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並沒有告訴觀音菩薩，那說書人極有可能是上古活下來的某個大人物。
畢竟，這也不過是他的猜測而已。
即便是他。
也難以推演天機。
但西遊大計事關重大，就算真如他推測，也無關大小了。
任誰敢插手佛門大興。
那都是死路一條！
何況，觀音菩薩久居高位，自身也應該又相應的判斷……
此次，花果山若是她親自走一趟，不管那說書人是不是大能，再怎麼着她全身而退也問題不大。
如是派手下去……有必要管那麼多嗎？
區區幾個探子的性命，與佛門大計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殘酷麼？
呵呵，就算是他，歷經封神大劫，無奈叛出師門，又一路殺伐爭鬥，最終才成爲佛門的掌權人，那又是何等殘酷？
……
花果山，秦牧再次開講。
又是比之前任何一次聲勢更爲浩大的盛況！
說是說書大會，還不如用萬妖大會來形容來得更爲貼切！
更何況，此時聚集的還遠遠不止萬妖。
所有聽衆，都懷着一種至高的虔誠聆聽秦牧的教誨。
他們，似乎也不再只是聽衆，而是信仰深入靈魂的信徒！
而秦牧，也儼如莊嚴神聖的教主！
他所說講述的故事，也好像就是那無上的教義經典！
這次，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故事——《龍道》！
它是一個激情澎湖、熱血沸騰的篇章！
一個人人如龍的世界！
每一個人，都可超脫一切因果；
每一個人，都可打破命運的枷鎖；
每一個人，都可擺脫世俗，逍遙自在！
……
羣妖骨子最深處的桀驁，久久被壓抑的尊嚴，竟重新被喚醒，頃刻間全被點燃！
像一座座火山，怒然噴發！
這纔是人過的日子！
想想自己，長年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終生籠罩在天庭與佛門的陰雲之下，幾乎難見到一絲陽光！
即便如此，還無法讓人滿足！
頤指氣使、生殺予奪……各種壓迫，無所不用之極！
偶爾丟下一根破骨頭，還必得搖着尾巴舔上去……
這不是苟且偷生，還是什麼！
是時候覺悟了，我等要掌握自己的命運，活出自我！
天庭，佛門！都給我見鬼去吧！
大家都團結起來，再不要當狗，一齊殺上那九重天！
此等情緒不斷髮酵、膨脹，匯成滔滔怒潮，直欲席捲天地！
漸漸的，那些原本還只是醞釀在心頭的想法，終於再也難以忍住，脫口而出，化爲聲聲此起彼伏的響亮口號！
氣氛不對勁啊，走偏了！
秦牧不得不暫時將故事停下來。
“各位此刻的情緒，以及種種想法可以理解，但是，無論你們有何種追求，將來想過什麼樣子的日子，成就怎樣的人生……”
“有一點千萬不能忘掉！那就是，一切絕不會因爲滿腔熱血、一般激情，咆哮幾聲，便能實現！最終，還得靠實力，將自己推向更高處，享受更多的風光！”
“……現在，增強實力的機會就在面前，哪怕再如何思緒種種，也當暫時壓下，一切都得以獲取實力爲先！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秦牧選擇這個故事，它激情豪邁，能激發人心是一個方面。
更重要的是，當中的功法神通，夠多，夠強！
他最終所期望的，無非就是別人領悟，從而自己獲得反饋。
搞意識形態、灌雞湯？完全背離了初衷！
再不糾正一下，這節故事，那就白講了！
這番話如同一瓢冷水，讓大家過火的激情溫度驟降。
他們逐漸恢復理智。
“先生說得是，是我等過於急燥了。”
場面開始平和後，故事纔再次繼續。
當大家再次把心思放在情節本身時，隨着時間的推移，也陸續進入狀態，漸入佳境……
當日天庭與佛門做下決定後，行動也很迅速。
爲了深入花果山內部，他們派出的人手也是妖魔之身。
如此一來，在外表上便難看出異樣，行事更方便。
不要認爲這類人手不好找，衆所周知，天庭與佛門可是奴役了不少妖魔。
這些妖魔，或爲童子、或爲僕人、或爲坐騎，最慘的，是淪爲炮灰打手。
他們大多都已被馴化，或者至少，是裝作也被馴化。
明面上依然桀驁不馴的，早已被化爲灰灰。
這些探子來到花果山，混於這漫山遍野的妖魔，猶如水珠融入大海，毫無聲息，一時根本沒有察覺出他們的身份。
他們一感受到剛纔那種氛圍，心裡無不駭然。
這哪是尋常意義上的說書？簡直比向狂熱分子傳教，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書人的但有所指，下面的妖魔無不聽從，比起如臂使指還要自然。
而這漫山遍野的妖魔，也渾然全是一條心，把說書人當成了唯一的主心骨！
這種情勢下，萬不可輕舉妄動，就是暗中打探消息，也得格外小心謹慎。
若貿然想分化離間，不被撕成碎片纔怪！
而佛門與天庭派來的探子，數目不是很多，又各自爲政。
埋沒於這妖魔的海洋當中，互相商量、應援的機會都難得一求。
只好戰戰兢兢地先苟起來，至於身負的任務，能保住小命再談其他吧！
隨着秦牧這段時間的陸續開講，不少聽說相繼領悟功法神通，修爲大進，突破境界。
這一切，都在那些探子們眼中成爲活生生的事實。
他們自然是無限感慨，驚詫萬分。
聽聽故事，就這樣輕鬆突破了？
說書先生果然能耐非凡，怪不得被天庭與佛門有所忌憚。
聽書的妖魔，實力如此蹭蹭蹭地往上蹦，長此以往，還不成爲睥睨四方的大勢力？顛覆三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另一方面，他們也有點憤憤不平，都是妖魔，別人動不動就大有收穫，爲何自己卻如同頑石，沒有半點變化？
他們無形中，對花果山的機緣開始忌妒起來……
當然，也有部分妖魔，意志還比較堅定，依然沒有忘記主子交待的任務。
其中一頭牛妖便是如此。
也不知他是哪位大能的坐騎，反正有一定的來頭。
他在初步摸清些許情況，混熟一點後。
仗着自己同爲牛妖，又聽說牛魔王心思比較粗，便不動聲色地慢慢去接近。
這天，他終於找到時機，套起話來。
“牛魔王大人，聽說這秦牧先生是不世大能，真的嗎？他又從何處而談。”
牛魔王瞪了他一眼。
“當然是大能，這還有假？也見你是纔來不久，所知不多，性子也口直心快，纔不與你多計較！”
“先生也是你能懷疑的！以後再如此妄言，休怪我翻臉！”
“至於他何而來，我也不太清楚，大家也都不知道。好像是某天突然憑空出現，然後便一直居於此。其實這也不奇怪，高人行事，想必多是如此，總是那麼高深莫測……”
那牛妖忙不迭點頭。
“是是是，我剛纔說話沒過腦子，莫怪！不過，先生這般用心教導大家，來者不拒，連一點好處也不收，到底是所圖爲何呢，難道還另有目的？”
牛魔王又罵起來。
“目的！何目的？你切不可用你那世俗粗鄙的心思，來衡量先生這等高人！他的風光霽月，又豈是你能理解的？”
他不由神色迷醉起來，聲音中充滿了膜拜。
“先生無慾無求，只憐惜我等實力低下，處世艱難，才略指點一二……至於你所說的圖謀，那才真是笑話！”
“別人巴巴地送禮上門，想表份心意，先生都不願收，還說什麼讓我等儘管將寶物留着伴身，只要修爲有所精進，比送什麼都令他更高興。”
“另外，我等無不想拜其入門下，行那侍奉之事，而先生卻盡數拒絕，怕我等因此耽擱修煉。”
“這等道德高人，還會有何圖謀？你方纔之話，簡直是在詆譭先生的品德，以後，切莫再出口！”
這牛妖愕然，世上還真有如此聖人般的人物？
跟在這種人身邊，豈不比自己以前的日子，還要舒服百倍！
一時間，他百感交集，接下的話，再沒心思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