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火場中的那人影越發靠近的時候,六個真氣武者不由得都是目瞪口呆。
雖然還看不清來人的容貌,但只是那身形,就已經令他們確信,從火場中踏出來的人,不是屠乣貴。
——而不是屠乣貴的話,當然就是白彥!
“竟然真的有人能夠以內煉之身,逆伐真氣武者嗎?”六個真氣武者不由得都是滿心的震撼。
就連一開始就有這種想法的安長明,在看到這一幕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也不由得浮現出一種夢幻一般的感覺來。
很快,那人影就已經踏出了火場。
揹負劍器,腰挎弓刀,而其手中正提着一個頭顱,正是屠乣貴的頭顱。
當白彥踏着火光出來的時候,四個世家的真氣武者,竟是忍不住都往後退了一步,完全不敢直面白彥。
但下一刻,四個世家的真氣武者便是漲紅了臉的瞪着白彥,似乎是想要用目光將白彥給殺死一般。
“區區一介賤民,都敢對世家動手了嗎?”
“鐵總捕頭,你是黑水城的總捕頭,如今有賊人放火燒了春香樓,又打殺了一位世家門簾,這樣的事,你難道就不打算管一管嗎?”
徐氏的人目光倏忽間落到了鐵林的身上。
“就算是世家,說話也得講證據。”安長明瞥了一眼徐氏的真氣武者,替白彥開脫起來,同時也飛快的給白彥使着顏色。“你哪隻眼睛看到屠乣貴是死在白捕頭手中的?”
“說不準,白捕頭只是無意間發現了屠乣貴的屍體,火場當中又難以辨認死者,倉促之下,這才割下了死者的頭顱帶出火場,好辨明身份呢?”
“安前輩說得對。”雖然不知道這位安館主的好意從何而來,但白彥還是從善如流,朝着幾人眨了眨眼睛,“就是這麼一回事。”
“屠?安前輩說,這是屠氏的人嗎?”白彥‘害怕’得手一抖,於是那頭顱立刻就從白彥的手中跌落在地,咕嚕嚕的滾動起來。
“荒唐!”
“荒唐!”看着兩人一唱一和,將屠乣貴死在這裡的事,推得乾乾淨淨,徐氏的真氣武者不由得便是暴跳如雷。
“十七叔!”這個時候,一個撕心裂肺的哀號,纔是從另一端響了起來。
聞訊而來的屠七公子,就趴在那頭顱的面前痛哭着——倒不是他有多麼孝順,而是因爲屠乣貴莫名橫死在這裡,他回了家族以後又該如何交代?沒有了屠乣貴幫他說話,這春香樓和保和窯的事,他又該如何脫身?
“屠七公子,先不要急着哭。”鐵林的目光銳利無比,“無令私調大軍入城,屠氏這是想要造反嗎?”
“對啊!”鐵林這麼一說,其他四個世家的真氣武者這纔想起了他們來這外城區的目的——他們可不是來給屠氏張目的。
“鐵總捕頭之言不無道理,屠賢侄,你還是趕快說一說,安平街到底出了什麼大變故,纔不得不讓屠氏緊急調動大軍。”樂氏的真氣武者溫和無比的出聲,看似再給屠氏開脫,實際上卻是坐實了屠氏私調大軍這麼一回事。
“完了,一切都完了!”對於這些人的話,屠七公子卻是恍若未聞一般,只是神色恍惚的,一邊哀號,一邊喃喃自語。
保和窯被踹翻,春香樓被付之一炬,前來西城區主持局勢的屠乣貴,莫名死在火場當中,被割下了頭顱——但跟着屠乣貴而來的另外四個世家的武者,卻是安然無恙。
既然這四個世家的真氣武者安然無恙,那麼他們回到了安平街,知曉了那金蟾藥浴方的事之後,屠七公子又如何還能從這幾個真氣武者的手中守住金蟾藥浴方的秘密?
“來人。”看着衆人往安平街而去,屠七公子突然便喚過來一人,朝着他吩咐了一句,當這人一路往內城趕的時候,屠七公子卻是徑直往遠離黑水城的方向而去。
——金蟾藥浴方在西城區泄露,屠乣貴也在西城區死去,那唯一能夠對此事負責的,便只有主持西城區大局的屠七公子,而屠七公子,絕對負不起這樣的責任。
所以他只能選擇離開,而在離開之前,將消息傳回屠氏,便是他所能爲屠氏做的最後一件事。
……
挾着斬殺一位真氣武者的威勢,又有鐵林和安長明兩位真氣宗師作爲奧援,西城區接下來一切的變化,都順理成章。
五個世家因爲金蟾藥浴方的事,相互撕扯着,不得不收縮了自己在西城區的觸手。
而屠氏,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打擊和損失之後,他們在駐軍當中的主導權,也是被徹底的剝離出來——其他三個外城區的情況白彥不是很清楚,但在西城區中,屠氏的力量已經是被徹底驅逐乾淨,駐軍的控制權,也是落到了捕快班房的手中。
整個西城區,都成爲了一張任由白彥揮毫潑墨的畫紙。
但對白彥而言,這並不意味着麻煩的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千頭萬緒的開始。
按照鐵林對白彥的說法,是捕快班房在內城區的處境,越發的艱難,世家對捕快的滲透,也越發的無孔不入。
是以他打算將捕快班房的核心,都搬遷到這乾乾淨淨的西城區當中來——這不僅僅只是那些捕快們的遷移,還包括了那些捕快的親朋家眷,以及更多的,被捕快班房所庇護的百姓,他們都將和捕快班房的核心一起搬進西城區。
而這,便是意味着西城區的人口,會在極短的時間當中發生劇烈的增長,同時,白彥也必須要對這西城區重新進行一次規劃,使得西城區能夠真正的發揮出自己的作用。
此外,還有一件白彥不得不做的事,就是他所‘救回來’的那些‘失蹤人口’,如今應該如何安置。
從金夢坨救出來的人還好,只需要找到他們的父母,然後趁着這一次重新規劃西城區的時候,將他們遷徙到另一個地方,遷徙到另一個陌生的環境,自然就不會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而從保和窯出來的那些倖存者們也不難安排,畢竟,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都已經瀕臨死亡,白彥要處理的,便只是他們的後事而已。
真正麻煩的,是春香樓化作廢墟之後所留下來的那一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