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亮是欲殺石正峰而後快,在他的帶動下,官兵們又鼓舞起士氣,圍攻石正峰。石正峰被一百多個官兵團團包圍,左衝右突,也掙不破這包圍圈。
石正峰被這些官兵糾纏不清,身上中了幾刀,在鮮血和疼痛的刺激下,石正峰那瘋魔脾氣又爆發了。
石正峰紅着眼睛,心想,爺就是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先拉這個傢伙墊背!
石正峰的目光盯住了蔣亮,直奔蔣亮而去。
暗夜中,看着羅剎一般猛衝過來的石正峰,蔣亮嚇得面色蒼白,向後逃去,一邊逃,一邊叫道:“攔住他,攔住他!”
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官兵,上前妄圖攔住石正峰,石正峰一刀一個,把他們全都斬落於馬下。
蔣亮從懷裡摸出了一枚飛鏢,照着石正峰就甩了過去。石正峰一刀砍過去,迸射出耀眼的火星,將飛鏢打落在地。
蔣亮還想摸出第二枚飛鏢,石正峰已經衝到了蔣亮的面前。蔣亮目瞪口呆,還沒回過神來,石正峰那滿是血污的砍刀,已經穿透了蔣亮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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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楊漣帶着流民當中的壯漢,舉着木棍,吶喊着衝了過來,老弱婦孺們也沒閒着,在後面敲敲打打,吶喊助威。
一百多個官兵見蔣亮死了,數萬流民衝了過來,無心戀戰,騎馬就逃。石正峰追殺了一陣,又殺死了二三十個官兵,這才停了下來。
蔣亮率領官兵出城襲殺流民,吳良德和平陽縣的其他官員們待在縣衙裡,等着蔣亮的消息。
突然,外面吵吵鬧鬧,幾個身穿夜行衣的官兵,哭喪着臉,跑進了縣衙裡。
吳良德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蔣大人呢?”
官兵們說道:“流民設置了機關陷阱,我們猝不及防,傷亡慘重。流民當中,有一個叫石正峰的,簡直不是人,是惡鬼,他一個人殺死了我們幾十個兄弟,還捅死了蔣大人。”
“什麼,蔣亮死了?!”吳良德目瞪口呆。
吳良德以爲派蔣亮率領官兵去襲殺流民,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沒想到,流民沒殺成,蔣亮反而還把性命搭進去了。
“石正峰,石正峰,又是那個石正峰,”吳良德捶着桌子,恨得咬牙切齒。
突然,縣衙外面咕咚一聲悶響,驚得吳良德和衆官員都是心驚肉跳。
吳良德抽出了劍,叫道:“怎麼回事?”
士兵們提着燈籠到外面看了看,說道:“大人,外面有一具屍體。”
吳良德握緊了劍,戰戰兢兢地出了門,發現門口倒着一具屍體。
旁邊的士兵說道:“這屍體好像是從房頂上掉下來的。”
屍體是趴在地上的,吳良德踢了一腳,讓屍體翻過身來,大吃一驚。
這屍體正是蔣亮。
蔣亮的身上掛着一塊布,上面用鮮血寫了五個大字,“民賊之下場”。
吳良德叫道:“給我搜,給我搜,抓住石正峰,抓住石正峰!”
吳良德派官兵們四處搜捕,卻連石正峰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從此以後,石正峰就成爲了吳良德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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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宗躺在馬車裡,像豬一樣呼呼大睡,突然,一陣喊殺聲將他驚醒,他猛地一竄,腦袋頂到了車廂上,頂出了一個膿包。
“哎呦,哎呦,”戴宗揉了揉腦袋,衝着車外叫道:“外面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徐校尉走到車邊,說道:“流民的營地裡亂哄哄的,好像有人在廝殺。”
戴宗大驚失色,叫道:“快快快,保護本欽差,保護本欽差,不能讓那些流民靠近馬車!”
徐校尉和護衛官兵們繃緊了神經,裡三層、外三層,護住了戴宗的馬車,一直守到天亮。
戴宗受到了驚嚇,也是一夜未睡,早晨,神情憔悴,把徐校尉叫到了身邊,問道:“咱們被困在這一天一夜了,吳良德怎麼還不來救我們。”
徐校尉說道:“吳良德應該正在想辦法吧。”
戴宗說道:“等他想出辦法來了,本欽差就被這些流民給生吞活剝了。”
徐校尉說道:“有卑職護衛,定然不叫那些流民傷害大人。”
戴宗看了徐校尉一眼,有些不滿地說道:“你也是個武將,怎麼一點豪壯之氣都沒有?你帶着你手下的兵,去把這些流民統統殺光,殺出一條路來,咱們就不用受困於此了。”
徐校尉神情嚴肅,說道:“卑職是武將,但是,卑職吃着百姓的供養,不能拿刀去殺手無寸鐵的百姓。”
“你!......”戴宗指着徐校尉,氣得一身肥肉亂顫。
這時,戴宗的隨從急忙過來打圓場,“大人,您消消火氣,徐校尉這話說得有道理。這麼多流民,他們又沒有武器,沒有暴力舉動,貿然殺了他們,無法向君上交待呀。大人,您別忘了,君上可是拿這些草民很爲重的呀。”
戴宗喘了幾口怒氣,叫道:“那咱們就在這耗着,耗到海枯石爛那一天?”
徐校尉說道:“大人,咱們耗得起,可是那些流民耗不起。”
“爲什麼?”戴宗問道。
徐校尉說道:“咱們有糧食,省着點吃,可以吃上五六天。而那些流民沒有糧食,看他們一個個面有菜色的樣子,估計用不了幾天,他們不是餓死,就是餓得散去尋找食物。”
戴宗想了想,說道:“好吧,咱們就和他們耗下去,把他們都耗死。”
徐校尉的目光確實很尖銳,一下子就看出了流民的致命傷。
石正峰和楊漣也很是頭疼,數萬流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餓上幾天,即使流民們沒餓死,也顧不上圍堵欽差隊伍了。
石正峰對楊漣說道:“楊叔,你先帶着大家在這待着,我去想辦法弄點糧食來。”
楊漣留下來統領流民,石正峰去籌措糧食。
石正峰一沒錢,二沒權,又不想偷搶,他想來想去,只能去找陳家了。
陳家救濟流民,已經付出了很多,石正峰不好意思再去麻煩陳家。但是,數萬流民等着吃飯,爲了數萬流民,石正峰只得舍下一張臉皮來,再去求陳家。
白虎縣發生叛亂,戰火向四周蔓延,陳家深受影響。陳家在白虎縣一帶有很多產業,自從叛亂髮生之後,很多商鋪、莊園都遭到了洗劫,陳家的僱員、家丁也有很多慘遭殺害。
陳家有很多貨物陷在了戰亂區,陳元賓想派人去把這些貨物押送回平陽縣。可是,陳家那些管家、門客,誰也不敢接這個任務。
侯楠的義軍都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強盜,他們見到國人、見到富有的土人,二話不說,不是下油鍋就是點天燈,就是借一副熊心豹子膽也沒人敢去。
看着那些沉默的管家、門客,陳元賓很是生氣很是傷心,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用到這些人了,這些人卻都縮着身子往後退。
陳元賓感慨起來,“要是正峰在這就好了。”
陳元賓心想,以石正峰的膽氣,他肯定會接下這差事,嗨,可惜他現在下落不明。
石正峰揹着陳家人去組織流民圍堵欽差隊伍,陳家人都以爲石正峰是不辭而別了。
陳元賓正感慨陳家無人,陳袞站了出來,叫道:“爹,我願意去白虎縣,把陳家的貨物押送回來。”
陳元賓看着陳袞,皺起了眉頭,現在他雖然不喜歡陳袞,但是,陳袞畢竟是他的親骨肉,他也不想陳袞死在義軍的酷刑之下。
陳元賓說道:“袞兒,白虎縣的亂賊......”
陳袞笑着打斷了陳元賓的話,“爹,您不用擔心,有林猛和我一起去,我肯定安然無恙地回來。”
說着,陳袞指了指身後的林猛,林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陳元賓疑惑地看着林猛。
林猛說道:“老爺,您放心,我拿項上人頭擔保,我一定把大少爺以及陳家的貨物,一件不少地護送回來。”
陳元賓半信半疑,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同意讓陳袞、林猛去白虎縣。
陳袞、林猛帶着幾個家丁離開平陽縣城不久,石正峰便回到縣城,找到了陳忠。
陳忠見到石正峰欣喜若狂,詢問石正峰這些天去了哪裡?
石正峰實話實說,告訴陳忠,他帶着流民圍堵了欽差大人的隊伍,他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陳忠,是怕連累陳忠。
陳忠知道了緣由,也不再責怪石正峰不辭而別,說道:“正峰,你能回來就好。”
石正峰面有慚色,說道:“二少爺,我回來是想求您幫個忙,圍堵欽差的數萬流民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我想向二少爺借點糧食,我寫借據,事後一定奉還。”
陳忠很是爲難,他倒並不是小氣,不願意借,而是平陽縣城裡,陳家糧店的糧食已經不多了,自家人吃着還行,供給數萬流民,有些杯水車薪。
陳忠拿石正峰當兄弟,石正峰開口求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絕石正峰。想來想去,陳忠想出了一個主意。
“陳家有幾座糧倉在白虎縣境內,還沒有被亂賊劫掠。正峰,咱們去把這些糧倉裡的糧食搶出來,用這些糧食救濟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