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妮哭喪着臉,看着我倆說:“二黑,瘦貨,你們別叫我,我再也不起來了。”
瘦貨就笑着喊:“我擦,地上有蛇!”
愛妮嚇得鼓足了勁,彈起來跑開,拿手電筒在周圍地上到處晃,嘴裡一邊大罵:“敢騙我,你個死柴火棒!”
瘦貨拿手電筒在蛇屍上晃了晃,說:“我可沒騙你。你看,這不是蛇嗎?網上說蛇身體裡有很多寄生蟲的,你和它睡一起,也不怕蟲子鑽進你腦殼裡。”
愛妮被他的話給嚇得不輕,臉色“刷”地就變了。
我被她的表情給嚇到,心裡也覺得毛毛的,於是拿起手電筒,往四處更遠的地方照,發現這底下還真是特別的大,足足有二百多平米。
有兩個闕臺,中間一條臺階,通往一個五六米高的宮殿式建築裡,只是盡頭處那門被大石塊閉死,是個假門。
我們拾階而上,走到那處建築前,一直走到假門石牆前面才站住。上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雕刻。建築的造型很奇怪,前高後低,有點像金字塔,如果這個門是真的,看這造型,門內應該是通往地下去的。
我感到很奇怪,瘦貨說:“我看過這方面的雜書奇談,剛纔那兩個哨塔似的建築,叫闕臺,中間這個是神道,也就是通往陵寢的道路。”
我吃了一驚:“這兒真的是一處古墓?”
瘦貨說:“目前看來應該是,不過奇怪……”
我忙問:“奇怪什麼?”瘦貨卻沒有說話,快速走了幾步,站在這堵墓門造型的石牆前面,拿手敲了敲。我不知道他擺什麼道道,正好奇他怎麼懂這麼多名堂,他又說:“石壁太厚了,用手聽分辨不出來。”
他抽出刺刀,用刀柄敲了幾下,這回我們都聽得很清楚,石牆後面,是空的!
我彷彿看到了晃眼的金銀財寶,忽然興奮起來:“這不是牆,真的是墓門!”
瘦貨說:“可惜不是‘自來石’封門的雙石門結構,像這種‘斷龍石’結構的,沒有國家級的專業工具,想打開它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愛妮吐了吐舌頭:“不就是塊厚石板嘛,你說得也太誇張了吧?”
瘦貨笑道:“就算說國家級誇張了些,沒有雄厚的資金,你以爲能打開斷龍石嗎?它可是從上面插下來的,沒有缺口,又特別重,如果藏住的那部分夠長的話,起碼不止一萬斤。單石門沒有對扇門那樣的縫隙可以憑藉,加上又厚重,這樣的機關佈置,以常規手法來說是不可逆的。”
“什麼不可逆,說點大白話!”我道。我理解他的意思,是說起碼要用機械工具來完成,不然打不開,除非是用炸藥強行破壞墓門,但炸燬古墓驚擾先人,實在是太缺德,這就是非常規手段,所以他才說什麼常規手法不可逆。
這墓室看起來排場很大,墓主人生前身份應該極爲顯赫,可能擁有大量隨葬品。開不了門,也就沒法拿到隨葬的冥器。我想起了社會上人們的教導,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錢是好東西,生活作息缺不了。
我不覺激起了鬥志,脫口說了句:“上去弄點炸藥!”
瘦貨板着臉,認真地說:“二黑,萬一這裡面要是有文物,我們不就闖禍了?拿了財物畢竟是小節,用炸藥毀了這裡,可就真成千古罪人了。依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合計合計再說。”
我開始被利益衝昏了頭腦,也沒細想,聽他一說還真是,老話說鎖君子不鎖小人,我們用自己的能力打開了墓門,這財寶肯定就歸我們,反正死人也用不上。但打不開沒本事,也不能幹那毀墓的缺德事,暴力破門。人死爲大入土爲安,這句老話我還是有敬畏的,不然那還是人嗎。
糾結了一下,我們只好退回到進來時那個盜洞下面,可這裡我們進來還算容易的,順着往下溜就行,現在想出去,卻根本就上不去,闕臺那麼高,又沒有臺階,尋常人不用梯子是爬不上去的。
我意識到我們已經陷入絕境了,剛纔還一本正經地商量炸墓門的事兒呢,就算有這份心,炸藥也沒法弄進來。
真要命,我們被困死在山腹中,出不去了。瘦貨茫然地問:“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打電話唄。”愛妮回了一句。
我想了想,搖頭說:“打給誰?你要是隨便叫人來,他們知道這個秘密之後那還得了!現在的中國可是經濟思潮,人都窮怕了,窮兇惡極,大家都奔錢看。”
愛妮說:“誇張了吧?”
我冷笑了一聲:“誇張?我還悠着在咧。你說,就我們小時候游泳的河溝,那水是山泉水,可以直接挑去喝的,可如今都變成墨汁了,爲了私利,環境污染誰在乎過?照這個脾性,你要叫鄉親們來,不管是多厚道的人,在大勢思維下,他們非得毀了這裡不可!”
瘦貨說:“我們五水蠻老鄉親,淳樸着咧。”
我說:“越淳樸越可怕,淳樸的人容易被世道改變啊,打工出去被城裡人擺上幾道,就知道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了,因爲口頭承諾沒人遵守,只會吃大虧。可這樣一來,農村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風氣,也因爲人心設防而衰敗了,大家都變了。”
我掏出手機愣在那裡,腦子裡忽然冒出個極爲大膽的想法,於是忍不住對他倆說:“你們能等嗎?如果等兩天,就有人來了!”
愛妮嗅到了我性格的味道,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叫眼鏡來?”
見我點頭,瘦貨忙着反駁:“拉倒吧你,眼鏡離我們這兒一千多裡地呢,你覺得靠譜嗎?”
我聞言仔細又盤算了一次,點頭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坐高鐵走一千里地也就三四個小時,再加上到我們縣城的班車、到鎮上的小班車,請個摩托到我們村,滿打滿算也就半天打足了,你以爲山疙瘩真的還是山疙瘩?只要他想來,我還不讓他來這麼快咧。”
瘦貨應該是對地下財寶心動了,口氣有些妥協,問我:“你是不是計劃好了?”
其實我在工廠安排人上崗,都安排習慣了,每天早上張口就是計劃,可心裡哪真有什麼狗屁計劃?事實擺在那裡按部就班就好,想得一出是一出。不過眼鏡要真肯來,總得先讓他置辦點裝備,空手來他什麼忙也幫不上,指不定還是個負擔。
上面山洞裡信號雖然還可以,但到了地下就不行了,我站在盜洞口和外面相通的地方,勉強找到了信號,但是很差,這還得虧是移動信號塔離得近,就架在對面山上。
也真是走了狗粑粑運,這個概率估計比中五百萬彩票還要難,只能說天不亡我了。以前在城裡打工,去地下車庫都沒信號,這地下卻能打通電話,也許是這裡地質特殊,山體也成了導體吧。
我撥通了電話,手機那頭眼鏡果然很興奮,我隨便交待幾句,他立馬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他那小腦瓜子裡都在想什麼。電話打完之後,我看了下時間,心裡又興奮又着急,就怕他放我鴿子。
一天時間很漫長,我們從上午十點半開始等消息,眼鏡一路上起碼打了幾十個電話,我一直爲他指引到毛狗洞裡。接到他最後一通電話,已經距我第一個電話,過去十七個小時了,他居然就在我們頭頂。
我們三個又餓又渴,翹首張望,我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對着電話大喊:“對對對,就是這裡!你把繩子放下來,我們一個個爬上去!”
他在上面磨嘰了很久,終於傳來了電鑽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傳來在石頭牆上釘釘子的聲音。我心想這小子還真買了工具,就拿電話催他快點,他對着洞口直接往下喊:“來了來了,別急。”
我能不急嗎,這都快凌晨四點了!我問他帶喝的了沒有,繩子終於被他扔了下來。
上面打了很多結,可能是怕不牢實和慣性引起的劇烈擺動,還用拇指粗細的電纜繞了加重。本來我沒叮囑這些細枝末節,沒想到眼鏡還有這份細心。
他一把丟下來,繩索摔得嘭響,估計到地下還多出三十來米的長度,這繩子不便宜,他可能是怕不夠長,真夠捨得的。我確認繩子完全放下來了,和瘦貨一起費了老大的力氣堆人塔,纔將愛妮架上了三米多高的闕臺,然後將繩子蕩給她,好讓她鑽進洞裡。
得虧了她外號叫妖怪,這要換了一般的女孩子,恐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兩個就在下面接着,生怕她抓不住繩子掉下來。愛妮怕不牢實,用力拽了拽繩子。
她用力一扽繩子,就聽見眼鏡在上面慌忙着急地喊:“別拽別拽!我要掉下來了!”
我心說:你小子該不會是真下來了吧?拿起手電往頂上照去,只見一大團裝備正在往下放,上頭果然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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