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薇已經是第九次從蓬萊潮裡爬出來了,渾身虛脫無力到快要昏過去了,她已經找到了雷澤陣的陣眼了,可是偏偏這個時候蓬萊潮總是適時地出現,打得安薇毫無還手之力。
安薇無力地搖搖頭,“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根本不可能破的啊!”
傅嘉看着眼前的師妹,簡直有些無奈,他們花了將近十天的時間,安薇幾乎每天都是神采奕奕地進去,然後被打焉了纔出來。而傅嘉也是一邊觀察着安薇在陣中的情況,一邊還要想着對策,亦不可謂不辛苦。
“我忽然覺得,我好像寧可閉關也不要這麼辛苦。”
傅嘉亦有些苦惱,還有三天,安薇就要接受總考了,若是還想不出對策來的話,只怕她真的又要去被關禁閉了。
傅嘉明知道其實對她來說並不是壞事,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卻覺得十分不捨。
傅嘉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我忽然想到,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看!”
安薇一臉的無奈,“還有啊!我真的已經不行了,你才擺出來的陣法都這樣了,要是師傅擺的話,肯定更厲害,我鐵定是破不了的,我還是乖乖地去閉關好了。”
傅嘉帶了一點嚴肅,“再試一次吧,若是這一次還不行,那就算了吧!”
安薇深深嘆了一口氣,“好吧,說好嘍,那就是最後一次嘍!”
傅嘉點頭。
佈陣區總考。
安薇雙手緊緊握拳,臉上帶着一點不確定的不安,傅慈已經遠遠地過來了,等傅慈到了,傅嘉就只能遠遠地看着安薇破陣了。
傅嘉只能在考覈前給她做最後的確認,“我們練習過了的,你都記住了沒?”
安薇點點頭,從前參加總考的時候,都是抱着必敗的決心去的,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這一次,是真心希望能通過師傅的考覈,反倒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雖然和傅嘉在練習的時候演練過很多次,基本只要拿着定好的順序做下去就會沒問題。可是隻要還沒有真正得到傅慈的考覈之前,心裡都還是很緊張的。
傅嘉忽然從袖子裡取出一枚玉佩來放到安薇的手中,“若是心裡緊張,就拿出這個來,它在身邊,就跟我陪着你一塊兒接受考覈一樣。”
安薇接過那玉佩來,細細看着,那玉佩上面的雕琢的是一隻鴛,安薇猝地臉紅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收着的。”
那語氣裡還跳躍着一絲雀躍。傅慈已經越走越近了,傅嘉只好後退了幾步,走出了考覈區,站在外圍,緊張地盯着安薇。
傅慈走到安薇的身邊,伸手拈來幾塊石子,然後將石塊看似隨意地丟了出去。可是那幾塊小石塊卻好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分別往它們該去的地方去了。只是眨眼間,安薇的身邊便好像升起了一股特別的氣壓,傅慈往後面走了兩步,“薇兒,你可以開始了。”
安薇點頭,向前踏出了一步。
傅嘉細細分辨着傅慈擺出的陣法,應該是雷澤陣和風石陣的並陣,這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氣,這個陣法,安薇跟他已經練習了很多次,想來應該是沒問題了。傅嘉看起來臉上神色自若,那掩藏在袖子內的手緊緊拽着另外一塊雕琢着鴦的玉佩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安薇慢慢朝着風石陣的內部一動這,陣法的並陣是兩個陣法互爲利弊相補,一般來說,欲破並陣,先要各個擊破纔可以。
四周狂風四起,安薇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要被風給吹起來了,那風颳得她根本睜不開眼睛。她知道師傅的陣法威力肯定比起傅嘉要厲害很多,但一進入陣中還是被吹得心中一慌。不知道是不是伸手觸到了傅嘉給的那塊鴛佩的關係,安薇覺得內心中微微鎮定了一點。那狂風也是吹了一陣,然後歇停下來,只是安薇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狂風又急急吹了起來,甚至比那先前的風更加疾勁。
站在陣法之外的傅嘉看不清那陣中的情形,只看見那狂風疾勁,而陣法之中又是什麼動靜都沒有,不免心中越發有些擔心,神色也不免緊張了起來。
也不知道傅慈是什麼時候走到傅嘉身邊的,嘴角帶着一點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過才一盞茶的時間,便開始擔心了?”
傅嘉有些不安,沉默半晌,“我信師妹可以做得到。”
傅慈的眼神微微一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陣中的安薇在承受了幾陣風之後,漸漸找到了一點門道。但凡事物存在都是有其起源的,那就是陣眼的存在,順着的風的方向,可以感受到不同方位之下風的不同,順着感受風的不同可以藉以判斷陣眼的方位。
安薇閉着眼睛,不再想着要保護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反而將袖子挽了起來,直接去感受周圍風的細微差異。反正那風也吹得睜不開眼睛。
風之所以能夠成爲利器,是因爲速度的疾勁,當風勁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能夠成爲比刀鋒更加銳利的存在。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被風颳過的肌膚就開始感受到尖銳的刺痛,肌膚也紅了一大片。
安薇忍下疼痛,換了一隻手繼續分辨着風向和速度的差別,然後根據自己的判斷慢慢往前一動着。
這是個十分漫長的過程,安薇覺得那風得快要讓人窒息了,可是越是這樣,安薇卻心裡隱隱有些高興,那便表示她離那陣眼就不遠了。
那風也停了一下,安薇睜開眼睛,就是現在!
指尖的薔薇花按着計劃好的方向,飛了出去!
站在陣外的傅嘉眉頭微微一鬆,還好,她還是做到了。
傅慈則是眼神微微一亮,“傅嘉,這是你教給她的辦法?”
傅嘉沒有否認,總考的規則只是說在考覈之時不得有第三方介入,但也沒說傅慈不能在場外教授安薇對付的辦法。
傅慈輕輕點頭,“這果然是個不錯的辦法。”
這沒有算是肯定也沒有否定。
安薇以那風口停頓的時間利用薔薇花擺了一個簡單的絕風陣法,將風石陣的陣眼控制在了陣法之中,便是暫時控制住了風石陣的運作。以陣抗陣,這是傅嘉教授給安薇的辦法。
安薇見風石陣已經被暫時控制住了,疲憊地舒了一口氣,略略檢查一下身上,手臂已經多處被風所傷,整個手臂都開始紅腫起來。安薇顧不上去考慮這個,將衣服略略整理端正便跨入了雷澤陣。
雷澤陣以引雷爲主,風陣被制,連帶着雷澤陣的威力也小了幾分,但安薇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傅慈的考覈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的,便是大師兄傅志才,也曾經在考覈之中受傷靜養了差不多半年。
雷澤陣之中處處都在發出“茲茲”的雷電的聲音,身上便好像有無數只小蟲從後背爬過似的,這便是意味着雷柱會隨時落下。
果然,安薇只是一個側身,一個雷柱便從天而降,剛剛好落在方纔安薇所站的那個地方,煙塵過後,那裡便出現了一個被燒焦了大坑。可想而知,這雷若是落在安薇的身上,不死也是去了半條命了。安薇的鬢角便滲出了一層冷汗,那樣的情景,換做是誰都多少有些後怕。
還沒等安薇回過神來,耳邊還又擦過一陣灼熱,一道雷柱便毫不留情地落了下來,安薇的袖子被雷擦過,便頓時燒掉了一片。
安薇覺得自己的心都停了一下,精神一震之後便高度緊張起來,她一邊躲着從天而降的雷柱,一邊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害怕,不能害怕,害怕了就輸了。狹路相逢勇者勝,肯定能找到它的陣眼。”
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但是心裡卻好似放了千斤的鉛似的,沉重得叫安薇喘不過氣來。手裡緊緊攥着傅嘉給的那塊鴦佩,她忽然想起來,傅嘉就在陣外等着她,那心底便生出幾分勇氣來。
雷澤陣的原理是引雷,那麼引雷的中心方纔是雷澤陣的陣眼,安薇一邊移動,一邊細細觀察陣中被雷柱砸出來的焦坑的分佈。
如果按照天干地支來計數的話,安薇細細將一個個都對號入座之後,眼神一亮,“就是那裡了!”
安薇慢慢挪着步子往那陣眼之處移動過去。
薔薇花從指間飄了出去,然後慢慢落定。
瞬間,周圍轉換了環境,安薇舒了一口氣,卻不想眼前的景象再次一換,竟是風雷二陣一併席捲而來。
安薇心裡一驚,竟嚇倒在地上,抱住身子尖叫起來。可是下一秒便是傅嘉站定在眼前。
傅嘉臉色一白,他很明白,一旦傅慈出手,就是意味着考覈的失敗。
傅慈擦過傅嘉的身邊,“傅嘉,你是我的三弟子,果然比我預想得還要出色。可是你被情迷住了眼睛。鴛鴦佩?哼!”
傅嘉只覺得腦子一空,難道真的不行嗎?
那鴦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傅慈的手中,片刻,那鴦佩就在他的手裡化爲了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