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夜晚和白天

白三施施然的走進了樓道里。

掏出了電工鉗,看了下電錶箱上的房號,又回憶確認了一下之後,利索的伸出了手咔嚓一下剪斷了連接在上面的電線。

隨即他轉身,向外走去,老式的小區沒有什麼門衛沒有什麼外牆,下樓往往就是通道,出了通道外邊就是馬路。

白三很隨意的操着手,走到了路口上了老湯開來的車,然後遠去了。

這樣的故事在城市的幾個角落,幾乎同時上演着。

秋天還沒有來,國慶的前期,溫室效應已經逐漸明顯的九七年,九月底的夜晚還是很悶熱的。

夜裡二點,幾家人全被熱醒了。

男人狼狽的四處檢查線路,女人在憤怒的咒罵着供電部門,折騰了好久才發現是線路被人剪斷了。

一家,一家,俱是這樣。假如單獨的發生還是偶然,這麼一個不拉的發生則是必然。

沒有證據說是誰幹地,但是他們全知道這些是爲誰幹的。結果第二天中午。好不容易修好了。昨天一夜沒有睡踏實,正在補了午覺地他們。發現電又斷了。更囂張地是。幾塊磚頭砸進了屋裡!

鄭暉在街角的車裡,看着屋裡的女人把頭伸出來叫罵了兩聲,隨即就被家裡人拖了進去,他淡淡的一笑。回頭對着白三道:“吩咐下兄弟們,今天晚上休息會,等二天繼續。夏天斷電斷水不好受。下次就斷水。”

“好地。”

之所以停止,不過是遊戲的手段而已。對方一定會有防備的,打架鄭暉不怕,白三他們也不在乎。可是鄭暉不想把矛盾表面化了,那樣對沈澄不利。

不過雖然這種破壞停止了。

其他方面可沒有。

當朱明的堂弟,在計生辦當小主任的朱成集夾着公文包,開着摩托車,黑着眼圈出來上班的時候。鄭暉把車子開了上去。車窗打開了。白三就這麼惡狠狠的看着他,一句話不說的看着。

鄭暉只當不知似的,面無表情的,紅燈他就停,綠燈他就開。朱明地堂弟去哪個方向。他就去哪個方向,一步不拉。

這一路走的朱成集只覺得心頭髮毛着。

這不是擺明了就要搞他的麼?

他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和剛剛的事情,偷偷地看着白三那凶神惡煞的眼神,再看着鄭暉挑釁的眉角。

時不時的。迎面而來的。幾個胸肌紋身男,好像也在壞壞地看着他。

彷彿對手無處不在似地。朱成集手抖着。他的確有點害怕了。

結果一直到他心驚膽戰地進了單位,卻沒有人下來打他碰他,只是那車子還停了那裡,居然還有人下來抽了根香菸。朱成集進了單位後,膽氣壯了點,他本想叫門衛的,可是他看看門衛那副吸大煙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算了。

心不在焉的,他一直走進了辦公室,再打了個電話給其他親戚。

得到的消息全是差不多的。

怎麼辦呢?

報警?

得了吧。一瞬間他就否絕了這個習慣的想法。

而在過去,在他的嘴裡,其實公安局就好像他開的似的。

找人出來說情?

和誰去說情呢?

愚蠢的女人!

坐了那裡,心裡又不安起來的朱成集回想着,前天夜裡,鏡湖分局,朱家一羣親戚全去了。

一個個的在那些小警察的狐假虎威裡,領着自己的老婆回家。市委書記發火了,他們敢怎麼辦?

而且那些小警察們那眼神,簡直當自己是敵人。不,不是簡直,而是就是!他們當然和沈子豐家一條心,朱明都不在了,他們當然會這樣。

朱成集想着自己的名字落了那裡,那份朱家親戚的名單,工作單位,身份,一切不等於是在給大家看着關係網,等着他們一網打盡麼?

而在得知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後,從昨天早上開始同事們看自己的眼神就已經有點不對了,有幾個一直不對盤的人居然唉聲嘆氣的在那裡爲自己不平,遺憾的表示,怎麼主任你夫人也跟着去熱鬧的呢?

朱主任,蔣書記沒說你什麼吧?

這些王八蛋!

這些眼神,這些言語,還有昨天夜裡開始一直到現在的一切,讓朱成集面如死灰的坐了那裡。

鄭暉做的那麼的明顯,他又不是白癡。

夜裡到中午發生的事情。

朱成集很容易就想到了,除了沈家那邊,誰能有這樣的準確消息?凡是前天晚上到場的人家,一個不拉全部倒黴?

關了辦公室的門。

靠了那裡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就是命啊!朱澤成那混球,怎麼做的出那種事情的?

哎。

朱成集想着想着,又是聲嘆息。

而同一時間,幾乎朱家所有的男人全在嘆息着。全在罵着女人的多事。女人們也愁眉苦臉地湊了一起了。這次,沒有人找不自在的去聯繫朱明地老婆了。她們全在一起聚着,家裡出了這些事情了。男人在單位也聽到了不好地風聲。她們在沒了其他心思。一個個全老實了下來,人心惶惶的。

怎麼辦呢?

在她們打牌的老據點抱着茶杯,把麻將推了一邊。

滿腹心思的想着想着,她們全恨了起來。不是朱澤成那兔崽子,幹那種喪心病狂地事情,人家能這樣麼?這朱明老婆也不消事,胳膊扭得過大腿麼?

抱怨着的她們,卻全忘記了。

前天晚上,乃至更早的一段時間內,竄上竄下的爲朱明的事情,她們跳着叫着,興奮的那樣的時候,可沒有誰逼着她們去。

其實她們是商量不出什麼來的。

一直依仗爲靠山的朱明沒了。自己的男人們又好像有點……

她們什麼也幹不了,她們只能在那裡坐着,說着,恨着,抱怨着。偶爾地。看看門外。

很明顯的感覺是,那些平常看着她們客客氣氣的賭客們,眼神全很複雜。

棋牌室的老闆好像也變的冷淡了點叫着加茶,叫了半天都沒人搭理。

這氣受地。

怎麼好像處處是敵人了?她們在那裡低聲的抱怨着,小口小口的喝着涼了的茶水。

還好。天是熱着的。

“四哥。哎呀你怎麼來了?”

“來轉轉嘛。”

“我這小地方還落得了你地眼睛裡?拿兄弟開玩笑呢,呵呵。這位是?”

老四回頭介紹着:“鄭暉。輝哥。”

棋牌室安靜了下來。

鄭暉門神似地站在那裡上上下下的看着周圍,白三跟了身後。

老闆更加地殷勤了。

“坐,坐,輝哥。”

“小三子,你先去忙吧。”老四擺擺手,請鄭暉坐到了靠窗戶的一張牌桌上,然後接過了小三子屁顛屁顛趕緊送上的茶水。

鄭暉點點頭:“老四,和兄弟說道說道。”

“好。你看啊,輝子,這裡這件小棋牌室不起眼,一張桌子一小時收二十,一天能收上百,總共十張臺子就收了一千。一天。”

暉不動聲色的喝着水。眼睛有意無意的,掃了下里面。屋子裡幾個女人有點慌張了。

白三齜着牙,對着裡面橫了一眼。

老四繼續說着:“輝子,裡面還有臺子,包廂有五個,包廂裡玩的大點,明面上呢,一小時五十。送茶送瓜子。就這樣,一天不落空的話起碼也有一千。”

“這一小間棋牌室,一天二千收入?”

“這不算多。”老四笑道:“暗地裡,有人和公安上關係好的,乾脆就來大點的。比如一***一千五。一小時收一百。另外,還有配合着放印子錢的。一萬在臺面上借,一轉手嘛,一萬一天能落個三百。假如是長期的,一萬一個月可以放到二千。”

“按你這麼說,這種棋牌室的話,一個月起碼能落幾萬?”

“是啊。不過也要看老闆,一般的老闆也就吃點時間錢。還要打開支打成本,一個月反正最少五千是少不了的。”老四道。

鄭暉盤弄着手裡的打火機。

白三趕緊的掏出了香菸分了一圈。老四看着鄭暉:“輝子,你怎麼想也跟兄弟說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今天請四哥來,的確是有事情請你幫幫我的。”鄭暉呵呵一笑,然後看了下白三,他對着老四道:“四哥。你給我個底,比如說這種場所投資的話要多少錢?”

“我看看啊?小三子。過來。”老四乾脆地招呼了老闆。

老闆三十歲上下。瘦瘦的。

早就掂量着這邊很久了,一見老四招呼,趕緊地又跑了過來,先敬香菸。然後才站了那裡笑着:“輝哥,四哥,什麼事情。”

暉除了在沈澄面前話癆之外,其實在外邊話很少。

一個字往往不是說出去,是砸出去似地。

這也是沈澄之前教育的結果。看守所裡一天只能說十句話,他都憋出習慣了。

老闆乾笑了下,又看看老四,好像心裡沒底。

老四笑罵道:“怎麼,平時看到我油腔滑調的,今天看到輝子。你這是孫子了?你坐。”

板這才坐下了,掃了下鄭暉巴結的笑着:“輝哥什麼人物。呵呵。”

“小三子,你這裡投資多少地?”

“我?怎麼,輝哥有興趣幹這個?”

“你哪裡來這麼多廢話。”白三在一邊罵道。

小三子一愣,趕緊的道:“哦。哦,我說我說,房租一年是二萬,裝修了我大概三萬。再找找人,加上買東西。十萬塊錢搞起來的。”

“白三你再特麼的這樣我抽你。”鄭暉揪着白三。單手把他砸了凳子上,回頭對着小三子不好意思着:“別見怪啊。我這兄弟嘴臭。”

“啊,沒事,沒事。”小三子連忙擺擺手。

剛剛白三狐假虎威的一嗓子,是搞得他有點尷尬的。不過他看鄭暉這樣,的確是心裡舒服多了。

白三則在那裡翻着眼睛,不敢吱聲。鄭暉覺得他又要犯病了,乾脆的手揚了一下,白三嚇得一縮頭,這下算是真老實了,連鬼臉也不敢做了。

鄭暉這纔回了頭來:“也不瞞你。四哥。白三他沒什麼事情。我就想出點錢,讓他搞搞這些的。”

“這樣啊。行,反正這裡面道道我全知道,我幫就是。不過白三不和你去酒吧麼?”

“哦,兩頭走走吧,反正人多呢。”鄭暉笑着道。

小三子看鄭暉其實也蠻和氣的,他在一邊也就放開了問道:“輝哥,你準備搞多大?”白三你看呢?”鄭暉回了頭來。

白三摸不着頭腦:“我,我隨便你。”

“算了。”鄭暉不搭理他了,鄭暉道:“就搞這麼大好了。”

老四樂了:“輝子,你人脈。哦。小三子你別見氣。”

“哪裡會,四哥。輝哥幹這個地話,捧場的人多呢,我知道。我剛剛也在琢磨着呢,輝哥你要搞的話,乾脆搞大點。”小三子笑哈哈的道。

鄭暉皺着眉頭想了想,他搖搖頭:“就搞這麼大好了。他和你?”

老四看看自己,看看鄭暉,又看看小三子,恍然了:“他和我處的真不錯地。小三子是不錯,和顏總也喝過酒的。”

“成啊,到時候合作吧。只要搞起來,互動不就行了麼。寧可客人坐不下,也不想房間空着。”鄭暉灑脫的一笑。

人家要花錢,是人家的事情。

鄭暉這麼說老四和小三子自然沒意見。老四拍着小三子取笑起來:“這下,你小子可就爽了。”

“嘿嘿。”

小三子不知道真的假地,但是假如真地如鄭暉說的這樣地話,他這裡倒是真的會少了好多麻煩事情。

道上誰不知道鄭暉?

“那以後就麻煩輝哥照顧了。”小三子笑着套近乎。鄭暉正在客氣,他又接了一句:“輝哥,四哥,晚上在這裡吃個飯吧。”

“不了。”

“這不都來了麼。輝哥,給個面子吧。”小三子不肯放這個關係走。

鄭暉擺擺手:“過二天我找你。最近幾天我事情多。”說着鄭暉眼神惡狠狠的掃過了裡面窺視的幾個女人。

他獰笑着,一字一句的大聲道:“晚上的事情多啊!”

小三子轉了頭看去。

一瞬間他就明白了。

因爲關於朱明兒子的事情,江城已經傳開了,沒有人不罵的。

鄭暉這神態,分明是開始報復了。

我說他怎麼今天跟老四到了這個地方呢?

隨着鄭暉的冷笑,白三騰地站了起來,乾脆指着那邊明罵道:“看什麼?”

只罵的幾個女人面色發白的,不敢吱聲。

她們好說什麼?

看她們那份吃癟的樣子,小三子心裡不由得泛起了陣痛快,之前這些老孃們仗着朱明的勢,在這裡白吃白喝,佔了包廂一來就是幾天。

可派出所那邊,自己還是要不停的打點着。

只拿好處不辦事,誰樂意?

這幾天來,小三子是知道朱明家倒黴了,他正樂和着呢,今天見她們又來了,居然還人倒了架子不倒?極度不爽的他,本來就沒怎麼想搭理。

沒想到,鄭暉是衝她們來的?

這下可他樂壞了。坐了一邊,他不講話,他就看看。

可是鄭暉卻突然的站了起來:“走了,小三子,我們先走。”然後就和白三轉身出去了。

恩?

老四跟着站了起來,拖着納悶起來的小三子,壓低了嗓子:“那邊馬上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也不知道,反正好像氣蠻大的。說輝子說,一家一戶的,小孩也不放過。哎,他的事情,我也不敢多嘴。”

“哎,哎,朱澤成那雜碎乾的是過分了。是要這樣收拾她們。四哥你不知道,這裡面幾個,哎,我棋牌室開在這裡也算是倒黴了,一年不知道在她們身上就耽擱多少錢呢。”

“你小子是巴不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輝子的事情你記得啊,他不是個開玩笑的人。”老四拍拍他的肩膀。

小三子愣了:“四哥,你說輝哥真的要和我合夥開?”

“誰知道呢,反正他不放空炮的。你就等着吧。”

“那好,那好,四哥,過兩天你給輝哥說說,來這裡吃飯。提前招呼我一聲。”小三子在後面說道。

鄭暉打開了車門,探出了頭來:“小三子,幫我在附近找門面。明天我來找你。”

“嘎………”

小三子暈了,這說幹真就幹啊?

“我說的吧,他可是說一不二的。走了啊。”老四笑了笑,小三子在那裡反應過來了,連忙跟着送着。

直到鄭暉的車子出去了。

他想了想,板着臉回了棋牌室。

幾個女人在那裡,沒有辜負他期待的,在招手着,粉粉白白的,往日極其倨傲的那些臉上,居然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她們在叫着:“小三子,來,來。”

第二回 系列的手段【中】十八 永不會忘記十八 基金的消息第六回 坐而論英雄第十回 突然的電話第十八回 國慶的晚上第十三回 關鍵的時刻第七回 重要的一天五回 多一個選擇第十一回 邪惡的衝動第二回 暴起的沈澄十七 讀檔的意外第五回 順手的人情二十 敏感的男人第八回 齊齊的冷落第十回 借勢而生事第五回 暫時的休息二二 話也說不出第七回 領導的花槍第十七章 偷窺的夫妻七回 換位的缺德第十九回 純粹的情意第九回 似乎的死局第六章 香港的來船第四回 帥氣的響指第二一回 帶刺的玫瑰【下】第八回 臨行的安排十五 狼藉的青春第十回 要哭的費總第十八回 戴面具的人十二回 就在下一秒八回 拖着你下水二一回 負責的讓權第九回 戰警的絕招【上】十二回 就在下一秒一回 樑軍的樑子第九章 埋伏在海邊第七回 背後的隱患第二十回 窗外的聲影二回 該做的要做十回 世紀的差距第二十章 孤獨的榮耀十三回 難言的恨因第十九回 帶刺的玫瑰【上】第七回 出去的理由第七回 悽美的訣別二十 敏感的男人二一回 負責的讓權一回 極品的父子第十一回 奉喻的狂徒二二 本不該如此第五回 輕狂的表象九回 連環套連環二十回 如此的美好四回 期待的場景二五 我又怎麼了第三回 聲名已遠揚第十四章 好事要成雙第十四回 雷倒的鄭暉第十一回 一腔的烈酒第十七回 誰纔是獵物二一回 回憶的顏色第二回 真正的開始十五 狼藉的青春二五 吃癟的禍害五回 事出還有因第二回 真正的開始第七回 背後的隱患十四回 誰家的道理第一回 憐惜眼前人第十三章 又一個句號十三 記仇的老頭第十二回 人性的複雜十四 恨放在心底第七回 出去的理由二十 混吃和等死第四回 機會的到來八回 惡毒的女人八回 惡毒的女人第八回 搞不懂女人第二一回 消失的對手第八回 大衛和碧鹹第二十章 孤獨的榮耀第十二回 要對得起天第十三章 又一個句號十四 唯恐他不亂十五 良才的憤慨第七回 難得的條件第八回 第一次閃光第十一回 揚名的方式第六回 換一種人生三回 夜場的熟客第八回 轉變的前夕第五回 夜場的風波第三回 彷彿那當年二二回 搖晃的汽車第三回 夜場的熟客第二十回 窗外的聲影第四回 不是個東西五回 事出還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