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單身

四個人誰也不開口, 氣氛一時間頓感詭異。

因爲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了,所以我直接開口:“我和北堂還有公事要談,我們去會議室, 你們兩個在這裡好好談談吧。”

然後不容分說就要出門, 北堂自然是跟着我一起走, 馨悅沒沒反對, 估計是剛纔覺得丟人了吧?

走廊裡, 我和北堂一起出現倒是沒幾個人注意,這裡的人沒幾個知道我和北堂以前的關係的,除了佟煜瓊和耿冪其他人都不知道, 其實佟煜瓊和耿冪知道的也不多,我就提過兩句讓他們知道一點兒, 所以在外人看來就是北堂很合情合理的來談生意的。

進了偌大的會議室, 只感覺周圍都是空空蕩蕩的, 那麼安靜,柔和的陽光從落地窗灑映進會議室, 好似把真個世界都照亮了,很是溫暖。

我極其不自然的找了一個離北堂遠一點兒的位子坐下,北堂笑笑,然後把一堆文件推到我面前,坐到我身邊:“你就那麼不想看見我?”

我緘口不言, 隨手拿了其中的一個文件夾, 仔仔細細的看起來了, 字字斟酌, 生怕漏了一個字, 可是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還是像小鹿亂撞似的跳動, 偶爾偷眼看他,他卻儼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認真的看着文件,沒什麼表情。

過了好一會,手裡的文件我幾乎都快要翻破了,纔不得不開口:“你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

他嘴角滑過一絲優雅的弧度:“你呢?你覺得怎麼樣?”

我調整了一下心態,從容不迫的說:“其實我認爲這個案子做的不公平,爲什麼要讓我們承擔風險?難道這塊土地不屬於北堂企業嗎?難道你們不從中獲利嗎?即使是我們獲利較多,但是風險這麼大,對我們的損失也是不可估量的,我覺得還是各承擔一半的風險,利潤可以再調整商量。”

作爲一個商人,就應該無論是對誰都應該有這樣的心態,即使對方是你深愛的人,也不能顯露蛛絲馬跡。

他輕笑一下:“很好,我以爲和慕容家合作很簡單,不過——這案子當初是雲清瑤制定的,你應該去和她說。”

我轉了話題:“那好,過幾天兩個公司做案子的人一起開個會吧。”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爲什麼我和雲清瑤有着交情?”他一瞬不瞬的直視我,我別開眼睛:“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感興趣。”

其實心裡卻是很想知道的,他周圍真的沒什麼女性朋友,所以這兩年根本沒有被媒體拍到和任何一位女性有過私交,所以在商界單身貴族裡,他和尹玄禛一直名列榜首,我知道的也只有他和雲清瑤有私交,其他的還真的沒聽說什麼,連馨悅都說他是難得的好男人。

好男人的標準其實很多,而他剛好屬於那種不隨便招惹別的女性的一種,有恰好是馨悅心裡欣賞的一個類型,所以馨悅也經常勸我,如果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不如和好了算了。

可是馨悅不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早就被家族拉的很遠了,如此窵遠的距離,我們連彼此的身影都看不到,又怎提執手千年呢?

他直視我了很久,才悠悠道:“總有一天你會想聽的,如果你想聽了,我再和你說。”

我沉默了一下,回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

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踱步到落地窗旁邊淡看天邊的雲彩,聲音飄在空中縈繞不散:“世間滄海桑田,變幻莫測,可只有一樣從沒有變……”

他的話沒說完,我就打斷道:“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要送客了,現在是我上班的時間,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和公事混爲一談。”

然後麻利的收拾好了談判桌上的文件,抱着文件就走出了會議室。

外面陽光正好,燦爛煚亮,可溫暖卻怎麼也照不進心房,我知道後面的路還長,可是怎麼也看不到希望的光亮。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馨悅他們已走了很長時間了,我放下手裡的資料文件,走到落地窗旁擡眼看着天邊的雲彩,剛纔北堂是在看那邊的雲吧?

湛藍的天空彷彿一塵不染,清澈美麗,純潔無暇,似乎是天堂的方向。

傳說天堂裡只有歡笑。

時間並沒有成爲我們之間閼塞不通的墉牆,反而成爲了我們之間思念的天橋,只是我沒有勇氣踏上旅途,只是遠遠的看見他在橋中間站了很久,很久……

原來他在原地等着我,一直等着我……

遽然響起一陣‘咚咚’聲,我纔回過神來,看着進來的佟煜瓊,我整理了一下繁沓的思緒:“怎麼了?”

我走向辦公桌的沙發椅上,看着佟煜瓊,她放下了一些文件夾:“雲家也想收購雪仙的A區部分。而且現價出的比我們高。”

我翻開她拿來的資料,平心靜氣的說:“那就把收購的價錢放高百分之五。”

佟煜瓊搖搖頭笑:“你也不用這樣吧?反正那塊地,我們也不是非要不可。”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那塊地我們要是標到了,用處固然很大……”然後停頓了一下,“可是標不到就代表我們要付出一定代價。”

這個代價就是雲家會更加強大,到時候會不好對付。

佟煜瓊沒再多話:“知道了,……哦,對了,剛纔尹董來電話,說今天晚上你們的Party他來接你。”

我點點頭,然後投入到工作當中去了,還是習慣性的用大量的工作來麻痹神經,去緩解思念帶來的疼痛。

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是六點了,估計公司裡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我收拾了一下包,就聽見了手機震響,上面的名字赫然是北堂的,我按下接聽鍵:“喂?”

“我在你們公司樓下,來接你去‘嚎’情壯志,你……跟我走嗎?”北堂的聲音似是喑啞,可是好像帶着一絲魔力,讓人無法拒絕。

我支吾道:“我都和玄禛說好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打斷:“我和他都在樓下,你先下來吧。”

我心情忐忑的掛了電話,乘電梯下了樓,走到門口的時候果然看見他們兩個人都站在廣場上,兩輛名車各立於他們身後,北堂倚車而立,尹玄禛筆直的站在車旁。

於是緩緩走到他們兩個的中間,正要開口,就聽尹玄禛說:“靈雪,你坐我們誰的車走?”

我偷眼看了一下北堂,他走到我身邊對我悄聲說:“你的選擇是什麼?”

“我自己開車走。”我扔下一句話就要走向停車場,可是北堂卻不容分說要把我‘請’上他的車。

我驚訝之於還有略微的甜蜜,他——不會把我讓給任何人。

尹玄禛看見北堂拽着我,快步走過來,面無表情的對北堂說:“她沒說要和你走。”

我擺脫了北堂的束縛,再不回頭的走向我的車。

結果就是我們三個人每人開了一輛車到‘嚎’情壯志,我的敞篷BMW,北堂的敞篷保時捷,尹玄禛的世爵三輛車齊刷刷的停在‘嚎’情壯志的停車場。

我率先鎖了車走向‘嚎’情壯志。

兩年沒來過了,‘嚎’情壯志似乎好好的裝修了一番,更加火熱繁華,我默默無聲按照熟悉的路走向了VIP包房。

剛推開門就看見翔子,馨悅,西門誓,喬非,喬亦顏,尉遲煒,楚天麟,沈輝和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坐在包房裡開懷大笑,其中馨悅和翔子坐的極遠。

見我進來喬亦顏先是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後迅速走到我的身邊興高采烈:“靈雪!好久沒見你了,你過的好嗎?”

像是亦顏這種女孩子很受人喜愛,所以即使是不太熟也能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親切感。

我點點頭微笑:“挺好的。”

話音剛落,北堂他們就接踵而至,他們幾個見人都到齊了,而且我們三個之間的氣氛極其詭異,大家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後西門誓就招呼着北堂,喬非招呼着尹玄禛各自坐下。

而我和喬亦顏馨悅坐在了一起。

我見氣氛好像淡了下來,就笑着問沈輝:“沈輝,你怎麼也不給我介紹一下身邊的人?”

沈輝恍然大悟:“都忘了介紹了,這是蕭瀟,我……我老婆。”

我微笑着向那個蕭瀟點了點頭,應該是地產大亨蕭豈雄的女兒,她長得很漂亮,和沈輝坐在一起也算是一對壁人了。

喬非挑眉:“老婆?你們領證了嗎?……”

調侃的語氣一下子把氣氛帶動起來,西門誓笑着對我說:“靈雪,這兩年我們可是聽見你的光輝事蹟了,簡直就要跟著有商界神話的北堂和尹玄禛並駕齊驅了。”

我淡笑:“你這是恭維嗎?不過沒必要吧?我記得現在西門家也很強啊,據說要進軍南非了?”

西門誓還沒答話,就聽喬非說:“可不是,前兩天才剛回來,現在燈光暗,你要是在大白天看看他,整個和剛從煤堆裡爬出來沒兩樣。”

“不會吧,其實我覺得還好啊。”亦顏插話,“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喬非哼笑了一聲看向西門:“喂,我這妹妹就要倒戈到你身邊了,你說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什麼時候把我妹拉回你家去?”

喬亦顏聽了喬非的話扔過去一個沙發靠墊:“你還是我哥嗎?說什麼呢?”

然後瞥了一眼西門誓,看不大清楚他的臉色,只是朦朦朧朧看了個大概,他好像沒有笑,反而有些嚴肅:“喬非,你別亂說了,我只把亦顏當妹妹看,真的。”

亦顏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後拿起茶几上的雞尾酒喝了兩口,我開口轉了話題:“不知道婚宴場佈置的怎麼樣呢。”

心裡卻在暗暗的想,是不是和馨悅他們結婚的時候一樣奢華。

蕭瀟開了口:“都是按着沈輝的意思辦的,今天下午去彩排的時候看了一下,還可以吧。”

我微笑着說:“是嗎?”

沈輝聽了這話可不樂意了:“喂喂,我說你有點兒良心沒有,知道我往上砸了多少錢嗎?就差沒把我賣了,這丫頭居然讓我用自己賺的錢去給她辦婚禮,唉……這幾年的積蓄全都砸上面了,以後就要過着吃了上頓沒下頓饔飧不繼的生活了,各位照料着點兒吧。”

大家一笑了之,然後就聽楚天麟問:“不知道我們幾個下一個是誰結婚了。”

現在我,北堂,尹玄禛,喬非,西門誓,楚天麟,尉遲煒,都還是單身,翔子和馨悅的情況也自然被納爲了單身一列,真真是一個單身派對啊。

尉遲煒嘆了口氣,舉杯:“單身快樂!”

我們都紛紛舉起杯子碰撞了一下,一陣清脆的叮鐺聲彷彿是心碎的聲音。

馨悅喝了一口酒,然後搖晃着杯子:“我說,尉遲煒,你真打算放棄林冰凝了?靈雪是林冰凝的閨中密友啊,你不會找靈雪幫忙嗎?”

尉遲煒苦笑了一下:“這不是幫不幫忙的問題,現在她身邊有一個和那個簡繁長的一模一樣的哥哥,你說,她眼裡還能裝得下我麼?”

我勸道:“你也別太灰心了……”

沈輝笑道:“你說說你們,這一屋子的單身,怎麼樣?明天的捧花讓蕭瀟拋誰啊?”

“給我吧。”馨悅一聲突兀的回答,讓全屋子裡的人都震驚了,全都擡眼看她。

她手裡拿着手機,把我們幾個全都掃了一眼:“看什麼啊?怎麼說我現在也是一單身貴族啊。”

然後大家不置可否的又看向翔子,翔子一臉鐵青,表情嚴肅的盯着馨悅。

馨悅哼笑了兩聲:“我給我兒子找了個後爸,政界最年輕的高官,司馬家的三公子。怎麼樣?牛吧?”

司馬家的三公子比馨悅大五歲,年近三十了,妻子早逝,留下了一個女兒,比小晟大兩歲。

我不着痕跡的扯了扯馨悅的衣角,雖然早有耳聞馨悅和司馬家三公子的事情,可是從來沒得到證實。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馨悅的手機振動聲音格外清晰:“喂?……哦,我現在就出去了,你在外面等一會兒吧,或者——你進來找我?……沒喝醉,……呵呵……那我出去吧。”

說完馨悅就提着手袋步履聘婷的走了出去,略微顯得有些東倒西歪。

我這才如夢初醒:“翔子,你光看着,追啊。”

這個戲碼好像在電視裡上演了數百次。

翔子一走,我和北堂本來身邊隔着的馨悅走了,就剩下我倆挨着,我向右邊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