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漣進入陳家之後,一直沒閒着,一有空閒時間,楊漣就去大街上,找百姓聊天,蒐集吳良德的證據。
楊漣把一摞子厚厚的紙,放到了石正峰的面前,說道:“正峰,這些紙都滲着血淚,全是吳良德壓榨百姓的證據。把這些證據拿到新鄭去,吳良德就是長了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楊漣很是興奮,覺得自己即將收拾掉,吳良德這個禍國殃民的大貪官。
石正峰的反應卻很冷淡,對於那些滲着血淚的證據,看都沒看。
楊漣有些不高興了,說道:“正峰,你怎麼這麼麻木不仁呀?”
石正峰說道:“我不是麻木不仁,我只是覺得,你費了這麼多力氣,蒐集到的這些證據,根本沒有用。”
楊漣很生氣,說道:“這些證據清晰完整,就是三歲孩子都看得懂,怎麼就收拾不了吳良德?”
石正峰看着楊漣,說道:“楊叔,我就問您一句話,在這大周王朝,有幾個貪官是因爲貪污被拿下的?”
楊漣說道:“所有的貪官都是因爲貪污被拿下的呀,聖旨裡面寫得明明白白......”
石正峰打斷了楊漣的話,說道:“聖旨裡寫的那些東西,都是拿來騙人的,誰信誰就是傻子。”
楊漣一臉的天真,說道:“那你說那些貪官是爲什麼被拿下的?”
石正峰說道:“他們被拿下,是因爲他們得罪了人,站錯了隊,在政治-鬥爭中敗了。”
楊漣半信半疑,看着石正峰,說道:“不會吧?君上可是難得的英主明君呀。”
石正峰說道:“可是現在的鄭國不是君上一個人說的算,君上的上面還有一個太后。太后偏向二公子,想讓二公子取代君上,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吳良德是二公子手下的大將,他只要對二公子保持忠心,無論他是貪污受賄,還是欺壓百姓,太后和二公子都不會計較的。”
楊漣皺起了眉頭,說道:“太后和二公子就不怕吳良德的所作所爲,激起民變?”
石正峰笑了一下,說道:“吳良德拼了命地搜刮民脂民膏,不會只是爲了滿足個人的私慾,很有可能,這些民脂民膏是吳良德爲了二公子搜刮的。”
“這、這、這......這也太駭人聽聞了吧?”楊漣驚得目瞪口呆。
石正峰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公子很有可能會發動武裝政變。”
那羣假扮強盜襲擊農家村落的人,應該就是鄭公手下的人。那羣人盯住了農家的糧食,當時石正峰想不明白,現在石正峰想明白了,那羣人是奉了鄭公的命令,儲備軍糧。
吳良德以殺雞取卵似的方式,壓榨平陽縣百姓,很有可能也是爲了鄭公籌集軍餉。
楊漣苦着臉,說道:“那咱們就任由吳良德繼續胡作爲非?”
石正峰想了想,說道:“不,咱們要對付吳良德,但是,得講究策略。”
楊漣撓了撓頭,說道:“我這個人笨,想不出什麼好點子,你聰明,你說吧,咱們該怎麼做才能除掉吳良德這個吸血鬼。”
穿越而來的石正峰見多識廣,鬼點子也多,凡是涉及到動腦子的事情,楊漣都喜歡聽從石正峰的意見。
石正峰說道:“君上治不了吳良德,要想對付吳良德,只能發動百姓的力量。”
楊漣嚇了一跳,說道:“正峰,你這是要造反呀?”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說道:“造什麼反,我的意思是讓太后、二公子感受到百姓的力量,不得不放棄吳良德這枚棋子。”
楊漣問道:“怎麼讓太后、二公子感受到百姓的力量?”
石正峰說道:“這第一步,咱們應該把平陽縣的人心凝聚起來。”
楊漣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好,這個辦法好,可是......”
楊漣又面露難色,這世上最難凝聚起來的東西,恐怕就是人心了。
石正峰說道:“想要凝聚平陽縣的人心,咱們還得藉助陳家的力量。”
石正峰找到了陳元賓,說平陽縣遭遇旱災,鄉下又鬧起了土匪,老百姓沒了活路,成了流民,紛紛涌向平陽縣城。
吳良德不許流民進城,流民都聚集在城外,忍飢挨餓,每天都有人餓死。如果陳家能設立粥棚,施粥救濟這些流民,一來能使流民感激陳家的恩德,二來爲官府分憂,也能擡高陳家的地位,三來也是爲子孫後代積下功德,積善之家必有餘慶。
陳元賓本來捨不得糧食,但是,聽石正峰說了這麼多施粥的好處,陳元賓一咬牙,同意施粥,讓石正峰和陳忠一起去做這件事。
平陽城外聚集了數萬流民,城內有很多糧食,可是,那些糧食是給鄭公儲備的軍糧,動不得。吳良德不僅不肯開倉賑災,而且還派出士兵監視着那些流民,不許流民進城。
平陽縣的那些財主商人家裡有的是糧食,滿倉滿囤。可是,他們寧肯把那糧食拿去喂自家的狗,也不願“浪費”在那些流民身上。
陳忠、石正峰在城外設立了十座粥棚,架鍋生火,不停地熬粥,流民們紛紛涌到粥棚裡。對於陳忠來說,一碗粥算不得什麼,微不足道。但是,對流民們來說,這一碗粥卻救了他們一條命。
剛開始,看着陳家那一袋袋糧食,泥牛入海似的撒出去,陳忠還有些心疼。但是,看着那些領了粥的流民,熱淚盈眶,跪在粥棚外面千恩萬謝。陳忠覺得,陳家這糧食施捨得值了。
很快,在城外的數萬流民當中,陳大善人、石大善人的名聲就傳播開來了,流民們都把這兩個大善人當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結草銜環也要報答這兩個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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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忠和石正峰忙着設粥棚賑災濟民,陳袞也沒閒着。陳袞覺得,陳忠之所以壓過了自己,大有奪嫡之勢,就是因爲身邊有石正峰。陳忠可以找石正峰當幫手,自己可以找一個比石正峰更厲害的角色,對付陳忠。
一間武館裡面,十幾個人正在圍攻一個人,被圍攻的那個人神色凜然,毫無懼色,一雙眼睛裡滿是兇光。
十幾個人大吼一聲,同時向兇光男衝了過去,兇光男施展拳腳,向十幾個人踢打過去。
噼裡啪啦,一通慘叫,十幾個人全都四仰八叉,被兇光男打倒在地。十幾個人還不甘心,爬起來,拿着棍棒、板磚,朝那兇光男打去。
兇光男一身硬功夫,棍棒、板磚打在他的身上,他毫不在意,依然兇狠地拼殺,打得那十幾個人直吐血。
“好,好功夫,”陳袞在一旁鼓掌喝彩。
兇光男停了下來,看着陳袞,抱拳行禮,說道:“小的林猛,見過大少爺。”
陳袞走到林猛面前,面帶微笑,打量着林猛。突然,陳袞臉色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了一把匕首,朝林猛刺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林猛伸出手掌,一把抓住了匕首。陳袞感覺這匕首就像是紮在了石頭裡面,推也推不進,拔也拔不出。
林猛眼中閃過一道兇光,啪的一聲,手指用力,竟然將陳袞的匕首掰成了兩截。
陳袞踉蹌着,向後退了幾步,看着林猛,滿臉驚喜,好,好,好,連叫了三聲好。
陳袞扔掉了手裡的半截匕首,指着林猛說道:“小子,以後你就跟我到陳家當家丁,我每個月給你五十兩銀子。”
“謝大少爺,”林猛抱拳致謝。
陳袞喜笑顏開,自言自語道:“哈哈,陳忠,以前你有石正峰,我打不過你,現在我有了這個林猛,你和石正峰就等死吧。”
陳袞搖頭晃腦,得意了一會兒,然後吩咐身邊的狗腿子,“帶着這個林猛找家最好的飯館,飽飽地吃一頓,別不捨得花錢。”
狗腿子點了點頭。
陳袞又對林猛說道:“吃飽了喝足了之後,你跟着我到城外去,咱們辦點事。”
陳袞爲了對付陳忠、石正峰,貼出告示,高價招聘家丁。林猛是個流民,看到了陳袞僱傭家丁的告示,便前來應聘,一個人打倒了十幾個應聘者。
陳袞到飯館飽餐了一頓之後,跟着陳袞出了城。來到了城外,嗡嗡嗡,一大羣蒼蠅黑壓壓的,聚成一團就朝陳袞飛了過來。
陳袞氣惱地揮着手,叫道:“把這些蒼蠅都給我轟走,轟走!”
自從被扔進糞坑之後,陳袞身上的那股臭味兒,好像怎麼洗都洗不掉了,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有成羣成片的蒼蠅飛過來,嗡嗡嗡,圍着他轉。
狗腿子們在陳袞身邊,不停地轟着蒼蠅,那嗡嗡之聲總算是小了一些。
陳袞四處張望,看見遠處有一座粥棚,陳忠、石正峰正在組織家丁,在粥棚裡給流民們施粥。
陳袞揮了一下手,叫道:“林猛,走,咱們過去。”
陳袞帶着林猛,還有幾個狗腿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粥棚。
狗腿子們推搡着那些等着領粥的流民,叫道:“閃開閃開,都閃開。”
流民們退到了一邊,陳袞和林猛來到了陳忠、石正峰的面前。
石正峰正在拿着大勺子,攪着鍋裡的粥,他看了陳袞一眼,說道:“這不是大少爺嗎,怎麼,老爺不讓你進餐廳吃飯了,你跑這來領粥了?”
陳袞掐着腰,氣得臉上的肌肉直抽搐。
石正峰頭也不擡,繼續攪着熱粥,說道:“你要領粥也可以,懂點規矩,到後邊排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