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的愛情悄無聲息的發酵着,三喜兒八卦着各種版本,一會兒是醫院的醫生,一會兒是部隊的女軍官,一會兒是女教師。除了都是女的相同,版本各不相同。
這事成了特務連連早晚要揭曉的秘密,連長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什麼都影響不了他的工作。但是大家都惦記着看看嫂子,他們被好奇心驅使,折磨着,但是誰也不敢直接問啊!秦朝和連長是上下級,還有一層師徒關係,但是這絕不是給秦朝帶來好處的好事,別人做錯事了。他可以罵幾句算了,但是要是秦朝,就肯定要捱揍了。
南風還在颳着,每隔幾天就會有邊境的消息傳來,那邊摩擦不斷,敵人挑釁不斷。軍事演習過後,團裡一直處於戰備狀態。不光3團戰備,全軍都在戰備。局勢已經很緊張了,秦朝知道他已經和戰爭不期而遇了。
東漢伏波將軍馬援說過,“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牀上在兒女子手中邪?”壯哉,壯哉。如今不知道是榮幸還是不幸,秦朝也很有可能要經歷戰爭的洗禮了。是功成名就,還是馬革裹屍呢?天知道,地知道,自己不知道。
秦朝坐在窗前,八月份的天悶熱的很。秦朝打開了窗戶,點燃了一隻煙。上去是遲早的事了,秦朝思緒萬千,又一次失眠了。
秦朝所在的軍區臨近邊陲,秦朝所在的3團離不穩定地區更近。所以一但有變,他們肯定是第一批上的。
雖然秦朝怕,但是他敢保證戰場上他絕不畏死。秦朝自己想起了自己說的一句話就是,寧願打死也不能嚇死。覺得很有道理,自己還他媽是一個哲學家呢!自己和自己開了個玩笑,自己在心裡笑了笑自己。
不知不覺已經後半夜了,天氣不再悶熱,涼了起來,露水就要打下來了,空氣潮溼溼的,月光仍然皎白。秦朝想起了高琪,很多個夜晚他都是和她一起在月光下度過的。她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出現在了月光明暗交匯處若隱若現。他又一次如此想念她,又一次。
戰場兩個字,不會嚇的他失眠。原因是高琪寫信告訴他,她找到新的男朋友了,是部隊的軍官。從秦朝讀完信,一直坐到了現在。抽了兩盒煙。
“對啊!她爲什麼不再找呢!我們已經分手了。雖然是她先提出來的,但是是自己先離開人家的。從來都沒有給人家寫過信,都是人家上趕子給你寫信的。就算她心裡還有你,你這冰冷的態度也會讓人家心寒的。你一直在問自己愛不愛她,沒有答案。現在清楚了吧!你不僅愛而且很愛。因爲他告訴你她有了新男朋友時你的心有多疼你就有多愛。”
秦朝一人分飾兩角自己和自己在心裡說着話。或者是他幻想出了另一個人給自己說了這些話。
秦朝覺得他該做些什麼,或者他還能做些什麼?他問着自己。給她寫信讓她回心轉意?請假去她的老家請她原諒?這個時刻是不可能批假的。當逃兵,呵呵不能啊!丟不起那人。
秦朝又點起來一隻煙,把她的信又看了看。也許這是他們最後的往來了。
秦朝,你好。
又有一年沒有寫信了,我說過我們還是好朋友。你爲什麼不給我寫信呢?
我回到老家了,我父親沒能回來,我和我的母親找回了他的屍體。埋葬了。但是我父親得到了平反,可是他的死後,他沒能等到這一天。這是我們全家最大的遺憾。但也是對我父親的在天之靈最大的安慰。
不說不開心的事了。
還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說,我戀愛了。
母親同事給我介紹的,是一個部隊的軍官,比我大五歲。我喜歡他的成熟與穩重。不出意外的話,我想還有幾個月我就要結婚了。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想要和你說。
你呢!你的女軍官找到了嗎?我想你不會的!我明白我們的問題在哪裡了,我是你的羈絆,同樣的,找了另一個女人也會成爲你的羈絆。你渴望自由,真正的自由。沒有任何羈絆牽掛的自由,說你想說的話,做你想做的事的自由。不受世俗禮教約束的自由。
這些即便你實現不了,你也會追求心靈上的自由。 你的心在高山上,田野上,和畫中一樣的美景上。即使你的肉體被現實所羈絆你的心也在旅行。我說的對嗎?
我在陝西的時候就明白這一點,你不是不成熟,你是不想歸於平淡,被世俗所漂染。所以你保留你的純真,你的自由。雖然外表上你喜笑顏開,但是你把你的心封閉了一塊,安上幾十把大鎖。我沒有這個能力把他們打開,所以我離開了你。
也許你會向主流社會迴歸,但是那應該是幾年後,或者十幾年後了,甚至是幾十年後,我不知道那是多久,我等不了那麼久,雖然我還對你有感情。我只能也用十幾把大鎖把他鎖住,永遠。
這是我給你寫的最後一封信了。
........
又一隻煙已經燒完了,燙到了秦朝的手,他纔回過神來。高琪的話,迴繞在他心頭,腦海。她說自己的話,竟然如此準確,秦朝自己都沒有她瞭解他自己。
“她說她對我是有感情的,她的話外之音是她還愛我。只是之前的我讓她不敢再愛了,那個憤世嫉俗,那個東遊西逛,那個不務正業打架鬧事的秦朝已經在這兩年多裡,徹底改變了。你知道嗎?高琪。”
秦朝自己和自己說着話。
秦朝覺得自己是悲哀的。高琪明白她愛秦朝,她能清楚的選擇愛與不愛,可秦朝不能!昨天之前他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愛她。現在確定了,可是她卻要投入別人的懷抱了。思緒侵襲着秦朝的大腦,絞的他的心不得安寧,秦朝關上了窗戶,躺在牀上,又是良久不能睡去。夜,是如此之長“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杜牧的這首詩好像就是給秦朝寫的。
愛情與詩,好像是分不開的。甜蜜的愛情有詩,讚頌。悲涼的愛情有詩惋惜。而秦朝呢!愛情在時,不珍惜。愛情去時,又在這徒勞傷感。
愛情,遠去了。秦朝猛的想到了,他還要去趕赴戰爭的約會,應該不久就要去打仗了吧。又何必想這麼多,活着回來再說吧!天快亮了,秦朝睡去了,睡夢中他夢到了高琪。她出現在了戰場上,她被子彈打中心臟,可是秦朝的心臟卻無比疼痛,好像打中的是他的心臟......
大部隊真正開拔,不會像現在的特警,或者特種兵一樣。一聲令下,按秒鐘算時間上車走人,大部隊和他們不同。因爲他們只要活着,肯定會回來的,執行完任務,他們肯定哪來的回哪去。
大部隊如果開拔那就等於是搬家,常在走之前會不厭其煩的搞緊急拉動,除了隨身的裝具和槍支彈藥,最多隻帶一套換洗的衣服外什麼都不帶。但是如果到了真正要走的時候了,就不是特別急了。給你時間讓你裝東西,是整個團把有用的東西都搬走,因爲這一去不一定回來了。很多時候打完仗通常就在當地駐紮了,這種情況是有的,而且很常見。
一開始秦朝他們緊張的拉動,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登車下車,和裝卸戰略物質。每天的操課還是少不了的,拉動的意義在於練習緊急出動的速度。半個月每天都在拉動,但是時間不一定,有時候是在訓練場上,有時候是在大半夜睡覺時,早,中,晚都有可能。之前無數次被拉過緊急集合,但是全團的拉動不是吹哨,是防空警報,播放廣播和吹號的大喇叭裡播放着防空警報。
每次都十分緊張不敢絲毫懈怠,也許不用命令他們就這樣直接上車走了,去了遠方永遠也回不來了。新兵們慌亂着手腳,每次都嚇的不行,秦朝雖然沒有經歷過戰爭,也沒有任何經驗,但是那也得鎮靜也得當好表率,因爲他是班長,是特務連的兵,就是到了閻王殿也不能慫,也得戲耍下鬼差,拔閻王兩撮鬍子。他的副班長叫李永照,和秦朝是一屆兵,一直幫他做新兵思想工作,有時候秦朝得讓他做思想工作。他身上有當政治指導員的潛質,他真當指導員的時候,把一個團最差的連隊帶成了標兵連。那是後話了。
但是南下的消息始終沒有確定。連長指導員,始終沒有給連隊實際的命令或者消息,拉動了一段時間後,停止了。但是沒有人認爲是戰備解除了,這或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秦朝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那段時間的伙食出奇的好,但是全團下了嚴令,禁酒,全面禁酒,偷着喝也不敢了。
但是這件事,是不得違抗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