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的條件很好,中午在學校吃,學校還爲我們準備了午休的寢室。
而我更是幸運的寵兒,班主任怕別人影響我學習,更怕同學欺負我,竟爲我爭取了一件獨立的小寢室。
我最喜歡午飯後這段時光,因爲我把紀風也弄進了我的寢室,這裡是我的天堂!
可是他常常不睡午覺跑出去打球,在操場上揮汗如雨的紀風經常引起女孩子的尖叫,有些豪放的女孩子更是趴在欄杆上,用手做成喇叭狀,大喊着:“流川楓,流川楓!”
此時正值九十年代末,流川楓就像瘟疫一樣在全國瘋狂蔓延,俘獲了無數少男少女的心,包括紀風。
在那操場邊的樹蔭底下,只要紀風打球,總會有兩個纖細的身影安靜的候着,陸玲的手上拿着水和毛巾,即使隔得老遠,我也能看清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傾慕。
陸玲是一個漂亮聰明的女孩子,她待人真誠,聽說家裡很有錢,但是她一點也不嬌作,很討人喜歡,我也不討厭她,哪怕她站在了屬於我的位置上。。。。。。我只是羨慕她。。。。。。
紀風汗水淋淋的回到寢室,提起我爲他準備好的熱水進了衛生間。
我正看書,一條毛巾兜頭而來:“阿塵,擦頭髮!”
我扯下毛巾,看着紀風的眼睛肯定就像鑽石一樣閃閃發亮,能被紀風需要,我比拿了第一名還要開心。
紀風開始跟我說他們班的趣事,我很愛聽。他的嗓子還處於變聲末期,尷尬還沒有完全退卻,但日後的清朗已經顯現。
紀風是一個閒不住的人,手腳閒不住,嘴也閒不住,我一直很好奇,閒不住的紀風爲什麼能十年如一日呆在沒聲沒響的我身邊?
僅憑這一點,阿風就夠我記一輩子!
頭髮擦乾了,紀風倒在我的牀上呼呼大睡,我扯過毛巾蓋在他光裸的肚皮上,白色的毛巾隨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我的心瞬間就滿了。
我拿過一本書看起來,不敢把目光在紀風身上停留太久。那目光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一股灼熱,似乎能劃破皮膚,直達心臟。被發現的後果是可以想象的,會比鮮血淋淋更讓我絕望。
我太珍惜在在紀風身邊的一點一滴,決不容許半點失誤,我承受不起沒有他的後果,我所擁有的東西本就不多,就數紀風最珍貴,對他的渴望已經勝過了聲音。
可是,我卻不是紀風的唯一,我一直都知道。
他擁有很多,要好的哥們,數不清的愛慕者,他還有很多愛好,我不知道我在他的心中排第幾,但是他會抽出大部分時間來陪我,我的孤單,他知道!
所以我很滿足,我不在乎他的身邊有多少人,我知道我擁有的其他的人都沒有,這就夠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前的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中午吃飯,紀風的身邊坐着陸玲,我的身邊坐着齊悅,我們成了校園裡的風景,我第一次這麼高調。
但是我不喜歡!
我知道有些事情在慢慢發生,2mg+o2=2mgo(鎂和氧氣在點燃的情況下生成氧化鎂),那麼紀風遇到陸玲是不是不需要點燃,他們就自然生成一種名爲“愛”的東西?
也許在我們這個年紀輕易說愛很可笑,但是我相信,只需十年,那時的我們會無比懷念曾經被我們狠狠嘲笑過的幼稚的愛。
初戀很青澀,咬一口會酸掉你的牙。初戀很美好,因爲它純碎,爲愛而愛。
我知道陸玲從第一眼見到紀風就迷戀上了他,我替紀風高興,爲自己難過。我就是一個矛盾綜合體,理性和感性時常撕扯着我。
我該爲自己委屈,該告訴紀風你不可以喜歡別人,你是我的。可是我能做的只有在窗戶上一遍又一遍寫着“紀風紀風紀風。”
連“我愛你”三個字都不敢寫出來。。。。。。所以我羨慕陸玲。。。。。。
陸玲把她餐盒裡的肉都夾給了紀風,閃着明晃晃的大眼睛:“我不喜歡吃肉,我在減肥。”
紀風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陸玲:“身材很完美,不需要減肥。”
聞言,陸玲一下紅了臉,雪白的小拳頭使勁捶着紀風的胳膊:“紀風你個流氓,流氓,流氓。”
紀風趕緊求饒:“姑奶奶,你小聲點,你這麼鬧,別人還以爲我把你怎麼着了呢!”
“你還說,還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坐好。”
陸玲果然乖乖坐好,小口小口的吃飯。
紀風轉頭看我:“阿塵怎麼不吃,不舒服嗎?”
我趕緊搖搖頭,笑了一下。
齊悅把她餐盒裡的蔬菜夾給我:“看你不喜歡吃肉,多吃點菜吧,反正我吃不了這麼多。”
紀風大手一伸:“阿塵不吃肉別浪費了,我吃。”
每個人的心願似乎都達成了,只是其中的錯綜複雜誰又理的清?
我假裝不懂罷了!
陸玲和齊悅的家和我們正好順路,本來她有專車接送,爲了紀風,她和齊悅也跟我們一樣開始騎自行車。
我們那時還沒有晚自習,下午放學就回家。我們四人從川流不息的校門口與大隊伍漸漸剝離出來,歡快的如同四尾游魚。
紀風和陸玲一直騎在前面,他們你追我趕,互相拌嘴,美好的讓人嫉妒。
齊悅默默的跟在我身邊,這個女孩子不像我同桌那麼安靜無趣,她會在適當的時候開口,我能感覺到她善意背後的羞澀,就像躲在暗礁後面偷偷看着王子的美人魚。
齊悅是美人魚,可我不是王子,更不是她的王子。
我是一粒塵埃,屬於風的塵埃!
我和紀風把陸玲和齊悅送到她們所在的小區又轉回來,紀風的臉上一直掛着笑,那是剛剛和陸玲玩笑後還沒消退的喜悅。
也許他還沒感覺到愛情的種子已經發芽,可是我看見了,那破土而出的嫩芽正貪婪的吸收着陽光和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