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亦非的表情略帶尷尬:“至於我剛纔說的那些話真的很過頭,還望您別介意,我不能隨意揣摩別人的想法,這有違我做人的原則,我這個人做人有一條宗旨就是,不論你在別人的嘴裡是如何被評價,哪怕你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只要別招惹我,我就拿你當朋友來看待。”
威猜點頭表示讚賞。
“我沒離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想看看您是不是言而有信,是不是真的能幫我這個忙,另外還有就是我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一直在提心吊膽的過生活,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安靜的地方,並且吃喝不愁,我何不多歇幾天,您說是吧?”
“哈哈哈,兄弟這話說得痛快、實在,也是發自肺腑,我們之間有許多觀點、想法都是相似的,我喜歡兄弟你這直筒子的脾氣。”
說着,威猜又從身邊的一個人的手裡接過一個皮箱,放到茶几上‘譁’的一下打開,裡面全是一沓沓嶄新的美金,威猜將這些錢推到了亦非的眼前。
“您這是……?”
亦非剛纔還洋溢着笑容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兄弟你也不要多想,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這個世界上錢不是萬能的,但你要想生存、生活下去,沒錢是萬萬不能的,兄弟你千萬不要拒絕。”
威猜說着,依舊是不錯眼珠地盯着亦非的表情。
亦非又恢復了之前那種不冷不熱的面容,看着眼前嶄新的鈔票,冷笑了一下。
“先生,我先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幫着我弄到了合法的身份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我年輕也不缺力氣,可以用雙手養活自己,好了,今天也見到您了,我心裡的疑問也都解開了,也正好和您道個別,以後您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會隨叫隨到,再次謝謝您。”
亦非說着,對着威猜抱了抱拳,同時也不忘給周圍的人轉圈一揖,然後將那些證件仔細地放在文件袋裡收好夾在腋下,轉身就往外走。
亦非的這一舉動真有點出乎威猜、巴裕的預料。
巴裕儘管對威猜那樣說,要防備不熟悉的人藉機混進他們組織的內部,但坦白地講,他更加介意的是,一旦威猜留下此人,會爲自己增加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不說別的,就單講這小子這一身無人能及的好身手,在這裡就無人能及。
亦非的舉動也多少出乎威猜的預料,從他內心裡來講,他是真心想借機考察一下這個從大陸逃亡過來的年輕人,以他多年的閱歷,如果這個年輕人是有目的而來的,相信是不會逃過他的眼睛的。
但威猜真的什麼也沒看出來。
如果對方想借機留下來,那對方就會刻意地去解釋最初他所設立的那幾條沒離開或者沒拿威猜邀功請賞的原因,但對方並沒有並沒有費力去解釋這些,彷彿僅僅是隨口說說而已,聽起來倒更像是在說氣話或者在發牢騷。
眼見亦非就要走出大門,看樣子也不像是在故意賣關子,威猜趕緊出口喊道:
“等一下!小兄弟,等一下。”
威猜緊走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亦非的胳膊。
“小兄弟,這正說得好好的,你怎麼說走就走了,這些弟兄們都想認識一下你,我們兄弟兩個歷經磨難也沒好好說過話,即使你要走也要在這裡多呆幾天再走呀,你這是爲什麼?”
威猜有些語無倫次。
亦非一笑,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先生,剛纔我已經說了,之前我之所以沒走,是我走不了,現在好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這裡了,而且您這裡也不是我呆的地方,我還要趕緊趕回美塞那裡,那裡我還有一些事沒了結。”
這一番話又是大大的出乎威猜的預料。
“你說什麼,你還要回去?爲什麼?他們那裡很多人都見過你,回去還會有你的好處。”
“先生,您可能不記得了,我們一起被困在那間屋子裡的時候,您的衛隊要帶着你們一起衝出去,卻被那一夥人給打了回來,同時被擊中的,就有我的一個恩人,他就死在了我的懷裡。”
亦非說着,聲音有些哽咽。
威猜仔細想了一下,彷彿有這麼一點印象,但那個時候他那會在乎一個平民的死活,但威猜依舊真誠的點了點頭:
“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怎麼?你說那個被誤傷的人是你的恩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您不知道,我當初流落到那裡,舉目無親,想在當地找些活計做,但沒人願意僱我,幾天下來,我餓的眼都藍了,尋思着再找不到活計我就要乾點買賣了,沒想到那天他僱了我,他說他已經觀察了我幾天了,覺得我還算是個本分人,就顧我幫他來回上貨、出貨。”
“之後,他又幫着我介紹了其他一些商戶,漸漸地我纔在那裡站住了腳,生活也纔算安穩了下來,沒想到那天我正在那個市場裡給他幫忙,遇上你們兩方槍戰,他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被那一夥人給打死了。”
亦非說着咬了一咬牙,給人的感覺是他在發狠。
其實亦非說的這些也不完全都是編造出來的,那個死在他身邊的人確實是美塞那裡的一個小商販,亦非當初以偷渡者的身份在那裡打零工的時候也確實幫着那個人接送過一些貨物,但也僅僅是一面之識,根本談不上熟悉。
但就是這個湊巧的情節,被亦非利用的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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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向來是恩怨分明,對我有恩的人我就是拼死也要去報答他,我不能讓我的恩人就這麼白白的死去,我要給他討回個公道,給他的家人一個說法。”
“你是說,你去找張海波去報仇?去拼命?”
巴裕很是不解,他的腦子裡也根本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也不想想,憑你一個人,如何去跟那些人去鬥,恐怕還沒等你到的了他的近前,你就被亂槍給打死了。”
巴裕說着,嘴上帶着一個輕蔑的微笑。
“打死我?恐怕沒那麼容易吧,我要是那麼容易被打死了,早就活不到今天了,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去報的,我要回去宰了他們,哪怕我只能殺了他們中的一個也成。”
亦非說着,冷眼看了一眼巴裕。
就這一眼,讓巴裕驟然響起就是前些日,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子用雪亮的匕首頂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每想到當時那個情景,巴裕還是不由的冷汗直冒。
“哈哈,小兄弟,你想的太簡單了吧,憑你一己之力,你能鬥得過張海波?談何容易?”威猜也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當一個人覺得對方很是愚蠢,總想指點對方一二的時候,那他離上當就不遠了。
威猜和巴裕不自覺的被亦非帶進了溝裡。
“張海波?我不知道那些人叫什麼,只知道他們是那座新開業的礦山的老闆,如果我找不到他們的人,我就去想方設法把他們的礦山給炸了,我在暗處,不怕得不了手。”
亦非依舊是固執己見。
他的這一番話又引來威猜和巴裕以及他們身邊衆人的鬨笑。
亦非一皺眉,顯得很反感他們的這種神情。
“小兄弟,你別介意,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你弄錯了。”
威猜拍了拍亦非的肩膀,將他按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自己和巴裕及身邊衆人也都隨之坐了下來。
“您什麼意思?什麼弄錯了?那礦山不是他們的嗎?”亦非依舊佯裝不解。
“也是也不是,這個事說來話長,你可能也不瞭解細節。”
威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說道:
“最初這座礦山是別人的,張海波他們硬是從中插上一槓子,真正的礦主並不是張海波這些人,他們只是想從中盤剝一些利益,你想想,你要是把礦山給炸了,那倒黴的能是張海波嗎?只能是那投資的一方,張海波完全可以甩甩袖子,一擡屁股走人,傷不了他的一根毫毛。”
威猜的這一番解說無意間也印證了亦非之前心裡得到的另一個判斷,那就是秋澤和米家應該是和這些毒販沒什麼直接的瓜葛,他們被裹挾進這裡面來肯定是另有原因,至於秋澤又是如何與米家人聯繫到一起的,這在亦飛心中依舊是一個謎。
想到此,亦非不禁微皺了一下眉,這也是做給威猜看的。
“怎麼樣,小兄弟,你想的有些簡單了吧?”威猜一副老江湖的樣子。
“也許吧,我這人雖說對仇家手狠、心狠,但我也絕不亂傷無辜。”
說完亦非看了一眼威猜,微微一笑接着說道:“那也沒關係,反正我早晚會找到他們這些人的,只要他還是活的,我就可以把他挖出來,因此我還是要走,回去的晚了他們這些人恐怕就真的都走了。”
“別急,小兄弟,你稍安勿躁。”
威猜說着一挺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一刻他有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