來,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關頭,帶着我這樣明顯笨到不行的累贅。不是我願意承認自己笨,只是到了這個時代,在那麼多人的見證下,不承認,似乎太對不起大衆。
“我去附近看一下情況。”他簡潔的吐出幾個字,朝四周看了看,欲走。
“哎,”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要把我丟在這裡。”
他愣愣的轉過頭,看着我,我可憐狀的迎上他的眼,透出幾分哀求。“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在這兒,沒事的。他們應該一下子找不到這裡。”他摸着我的頭,眼裡閃過一絲柔情,可是我卻發現憐憫卻大過那僅存的一絲溫柔。
把我當小孩?可憐我?我呆呆的反應許久,看來,裝可憐是不可能了,見他再次轉身要走,我直了直腰板,吼道:“記住!我是你的妻子!”
見他的身子頓了頓,一臉詫異的停下腳步,我吞下自己最後一口饅頭,抓起地上的包袱,還有那半個饅頭,一個箭步上前,得意洋洋的挽上他的手,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還有一絲笑意,只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抹笑意裡蘊涵的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