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審問完了慈常亮,回到了隊伍裡,太監們已經把貨物都裝好了,準備運進百花宮裡。
王太監見石正峰急匆匆地跑過來,問道:“小峰子,這麼長時間,你去哪了?”
石正峰捂着肚子,憨傻地笑着,說道:“我肚子疼,去了一趟茅房。”
王太監和顏悅色,拿着一張紙,說道:“小峰子,你去軍事堂,把這份文件交給慈大人。”
石正峰裝出傻了吧唧的樣子,接過了文件,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這就送去。”
石正峰拿着文件走了,王太監看着石正峰的背影,露出了陰險、得意的微笑。
王太監一直盯着石正峰,見石正峰傻頭傻腦的,拿着文件進了軍事堂,立刻叫來身邊的官兵、太監,說道:“那小子進去了,走。”
王太監帶着官兵、太監們氣勢洶洶地朝軍事堂走去,王太監拎着一根木棍,第一個衝進了軍事堂。
軍事堂裡,石正峰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兒,手拿摺扇,慢悠悠地扇着風。
石正峰見到王太監,故作驚訝,說道:“呦,這不是王公公嗎,您怎麼來了?”
王太監指着石正峰,咄咄逼人,叫道:“石正峰,你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跑到軍事堂來偷東西,來人吶,把這個大膽蟊賊給我拿下!”
官兵、太監們擼胳膊挽袖,正要將石正峰拿下,慈常亮提着一壺茶,從旁邊走了出來。
慈常亮瞪着那些官兵、太監,叫道:“你們要幹什麼?!”
慈常亮的品級比王太監要高,慈常亮這麼一吼,官兵、太監們都停了下來,茫然地看着王太監。
王太監皺了一下眉頭,看着慈常亮,心想,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的,把石正峰騙進軍事堂,我帶着人來捉他,將他當場打死嗎?
慈常亮沒有理會王太監,而是提着茶壺,走到了石正峰的面前,笑呵呵地給石正峰倒了一杯茶,說道:“您喝茶,您喝茶。”
石正峰也不客氣,嗯了一聲,端起茶杯,細細品味。
王太監和身後的那些官兵、太監都驚呆了,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慈常亮可是守衛百花宮的最高軍事長官,而石正峰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太監,慈常亮在石正峰的面前怎麼像個奴才似的,極盡奴顏婢膝之態。
石正峰放下了茶杯,看着王太監,說道:“老王,你帶着這麼多人衝進軍事堂幹什麼呀?”
王太監愣了一下,衝着石正峰叫道:“我捉賊,捉你這個偷東西的賊,來人吶,把他給我拿下!”
石正峰沒說話,慈常亮在旁邊暴跳如雷,叫道:“大膽,我看誰敢在軍事堂放肆!”
慈常亮這一聲吼叫,把官兵、太監們都震懾住了,他們看了看王太監,又看了看慈常亮,莫名其妙,這些大人物的心思真是難以揣摩呀。
王太監看着慈常亮,心想你這抽的是哪門子瘋呀,腦袋被門擠了嗎?
石正峰說道:“慈大人,這姓王的太監帶着人擅闖軍事堂,還誣衊我偷盜。誣衊我偷盜,這事我就不和他計較了,不過,他擅闖軍事堂,有違國家法度。慈大人,你說該怎麼處置吧?”
慈常亮猶豫起來,一咬牙一跺腳,指着王太監,叫道:“來人吶,把這老閹貨拖出去亂棍打死!”
王太監七竅生煙,叫道:“慈常亮,你他媽有病吧,不是你告訴我的,讓我把石正峰騙進軍事堂,然後......”
“堵住他的嘴,堵住他的嘴!”慈常亮氣急敗壞。
官兵們都是聽命於慈常亮的,慈常亮下令了,他們上去就按住了王太監,堵住了王太監的嘴巴,拖出去就打。
慈常亮衝着軍事堂裡、那些一臉懵逼的官兵、太監,揮了揮手,叫道:“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官兵、太監們嚇得屁滾尿流,逃出了軍事堂,生怕也落得王太監那樣的下場,死於亂棍之下。
軍事堂裡就剩下石正峰和慈常亮兩個人了,慈常亮嘿嘿笑着,說道:“好漢,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你看那......”
石正峰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紙,說道:“你要的是這個吧?”
慈常亮看到了那張紙,雙眼直放亮光,伸手就要去搶。
石正峰將那張紙又揣回了懷裡,說道:“慈大人,你規規矩矩做事,老老實實做人,我自然不會爲難你。但是,如果你敢動什麼歪心眼兒,你的那份簽過字、畫過押的供詞,就會交到君上的御案上,你地,明白?”
慈常亮一肚子的火氣,表面上還得恭恭敬敬,點着頭,說道:“明白明白,我地,明白。”
石正峰走出了軍事堂,看見堂外有一堆模糊的血肉倒在地上,王太監已經被亂棍打死了。
石正峰迴到了百花宮,再次路過那片人工湖,透過霧濛濛的水汽,石正峰的目光再次盯住了那座湖心島。
煙波浩渺之中,那湖心島還真有點極樂仙境的意味。不過,石正峰總是覺得那極樂仙境有些詭異。
這時,一陣細微的聲響順着清風,飄到了岸上。這聲響是湖心島塔樓裡傳出來的,宮女、太監們都說這是仙樂。
石正峰的聽覺優於常人,他豎起耳朵仔細聽着,覺得這仙樂隱隱約約像是少女們的哭泣聲。
馬上就到每個月初一選仙女的日子了,除了選仙女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引起了人們的熱議,那就是紅泥的離奇死亡。
一天晚上,百花宮裡巡夜的太監聽見宮牆下的樹林裡,響起了一陣慘叫。太監跑過去一看,幾條惡狗正把紅泥按在地上,瘋狂地撕扯着。
等太監把官兵們叫來的時候,紅泥已經被惡狗給撕成了碎片。
心高氣傲、自以爲美若天仙的紅泥,死的時候很慘很慘,慘不忍睹。
紅泥死後,有關部門展開了調查,查知咬死紅泥的那些惡狗是官兵們剛剛買來的,用來看家護院的。至於紅泥爲什麼深更半夜跑到樹林裡,惡狗又爲什麼偏偏出現在紅泥面前,這些疑問,有關部門統統沒有給出答案。
宮女、太監們一頭霧水,石正峰的心裡卻像是明鏡似的。
石正峰不禁感嘆,這個慈常亮還真是夠狠的,怎麼說紅泥也和你相好一場,說殺就殺,這慈常亮的心腸不是一般的歹毒。
很快到了初一選仙女的日子,宮女們不再關注紅泥之死了,都想盡一切辦法,希望自己能有幸被選爲仙女,登上極樂仙境,羽化登仙。
石正峰在百花宮裡,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冬梅。
冬梅坐在梳妝檯前,照着銅鏡,精心打扮着。
石正峰在旁邊說道:“冬梅,你真的想當什麼仙女呀?”
冬梅說道:“上到王侯將相,下到販夫走卒,這世上的人,哪個不想成仙呀,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那份福氣。”
石正峰說道:“我看那湖心島上透着詭異,不像是什麼極樂仙境。”
“湖心島是極樂仙境,這可是太后親口說的。”
“也許太后是騙你們呢。”
一向溫柔的冬梅一下子變得神情嚴厲起來,撅着小嘴巴,說道:“正峰,不許你說太后的壞話。”
百花宮裡的這些宮女,都是姜太后收養的孤兒、棄兒,她們從小就被灌輸,要懂得感恩,要無條件地服從太后、報答太后。在這些宮女們的心目中,姜太后就是至高無上、不容置疑的神。
石正峰知道自己三言兩語,無法改變姜太后在冬梅心裡的形象,便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
石正峰總是覺得,姜太后是在利用這些宮女。在這世上,表面上對你好的人,不一定是好心,表面上對你嚴厲的人,不一定就是壞心。
十三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宮女纔有資格被選爲仙女,符合條件的宮女一共有二百多人,她們都精心打扮,聚到了大殿裡,等待着“神”的垂青。
石正峰陪同冬梅來到了大殿門口,冬梅說道:“正峰,你在這等我吧。”
冬梅朝石正峰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跟隨其他宮女一同進入了大殿。石正峰站在殿外等候着。
“好啦,好啦,都靜一靜,”大殿裡,一個太監扯着尖銳的嗓子,叫嚷着。
二百多個宮女漸漸安靜下來,一排一排,整整齊齊地站在大殿裡,忐忑地望着前方。
這時,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這中年婦女就是選擇仙女的嬤嬤,據說她是神的使者,能夠看出來哪個宮女具有成仙的潛質。
嬤嬤橫眉怒目,天生一副兇相,那些還未成年的小宮女與嬤嬤對視一眼,立刻嚇得心驚膽戰。
石正峰在殿外看了那嬤嬤一眼,心想,那嬤嬤不像是神的使者,倒像是閻王手下的夜叉。
太監扯着嗓子,再次叫道:“現在開始選仙女,任何人不得聒噪。”
宮女們都有些緊張,昂首挺胸,站在那裡,想要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展示出來。
嬤嬤晃動着肥胖的身軀,走進了宮女們的隊伍當中,開始選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