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關部門那裡借兩個飛行員過來是目前來看最省事兒的辦法。
不過麻煩的就是，他和空軍系統並不熟，想借人也不知道該去找誰比較合適，就在他思忖着要不要爲這點小事兒寫封信上去的時候，枕頭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登月工程招標大會的第二個星期，就在陸舟已經將信寫好了的時候，航天飛機裝配中心卻是迎來了幾名特殊的客人。
航天裝配中心的會客室裡。
在工信部部長辦公室秘書的介紹下，陸舟見到了空軍裝備部的一把手，以及空軍裝備研究所的總工程師吳康院士。
這位穿着軍裝的老人面容嚴肅，模樣看上去一絲不苟，確實就如他的名字一樣，第一印象便給了他一種莊嚴的感覺。
“這位是空軍裝備部的一把手，秦莊嚴部長。”
“秦部長好。”
就在陸舟不確定自己是該敬禮還是該握手的時候，秦部長卻是主動伸出了右手。
“幸會，陸教授。”
和秦部長身後的幾名來自空軍裝備研究所的專家分別握了握手，陸舟將視線投向了秦部長，正尋思着自己該如何開口比較好的時候，秦部長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陸教授也是忙人，我也就不在這裡多客套了。如果我說話有什麼比較直白的地方，還望能夠多多包涵。”
陸舟笑了笑，點了下頭。
“如此最好，我也不是喜歡客套的人。”
秦部長點了點頭，表情嚴肅地繼續說道。
“相信在我們過來之前，工信部那邊應該已經和你們聯繫過了，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你們的那個電推進引擎，真的能穩定產生200KN的推力？”
陸舟想了想，措辭嚴謹地說道：“你對於穩定的標準我不太懂……不過用來將航天飛機送上近地軌道的話，大概是沒什麼問題的。”
站在秦部長身後的幾名專家，臉上紛紛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雖然在工信部送去的PPT上已經看過了相關的數據，但從幕布上看到的感覺，遠遠比不上這位親自承認來的震撼。
尤其是吳院士，在震撼的表情之後，還更多了幾分激動。
以航天發動機的標準，200KN的推力不算很大，哪怕是波音777上的Trent-800，推力也高出它一倍了。
然而，如果考慮到續航能力的話，幾乎沒有傳統燃油發動機能夠與裝備了小型核聚變裝置的電推進系統相比。哪怕200KN的推力使其在加速度上會被傳統噴氣式飛機甩開一圈，但這種空天飛機擁有的超強續航能力，以及在近地軌道上可以長時間滯留待命的能力，都是任何傳統噴氣式飛機無法企及的……
一瞬間，一個詞從他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空天戰略轟炸機！
如果這套電推進系統真有陸舟所形容的那麼神奇，那麼它簡直就是爲空天戰略轟炸機量身定做的！
不只是他產生了如此的想法。
很明顯，站在他旁邊的秦部長，也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只見聽到陸舟承認之後，秦部長那嚴肅的表情瞬間帶上了幾分激動，誠懇地盯着陸舟說道。
“不知道現在是否方便帶我們參觀一下，您的那套電推進系統？”
看着秦部長臉上熱切的表情，陸舟笑了笑說。
“談不上什麼方不方便，正巧你們來的也正是時候。大概就在前天我們剛剛完成了一臺霍爾推進器的裝配，現在那東西正躺在火箭發動機測試臺上等待測試。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跟我來就好。”
陸舟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站在秦部長旁邊的吳院士便迫不及待道。
“請務必帶我們見識一下！”
“那就這邊請了。”
說着，陸舟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着一行人前往了位於裝配中心邊緣處的火箭發動機測試臺。
在測試臺的中央，只見一臺約莫有三人平躺那麼長的圓錐體，正安安穩穩地躺在一座鋼鐵合金結成的支架上。在它碗狀開口處的一端，裡面安裝着密密麻麻的拳頭大小的推進單元，粗略計算至少在百來個以上。而在這碗狀開口正對着的位置，是一睹混凝土築成的高牆。
“霍爾推進器噴射羽流溫度很高，爲了避免發生意外，我們只能這麼處理了。”見吳院士對那堵水泥牆很感興趣的樣子，陸舟便開口簡單地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正站在高臺上調試設備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大概半小時後會有一次實驗，關於推力和噴射羽流穩定性的測試，我相信前者你們應該很感興趣。”
半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
實驗正式開始。
位於高架下方的維護人員開始疏散，隨着工作人員完成了最後的調試，並且拉下了通電的閘刀，龐大的電能開始向着引擎內的電離室涌入。只見隨着屏幕中的溫度計數器開始攀升，引擎端口附近的空氣隨之漸漸扭曲，憑空凝成了一道湛藍色的錐狀物，並且向外頂出了一層橙紅色的外殼。
隨着等離子體不斷地拋出，屏幕中顯示的推力數值開始逐漸攀升，直到抵達了198.68KN之後，開始也10KN爲單位上下浮動。
“等離子體輸出狀況穩定！”
“電離室溫度正常！”
“……”
聽着旁邊工作人員彙報情況的聲音，吳院士瞅了眼屏幕上的噴流速度，眼皮頓時一陣猛跳，忍不住問道。
“你們這引擎是什麼材料做到？能抗住這麼高的溫度？”
“耐高溫的不是材料，而是磁場……不過那堵混凝土牆就沒那麼好運了。”
朝着陸舟下巴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見位於推進器後方的那堵混凝土牆，表面已經熔出了一塊直徑約莫一米的凹陷。
雖然噴出的工質總量並不算大，但縱使如此，這種程度的高溫也不是區區一座混凝土牆便足以完全承受的。
實驗大概進行了一個小時。
除了最大推力之外，陸舟吩咐這裡的工作人員，分別對15%功率下的變軌速度，以及最低3%功率下的外層空間巡航速度，分別進行了實驗。
整套實驗完成下來，光是消耗的電量，就接近了十來萬度。
站在鋼筋製假拼成的高架上，俯瞰着這座引擎，秦部長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過了好一會兒，他看向陸舟，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這套電推進系統……還有多久能夠完成？”
陸舟答道：“這套電推進系統的話已經完成了，不過現在還躺在火箭發動機測試臺上，在整個航天飛機完成試飛之前，我也不敢保證說它在天上運行的和地面上一樣可靠。”
秦部長看向陸舟，認真說道：“如果您在研究中遇到了什麼困難，只要是我們能幫上忙的，儘管和我們提！”
陸舟笑了笑說：“說到請求的話，我這邊確實有件事情希望拜託您，正好我們還差兩名飛行員，就麻煩李部長了。。”
秦部長愣了下：“只要兩名飛行員就夠了嗎？”
陸舟：“嗯。”
和心目中的劇本有點對不上，秦部長乾咳了一聲說道：“我之前聽說你們經費不足來着。”
陸舟：“哦，經費的問題啊，我們已經想辦法解決了。”
“哦哦，已經解決了，那就好，那就好……”放下心來的點了點頭，秦部長心中也是鬆了口氣。
裝備部的經費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工信部那邊的小心思他當然猜得到，無非是想從他這邊分攤一點經費，讓空軍裝備部爲這套電推進系統的研發經費買單。
如果不是看在這套電推進系統的紙面數據強到離譜的份上，學術帶頭人又是諾貝爾獎和凌雲勳章得主的份上，他也不可能帶着這麼多空軍裝備研究所的專家過來，更不可能在這會兒咬牙下定決心出點血，支援這個項目。
不過現在好說了，最關鍵經費的問題已經解決，到時候他們直接買現成的就夠了。
至於借兩名飛行員……
比起這種註定將改變未來空戰格局的神器，那叫個事兒嗎？
看着陸舟，秦部長語氣鄭重地許諾道：“飛行員的事情我會盡快安排下來，霍爾推進器的研究……就拜託您了！”
陸舟淡淡笑了笑。
“這個您放心好了，對於研究方面的事情，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雖然臉上的表情很淡然，但陸舟的心裡還是挺舒服的。
一條技術路線，有人不看好，自然也有人看好。
只是可惜航天集團的專家不在這兒……
想到這裡，陸舟越來越期待，等他的飛機上天之後，那些在會上懷疑過他的人，不知道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秦部長開口問道：“對了，這個航天飛機……有名字了嗎？”
名字？
這個陸舟倒是還沒仔細想過，計劃書上的也只是個代號。
不過……
現在想一個似乎也來得及。
忽然間，陸舟心中微微一動，一個再合適不過的名字，從他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俯瞰着那坐落在鋼鐵支架之下的那臺巨大的銀色引擎，他開口說道。
“……霍爾推進器噴射羽流最高溫度接近上億，在升空的時候會在雲層下方拉出一道紅藍相間的霞光，而在古典神話中，霞光寓意祥瑞。”
停頓了片刻，陸舟笑了笑。
“正好在過幾個月也要過年了，就叫它瑞祥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