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遇到石正峰的時候,趙家衆人都對石正峰充滿了鄙視,覺得石正峰就是一個卑賤的乞丐。如果不是趙文禮話了,趙家衆人根本就不會讓石正峰搭順風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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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麼一個“卑賤”的乞丐,在關鍵時刻,救下了趙家衆人的性命。趙家衆人很是感激,也很是慚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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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趙家衆人算是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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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瞧不起的石正峰,救了他們的命,而他們看重的少爺趙二宏,卻棄之如敝履一般,背棄了趙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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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起了趙二宏,趙家衆人又是一番感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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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謙遜低調,並沒有居功自傲,也沒有趁機羞辱那些輕視他的趙家人。趙文禮和趙家衆人都在心裡暗暗佩服石正峰,小小年紀,城府這麼深,將來必成大器呀,或許以後趙家還要多多倚仗這位小英雄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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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衆人謝過了石正峰之後,找了一塊空地,宿營休息。這次,趙文禮提高了警惕,派出幾個趙家家丁在營地四周巡邏,防止公鴨嗓他們再殺過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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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重新點燃,石正峰和趙文禮坐在了篝火旁邊,趙家衆人紛紛湊過來,拿着自己私藏的酒肉果蔬,討好石正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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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些趙家人,石正峰苦笑不已,沒本事踩你,有本事捧你,這或許是人類這種動物的共性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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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付完了趙家衆人,石正峰和趙文禮聊起了天,石正峰說道:“剛纔那些黑衣人說他們是盧家的人,我冒昧問一句,盧家與趙家有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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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禮說道:“盧家與我們趙家有仇,這在江湖上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五十年前,我們兩家就有過節,只是有總瓢把子在,兩家都還算剋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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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個月,總瓢把子死了,桑城的江湖是一片混亂,沒有了一個掌控全局的人,血雨腥風四起,盧家也趁機多次刁難我們趙家。兩家摩擦不斷,已經死了不少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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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皺着眉頭,說道:“桑城不是有太守謝震西嗎,他不管這些事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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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禮笑了一下,說道:“我們桑城地區自古民風剽悍,而且有江湖的傳統。吳國雖然在桑城設置了郡縣,但是,實際上吳國的桑城太守只能管城裡的一畝三分地,城外的桑城還是江湖人的桑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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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從小看了很多的港臺武俠片,對於“江湖”這個詞很熟悉。但是,你要是問石正峰,“江湖”到底是什麼,石正峰肯定會啞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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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片給石正峰的印象,好像一羣人不工作不養家,整天打打殺殺就是江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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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知道,武俠片的江湖和這個桑城的江湖,肯定是不一樣的。大周王朝的人不分什麼正派、邪教,也不爭什麼武林至尊,他們只爭一樣東西,那就是利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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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問趙文禮,“趙先生,你說的江湖,指的是什麼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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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禮想了想,說道:“簡單點說,桑城地區的這些豪強湊在一塊,就是江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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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城地區民風剽悍,以村寨莊園爲單位,形成了幾股勢力。這些勢力有的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族,有的是幾個小家族爲了生存、結成的聯盟。這些大家族和小家族聯盟就相當於武俠片世界裡的門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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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城地區,這樣的門派,得到承認的,可以參與江湖議事的,一共有二十三家,其中大家族十六家,小家族聯盟七家。趙家、盧家都是十六家大家族中的一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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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家族之間出現了糾紛,有總瓢把子調解、斷定。總瓢把子就是最高法院的法官,他斷定的事,不容更改。當然了,總瓢把子斷事總體來說還是公平的,否則的話,各個家族也不會服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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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紅葉山莊的黃老爺去世之後,桑城地區的總瓢把子一直空置,桑城的江湖陷入混亂不堪的境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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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是由一羣頑劣學生組成的班級,如果班主任有氣場,能震懾住這些學生,這個班級太平無事。如果班主任不在了,沒人管了,這些頑劣的學生立刻能翻了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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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總瓢把子的日子過去了幾個月,各個家族殺得是血流成河,殺來殺去,無休無止,都有些厭倦了。於是,各個家族的族長提議,在下個月初一,召開江湖大會,選舉出新的總瓢把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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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總瓢把子由黃家世襲罔替,現在黃家絕了後,總瓢把子只能以江湖大會的方式,選舉出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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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古世界,女孩是不算家族裡的人,只有男丁才能繼承家族的香火。黃老爺雖然有三個女兒,但是,他還是絕後,黃家也就成了絕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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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聽說下個月初一要舉行江湖大會,很是好奇,問道:“趙先生,江湖大會在什麼地方舉行,我可以去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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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禮說道:“江湖大會在安家寨舉行,想要參加大會,必須要有二十三家家族的令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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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禮從懷裡取出了一塊令牌,說道:“這是我趙家的令牌,小兄弟,如果你想去江湖大會看看熱鬧的話,就報我趙家的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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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接過了令牌,向趙文禮拱了拱手,說道:“謝謝趙先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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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營地裡休息了一夜,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衆人醒來繼續趕路,在中午時分,終於到達了桑城城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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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禮他們要把貨物送到趙家的商鋪去,石正峰則要走訪調查謝震西是否有違法行爲,石正峰與趙文禮在城門口告別,兩個人約定,下個月初一的江湖大會再相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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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了趙文禮和趙家衆人,石正峰在桑城的大街上轉悠起來。石正峰走在桑城最寬敞的一條大街上,按理說,這應該是桑城最繁華的所在,但是,石正峰看到的卻是滿眼的蕭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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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家商鋪當中,有四家關門歇業,剩下六家看上去也是半死不活,勉強維持。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一個個也是面有菜色、垂頭喪氣。街邊更是坐滿了乞丐,那些乞丐衣衫襤褸,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只剩下一口氣。&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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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城的情景與整個吳國的大好形勢截然相反,石正峰很是氣憤,心想,謝震西把好端端的一個桑城搞成這副樣子,真是該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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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座廣場上,廣場上堆起了小山一樣高的柴火,柴火堆上坐着一個人,這個人穿着僧袍,盤膝閉目,彷彿是老僧入定一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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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仔細一看,這個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僧人,石正峰還認得,正是前些日子,自己在小飯館救下的水音大師。&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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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堆下面圍了一羣人,看着水音,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一個小女孩趴在柴火堆上,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看者心酸,聞者落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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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女孩就是水音的徒弟芸兒,石正峰走了過去,叫道:“芸兒,怎麼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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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擡頭一看,見是石正峰,眼睛裡閃過一道亮光,叫道:“恩人,你怎麼在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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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桑城辦些事情,水音大師怎麼了,怎麼坐在柴火堆上?”石正峰問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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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又哭了起來,哭得梨花帶雨,很是傷心,說道:“他們要燒死師父......他們要燒死師父......他們要殺死師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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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哽咽着,不斷重複一句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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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說道:“芸兒,你先別哭,到底是怎麼回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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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控制着自己的悲傷情緒,抹了抹眼淚,說道:“那天,我和師父離開了小飯館,就一路直走,來到了桑城。桑城聚集了一羣百姓,說天旱遭災,請求太守謝震西減免賦稅。謝震西不僅不聽從民意,還命令衙役毆打百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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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師傅以慈悲爲懷,便出面制止謝震西。謝震西標榜自己是個虔誠的女媧信徒,他沒有對師傅動粗,而是讓師傅求雨。他說了,三天之內,師傅要是求來了雨,就放了師傅,給百姓減免賦稅。要是求不來雨,師傅就是妖人,要、要......活活燒死師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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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芸兒已經是泣不成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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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是來自現代世界的人,他當然知道,所謂天人感應都是騙人的鬼話。下雨是自然現象,人怎麼可能求來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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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那些求雨成功的帝王、僧道,無非是運氣好。把運氣包裝成法力,這是愚弄山野村夫的手段。&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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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叫道:“荒唐,天下不下雨,豈是凡人所能左右的,我這就把水音大師救下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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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音大師已經在柴堆上坐了兩天兩夜,水米未進,風吹日曬,身體快要到極限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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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想登上柴堆把水音大師救下來,圍觀的羣衆立刻一片譁然,芸兒上前一把拉住了石正峰,叫道:“使不得呀,使不得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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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停下來,很是詫異,問道:“爲什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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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指了指水音大師,水音大師的身上綁着一根鐵鏈,鐵鏈的一端連着一口大鐘,只要水音大師的身子動彈了,就會扯動那大鐘響起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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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說道:“這鐘要是響了,謝震西的兵丁立刻就會趕過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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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滿不在乎,叫道:“別人怕他謝震西,我不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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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石正峰縱身一跳,跳到了柴火堆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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