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郝志成忽然說道:“唷!都這麼晚啦!咱們真有點兒爲革命工作廢寢忘食了!不過,我已經讓食堂準備了便飯。諸位,咱們先去吃飯。吃飽肚子再回來爲我國的法制建設添磚加瓦!”
衆人大概都很喜歡郝志成的這個建議,於是紛紛響應,走出辦公室。來到食堂,桌子早已擺好。大家坐下,邊吃邊聊,但沒有一個人談起案件的事情。洪鈞覺得自己該講的話都講了,而且也覺得有些疲勞,便耐心等待着。
飯後,大家又回到郝志成的辦公室。一位警察送來茶水,大家開始喝茶。郝志成見大家都不說話,就對韓文慶說:“韓院長,我覺着洪博士的分析還挺有道理,是吧?”
韓文慶說:“我來時就講了,我今天只旁聽不表態,因爲這個案子我是應該回避的。還是大家暢所欲言吧!”
沈利民說:“我同意老郝的看法,洪律師的分析比較嚴謹。但是,要證明谷春山是殺害李紅梅的兇手,好像證據還比較弱。吳隊長當年跟谷春山一起辦案,能不能提供點兒情況?”
吳鴻飛說:“當年我就覺着老谷挺愛找李紅梅談話,別的還真說不出啥來。再說,這案子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看挺難整。”
郝志成咳嗽一聲,慢條斯理地說:“沈庭長的話很有道理。破案靠推理,定案靠證據。雖然洪博士的推論合情合理,但是要認定谷春山是殺人兇手,恐怕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我不是替谷春山辯護,但是爲了把案子整得紮紮實實,我們不妨考慮一下谷春山會怎麼解釋。假如我是谷春山,我就會說,洪博士的推理只能證明我有時間去殺李青山,但是誰能證明我沒有在三棵樹一直坐火車回濱北呢?誰能證明我去找過李青山呢?”
肖雪替洪鈞回答說:“我們可以把那個姓趙的出租車司機帶到濱北,讓他對谷春山進行辨認。”
“肖處長的想法很好,但是那個司機說過,那天晚上坐他車的人戴着眼鏡和口罩,恐怕這辨認很有難度吧!”
洪鈞又替肖雪回答說:“雖然坐車人戴着眼鏡和口罩,相貌辨認比較困難,但我們可以加上行走姿勢辨認和聲音辨認嘛!這事兒就發生在幾天之前,這種綜合體貌特徵、行走習慣特徵和語音特徵的辨認結論還是比較可靠的。”
郝志成笑道:“洪博士與肖處長不愧是老同學,配合相當默契!可是,就算李青山的案子可以通過辨認來認定,那李紅梅的案子發生在10年前,要認定就更難了。我們不能僅根據肖雄說谷春山是兇手就認定谷春山是兇手吧?谷春山可能會說,李紅梅不是我害死的,肖雄報復我是因爲我當年調查過他參加‘民主運動’的情況。你們有證據證明我是殺死李紅梅的兇手麼?”郝志成平緩了自己的語調,“當然,我只是假設谷春山會這麼辯解。我的意思是提醒大家在辦案的時候千萬不能感情用事!”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肖雪一眼。
楚衛華說:“郝局長,我認爲李青山的案子和李紅梅的案子是有聯繫的。如果我們能認定李青山是谷春山殺死的,那就能認定李紅梅也是谷春山殺死的。要不然,谷春山幹啥要殺李青山?”
郝志成笑了笑說:“衛華,問題可不那麼簡單!谷春山是縣委副書記,又是政法委書記,這案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定的!再說了,就那麼個出租車司機的辨認結論,李青山的案子也不好定。我看這事兒一定得考慮周到才行。你說呢,韓院長?”
韓文慶笑而不答。
洪鈞說:“雖然李紅梅的案子已經過去10年了,雖然那重要證據水果刀已經被銷燬了,但是我們仍然能找到證明谷春山罪行的證據。於景輝法醫那天對我說,他開始在水果刀上檢驗出兩種血型——A型和O型,而且寫了檢驗報告。李紅梅是O型血,可是李紅梅的身上沒有傷,那水果刀上的O型血是哪兒來的呢?無法解釋,於法醫只好修改檢驗報告,說‘在水果刀上的血痕中檢出了A型血’,而未提O型血。吳隊長,這是事實吧?”
吳鴻飛點了點頭,“當年也是谷春山極力要求這樣做的。我也沒反對。我當時認爲那刀上不可能有兩個人的血,肯定是檢驗出了差錯,再就是檢材在保管過程中染上了別人的血。反正也沒太當回事兒!”
“這有啥意義呢?”郝志成問洪鈞。
洪鈞說:“在我們查明瞭谷春山的血型之後,它的意義就不言自明瞭。我想,那一定是個驚人的發現!”
“血型能有啥驚人的發現?”郝志成又問。
“這個嘛……”洪鈞的話沒說完,桌上的電話鈴驟然響了起來。郝志成走過去拿起話筒,只聽話筒裡傳出一個極度驚恐的聲音——
“喂!老郝,我是谷春山!你快來!我這裡有鬼!你快來!”
全屋人都聽到了谷春山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