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當年的毒販並沒有想象得那麼麻煩，凡是當年聲名在外的毒販，不是死了就是入監，再排除掉執行死刑的，所剩無已，外加根據地區進行排查，凡是涉嫌與當年穆莫然事件有關的毒販也僅僅兩個而已，這兩個毒販分別被關押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柳大安排小方帶着穆莫然的照片前去辯認，不出半日，已得到重大收穫。
崔漢林，聽上去是一個樸實的名字，大奸似忠，崔漢林就是這樣，誰也想不到，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崔漢林在經歷了下崗、創業後居然走上了販毒這條路，原本在國營工廠做鉗工的他，不光使得一身蠻力，腦子還挺細活，深得大哥的喜歡，一步步晉升爲大哥的心腹，直到有一日取代其坐上龍頭老大的位置。
崔老大原本是不會去關注一單簡單的買賣的，從大城市過來的大學生買毒品，還真是少見，聽手下提起後，剛上位的崔漢林有種一探究竟的好奇，他心裡暗罵現在的年輕人不學好，一邊感嘆自己若多讀了些書，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崔老大親自接見張明，這讓年輕的張明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看張明的裝着打扮不像能要那麼多貨的買主，這更讓崔漢林好奇了。
精明老練的崔漢林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張明全盤托出了計劃，崔漢林不知道的是張明的心思，這個年輕人也並非像他的外觀一樣憨厚，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是莫測，終究只是爲了自己的一已私慾。崔漢林知道了穆莫然母親的死，更見識了穆莫然的美豔，崔漢林四十多歲了，老婆是從農村跟他出來的，早就被生活摧殘得不像樣子了，身邊當然有女人，但那些女人是病態的，胳膊不會像穆莫然那樣圓潤，尤其是穆莫然臉上那幅不容侵犯的神情，都激起了崔漢林的征服**。
穆莫然的計劃順利進行，得逞後的穆莫然興沖沖地去找張明，喝下了張明早就準備好的飲料，那瓶飲料是依崔漢林之計下了“料”的，依然沉浸在計劃得逞中的穆莫然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那瓶飲料她一飲而盡，興奮的她看不到張明眼底的那抹顏色。
穆莫然驗證了母親的話，她也成了妖娥子，她想控制住自己，可是做不到，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穆爽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終於也像母親一樣，謊稱出去工作，卻終日流連於崔漢林身邊，只爲那一撮撮粉末。半夜驚醒的她總會想起母親的那番話：“你長大了，也會被人叫做妖娥子，你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受。”穆莫然終於知道了，那是生不如死的感受。終有一天，半夜驚醒的穆莫然意識到，要爲妹妹打算了。
穆莫然居然主動提出來要運毒，崔漢林實在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她的倔強除了毒品能降服她，恐怕沒有什麼可以了吧？崔漢林中了穆莫然的毒，他讓她做最簡單的活，給最多的錢，穆莫然悉數存在穆爽的戶頭下，她一邊寫着存款單，一邊讓眼淚盡情滴落下來，身體是自己的，穆莫然知道自己快受不了了，毒癮襲來的那痛苦，穆莫然再也不想忍受了，她更不想自己在妹妹面前生不如死，那會嚇着她的，父親說過：“莫然，好好帶着妹妹。”莫然心裡念着：“爸，我快好了，快來找你了。”存款單越來越多，莫然知道，一切要結束了。
莫然早就知道局是張明開的，她不知道男人的愛可以瘋狂到這種地步，李數，你在哪裡呢？爲什麼不來找我，是膽怯了嗎？只要你一抻手，我便可以爲你逃出昇天的。莫然麻木地吞食着“粉末”，雙眼已迷濛，她居然看到了母親，母親的嘴角上揚，似乎在說，看吧，你和我走了同樣的路，我們終究是母女。父親也來了，他緊緊地抓着莫然的手，說：“莫然，好好帶着妹妹。”是啊，妹妹，妹妹呢？穆爽，穆爽，你在哪裡？？門幾乎是被撞開的，穆爽一頭栽進來：“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身後居然是崔漢林，莫然突然後悔了，自己還有妹妹啊，可是神智已經開始模糊，她唯有抓住穆爽的手，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是張明，是張明害了我……”
聽到這裡，警員小方几乎忘記作筆錄，發起怔來，柳大心內震撼，卻還清醒，拍拍桌子：“幹什麼呢，還不快寫。”小方清醒過來，趕緊寫下來。
此刻，坐在柳大面前的崔漢林，一副老態，瘦小的身體被囚服包圍着，眼睛毫無神采，唯有在提到穆莫然的時候，雙眼才發出片刻光彩。柳大吟聲道：“穆莫然最後怎麼樣了？”
崔漢林突然大笑起來，一邊喘着氣，一邊說：“還能怎麼樣，你知道她吞食了多少白粉嗎？那些，那些全是我給她的。”他激動地站起來，想要衝到前面，卻被一旁的獄警按住，他未能得逞，只有扯開喉嚨大叫：“你們知道嗎？是我害死她的，是我給她的白粉，莫然，莫然，你在哪裡，莫然……”
“你閉嘴，坐好！！”柳大忍無可忍，這算怎麼回事。
崔漢林被強按在椅子上，像堆爛泥似的癱在那裡。
“穆莫然的屍體你們怎麼處理了？”柳大問這句話的時候，喉嚨有些發緊。
“莫然最愛的是她的妹妹，我把她放在離她妹妹最近的地方。”
“是哪裡？”
“荷城舊居，她們住過的那套房子後面有條小巷子，就在那裡，邊上我種了一棵廣玉蘭，我讓那花陪着她一起看着她妹妹。”崔漢林開始笑，柳大覺得那笑滲人得慌。
從監獄出來，小方纔發問：“柳大，這傢伙當初怎麼沒被判死刑？”
柳大悶悶地，好半天才回答：“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已經受到了最大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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