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考研的人回來,臉上不見笑容,未知考的怎樣。又過了幾天,期末考試。這學期課並不多,而且課程也不難。等到期末考試完畢,樑秋倍感輕鬆,“這一生就不再會有考試了。”
剛發出這樣的感概,宿舍外就有人拖着行李箱回去了。樑秋跟了出來看仔細,原來是楊莫。樑秋把他叫住:“幹什麼去?”
“回家啊。”
“這麼早就回家了,再玩一天回唄。”
“我也想啊,不過我更想呆在家裡。過了年,我就直接去上班實習去了,以後陪家人的機會太少了,現在多陪陪,趁還來得及。”
“那你畢業論文怎麼辦?”
“一邊上班一邊做唄,到了答辯的時候再請假回來。”
“還有畢業典禮,畢業照可不能沒你。”
“當然。”楊莫停頓了一下,“肯定不會少我。”
是不是該組織一次聚餐了,很久沒一起吃頓飯了,樑秋這麼思考。畢業在即,該考的都也考完,也是時候輕鬆一下了。要聚餐就得有錢吧,但如今班費空虛,只能再收。樑秋於是決定徵收班費,他自料,聚餐大家肯定是不會反對的。再加上自己上任以來,苛捐雜稅一律沒有收過,偶爾收一次大家應該能夠理解。
爲了防止人說他獨斷專行,他還事先商量了楊玲玲和劉琦,兩個女生對賬目的事不敢興趣,讓他自己看着辦。樑秋本也不指望她們能有什麼意見建議,她們不搗亂瞎出主意就行了。至此,樑秋覺得程序已經走完,於是拿着紙筆一個宿舍一個宿舍去收錢了。同學們很合作,主要是對樑秋放心,聽說交班費也不問什麼理由,就主動地交了錢。走過幾個宿舍,錢收的很順利。等到了陳鑫宿舍,陳鑫正躲在被窩裡把玩手機,樑秋停下了。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在心裡簡單地組織了下辭藻。
他先敲們然後才進來,陳鑫並沒有理他,王暢則跑過來問:“什麼事啊,樑班長?”
“什麼樑班長不樑班長,叫我名字就好了。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我是來收班費的。”樑秋笑着說。
“多少?”
“班級聚餐,暫時先收50吧,多退少補。”
“哦,行。”王暢爽快地取出錢,交給他。
“錢,你想收就收啊,跟我們商量過嗎?”這時,陳鑫終於說話了。
知道他不懷好意,雨中帶刺,但身爲班長有義務迴應質疑。樑秋平靜地回答:“我跟楊玲玲和劉琦都商量過了,她們都沒意見啊。”
“那你怎麼不跟我商量?”
“額,沒必要吧?”樑秋反問。
“怎麼沒必要,我好歹也是前任班長。誰都知道,楊玲玲和劉琦兩個女生是不管事的,你不跟我商量,要跟誰商量?樑秋,我跟你說,你這樣子搞,是要搞專制獨裁!”
樑秋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用上“專制獨裁”這個詞,不禁懵了。半天才說出話來:“不至於吧!”
“你這就是專制獨裁,我不服,你這個錢我是不會交的了。”
“誒,別這麼說啊,這個錢是用來班級聚餐的,多退少補,不是說的很清楚嗎?別人都交,你憑什麼不交?”
“反正我就是不交!”
“不交就不交,大不了,我把錢都
退回去,大家都不交得了。還搞什麼班級聚餐,都見鬼去吧。”樑秋一下就沒了興致,氣憤地摔門而出。
“樑秋,樑秋!”身後王暢跟着追出。“樑秋,你先別生氣,等會。”
樑秋站住,王暢走上前來附耳輕聲說:“其實,陳鑫是沒有錢纔不肯交的。他生活費正好用完,今早剛向我借了100。你現在收他50,他回去路費都不夠了。別爲了這點小事就不搞聚餐了啊,要不他那50我先墊上。”
“那他100塊夠用嗎,車費夠嗎?”樑秋問。
“100,足夠了。呵,你還管他這些啊?”
“我是班長,不能管嗎?”
“能,能!”
“還是我先墊上吧,今晚叫他也一起來吧。楊莫回去了,你們宿舍已經差了一個,別又差一個。”
王暢豎起大拇指:“行!不愧是班長,果然是宰相肚裡能撐船。”
“那是當然。”
樑秋聽了王暢的解釋,心情稍稍好轉,繼續收錢。女生那邊,拜託了劉琦,想必這點小事,她應該搞的定。收了錢,他又趕着去預定餐館。今天人特別的多,后街路上的幾十家餐館基本都是顧客盈門,還好跟餐館老闆熟悉,他給特意留了一個大包間。
“你看,這個包間夠大吧,可以放下兩張桌子,知道你們肯定會聚餐的,特意給留的!”
樑秋迎合他笑笑,“老闆有心了,可是我們班上人多,兩張桌子,只怕坐不下。”他搖搖頭。
“這個沒關係,要是調整一下,三張桌子估計也放的下。只不過,就得你們自己來擺放了。你們都是高材生,這點簡單的幾何題一定難不住你。”
樑秋答應了,也不是爲了一句所謂“高材生”的虛名,只不過確實決定倉促,找一個合適的餐館並不容易。
“我先點5個菜,一式三份,你們先準備着,等人來了後再點剩下5個。”
“這個可以。”
“至於酒水嘛……”樑秋笑着看看老闆。
老闆會意,笑笑說:“飲料免費,啤酒你們自己出錢。”
“爽快,那就這麼定了。”
樑秋從來不喜歡討價還價的,可是現在自己的身份是班長,處處都大方不了了。錢,一分一角,都是公家的,用多了總是有人會心疼。一切都已處理妥當,樑秋先給葛斌和周杰打電話,就他倆先過來。然後又分別call了胡適及劉琦,讓他們務必通知到所有人。最後,他又特地地給王暢打了電話,叫他無論如何都得把陳鑫弄來。
葛斌和周杰先到,樑秋立馬拉住,鄭重其事地說:“來的正好,有個非常使命給你倆。”
“就知道沒什麼好事。”葛斌臉色一沉。
“拉個馬臉給誰看啊,給你一個表現機會,你還不要?”
他仍舊不搭理,但周杰似乎動了心,“說來聽聽。”
“你們看,怎麼在這個包間裡放下三張桌子,並且保證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空間。最重要的還是,必須保留服務員上菜的走廊,要不然沒人上菜。”
“就這啊,交給我和葛斌唄,保證搞定。”周杰答應了。
“你怎麼說?”樑秋回頭問葛斌。
“還能怎麼說,幹唄。”
“好同學!”樑秋誇獎他,“等會獎勵你多喝幾杯酒。”
“別那麼多廢話,還有一張桌子呢?”
“等下,我叫老闆搬上來。”
班上的人陸陸續續地到達,看見葛斌和周杰在擺放桌子,紛紛上前幫忙獻策,熱鬧得不亦樂乎。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搬來搬去,總算是擺好了。來來去去並不擁擠,中間還有一塊空地。
又過了半個小時,人到齊了。陳鑫也來了,不過臉上似乎有羞愧之意。樑秋安排他們入座,儘量使每桌都有女生。樑秋讓大家再點五個菜,衆人客套,推推搡搡,最後還是胡適挺身而出,一個人點了五個菜。
然後就上菜了,吃菜怎能沒有酒?胡適毫不避諱,又做主叫了一件啤酒。樑秋怕喝酒,但這一回怎麼也得喝。他一邊熱情地給大家發酒,一邊自己先撬開一瓶,一手執杯一手握瓶。“來來來,大家聽我說。”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
“樑秋不才,忝爲班長。本學期以來,承蒙各位同學賞臉支持,才使得班級各項事宜進行的十分順利。在此,我向大家表示感謝,樑秋先乾爲敬!”他一飲而盡,胡適帶頭鼓掌。
樑秋又給自己加滿,接着說:“這第二杯酒,我要敬葛斌和周杰,感謝他們爲我們擺好座椅。他們是好同學,來,這杯我們一起敬。”
衆人起身,一起喝完。葛斌神態自若,仍舊擺出那一副45度角仰面朝上的姿態。周杰則很不好意思,還沒喝酒,臉就紅了。
大家還沒坐定,樑秋就又捧起了第三杯酒。“這第三杯酒,我要敬陳鑫。”
陳鑫?同學們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樑秋和陳鑫是死對頭,他怎麼可能敬他酒呢?整個房間內的幾十雙眼睛,一時間都瞟向陳鑫。
“陳鑫同學,同學這麼多年來,平心而論,我確實做了不少對你不好的事。有時故意擠兌你,故意拆你的臺,現在反省一下,覺得這些都太不應該了。對不起!”
陳鑫慢慢站了起來,他滿臉羞愧,平時的傲勁一掃而空。“別……別這麼說,我也有很多做的不對的地方。”他說話結結巴巴,不知是因爲愧疚還是後悔,反正顯然的,他受到的觸動真的很大。
“還有其他人,那些我有意無意間得罪了的,或者讓你們有所介懷的,樑秋在這裡,一併道歉了。對不起,對不起!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你們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聽他這一席話,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場面凝重。
“好了,大家都喝了這一杯吧。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同學四年,什麼恩怨情仇的,喝了這杯酒就都忘了。出了這個校門,都是好同學,大家要互幫互助,友誼永存。”
“好,說的好,這杯,我先喝了。”說話的是楊玲玲,她一口氣喝掉了這杯。這麼多年來,爲了班長的位子,樑秋和她鬥了多少回合了。她能這麼說,樑秋很欣慰。
“不多說了,大家來,都喝了吧!”
“喝喝!”
包間裡喝酒的叫喚此起彼伏,每個人都開心的很,最最開心的當然是樑秋了。這個班級終於在它行將解散之際,又重回團結。作爲最後一任班長,樑秋有責任讓它善始善終。
當晚,好多人都喝醉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