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夏老來府的事情好像被人遺忘了,蘇槿不提,下面伺候的婢女自然也不會提,當然,這郡主府的丫鬟本來就沒幾個。
蘇槿一如既往的會定時去茶道看看,只是每次去都會冪籬。
郡主是不會把這茶道給夏王府的。
這不僅僅是婢女的想法,夏王府也是這麼想的。
“綠意,這是第幾日了。”夏老王妃轉動着手中的佛珠,只是那時快時慢的動作表示了她現在並不平靜。
“十日。”綠意毫不遲疑的回答。
自從老王妃從郡主府回來就一直擔心着這個事情,開始的時候是問郡主府有沒有使人過來,後來就變成了計算從那邊回來以後的日子。
老王妃睜開眼,放下佛珠“都十日了啊,我還以爲那個孩子是個通透聰明之人呢。”
“老王妃,郡主不理解您的苦心,您也別往心裡去。”綠意安慰道。
老王妃搖搖頭“不管怎麼說,她是我的啊。”
綠意僵了一下,老王妃真的把蘇槿當做自己女兒了麼。
“當做女兒?”歐陽洵嘲諷的笑道“真的當做女兒又豈會如此不理解她呢,又怎麼會散步出那種言論。”
橙影低着頭沒說話。
朝廷中有關怡歡郡主開茶樓的事情還沒說出個所以然,又有流言傳出夏老王妃欲幫着自己的義女,將茶道歸爲夏王府的名下,哪曾想怡歡郡主不識好歹,捨不得銀錢,愣生生拒絕了。
這種貪利忘恩之人。必須被唾棄。
茶道的生意也冷落了不少。只是茶道的掌櫃似乎並不在意,依舊推出那起司蛋糕和各種新茶。
“朝廷這些人我看是太閒了,整日圍繞個女子爭執個什麼。”歐陽洵搖搖頭“這樣的朝廷,還能稱之爲朝廷?”
橙影擡起頭,主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怡歡郡主。”周玉蟬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只見過蘇槿幾面。這女子總是一副無所謂雲淡風輕的樣子。
“夏大。”對於周玉蟬的突然造訪。蘇槿沒有任何意外。
“我只想問郡主,這茶道是否願意……”周玉蟬咬咬牙,決定還是直接說。面前的人似乎不太喜歡別人拐彎抹角的說話,不過也許別人旁敲側擊她也聽不懂。
“你是代表夏王府還是代表你自己呢。”蘇槿盯着周玉蟬。
德王府雖然沒了,可是周玉蟬還是夏啓正的妻子。雖然看起來比以前更憔悴了,可是她的精神似乎並沒有受影響。
代表夏王府還是代表自己?
這該怎麼回答。周玉蟬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聰明淡定的,哪怕德王府不在了。她依然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在夏王府過的很好,只是面對蘇槿,總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感。
“我代表我自己。”她這次來並沒有和夏老王妃說過。
蘇槿點點頭“那便不必說了。”
除了冬靈,其他人都感到很詫異。郡主竟然如此不給周玉蟬臉面。 щщщ☢тт kдn☢¢O
果然,周玉蟬蒼白的臉立刻紅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郡主是覺得玉蟬沒有資格坐在這裡和郡主說話麼。”
不等蘇槿說話。她接着道“是因爲德王府覆滅了,所以郡主覺得玉蟬沒有什麼分量了麼。論輩分。玉蟬應該喊郡主一聲姑姑,只是,玉蟬虛長了郡主幾歲,是不是在郡主眼裡,玉蟬連坐在這裡的資格也沒有呢。”
說這話的時候,周玉蟬的聲音是顫抖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弦淚欲泣的模樣,惹人心疼。
只是,那心疼之人顯然不包括蘇槿。
蘇槿有些驚訝,“夏大少夫人,如果我認爲你沒有坐在這裡的資格,你覺得自己能坐在這裡麼。”
周玉蟬身子晃了一下。
冬靈差點沒笑出來,郡主這不給人留情面的話倒有點像歐陽洵了。原來的那位主子也是這種脾性,總是能把人嗆得說不出話。
“夏大少夫人覺得德王府遭了橫禍和我有關麼。”
周玉蟬搖搖頭,咬了下嘴脣,想整理一下思緒再開口,只是蘇槿並沒有給她這個時間。
“既然和我無關,那夏大少夫人又何必在我面前說什麼德王府覆滅所以我瞧不起。”蘇槿的語氣有點冷漠“瞧不瞧得起和這有什麼關係。你也知道,論輩分你應當喊我姑姑,我就是你的長輩,說什麼虛長我幾歲,我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虛長几歲便可亂了禮節。”
虛長几歲又如何,輩分纔是最重要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周玉蟬突然有點後悔自己今天的造訪了。
“你代表你自己,我只是覺得沒什麼想和你說的而已。”蘇槿揮了揮手“送客。”
周玉蟬站在郡主府門口的時候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叫什麼事,自己來這裡,坐下連茶水都沒喝完便被趕了出來。
沒錯,是趕了出來!
蘇槿送客二字一出口,冬靈便上前做出了請的手勢,蘇槿更是直接起身回房了。
周玉蟬捏緊了錦帕,果然是低賤的丫鬟出身,什麼禮節也不懂,粗俗不堪。
周玉蟬去了郡主府的事情夏啓正很快就得知了。
“被請了出來?”他也有些驚訝,印象中那個女子好像不是那種性格,什麼時候已經變得自己徹底不瞭解了呢。
“是啊。”紺青很有些憤憤“她這也太過分了。”那可是夏王府的大少夫人,就算沒了孃家,可是在京城中那些貴人依然會看在夏王府的面子上給幾分薄面的。
夏啓正淺笑了一下,在那個女子眼裡,只怕夏王府也沒什麼分量吧。說她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她卻能夠得到長公主和皇上的青睞,說她聰慧。卻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不過也可能是知道了也不在意吧。
“少爺?”見夏啓正沒有說話,反而輕笑,紺青有些說不下去了。
老王妃再度來到了郡主府,依然是好茶相待,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郡主,上次那事,郡主考慮的如何了。”夏老王妃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蘇槿看着夏老王妃。那雙眼睛似乎能將人看穿一般。
不用緊張。夏老王妃告誡自己。
“夏老王妃如此做是真的爲我好麼。”夏老王妃本以爲蘇槿會故作驚訝的問她什麼事,沒想到她還是這句。
“郡主此言到底何意。”夏老王妃有些義憤填膺“難道夏王府還會貪郡主那些銀兩麼。”
夏老王妃忽如其來的怒火讓冬靈和雪芽都有些怔怔。
蘇槿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看着夏老王妃。
夏老王妃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過了半晌,見蘇槿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問道“郡主這樣看着我到底意欲何在?”
蘇槿輕飄飄問道“夏王府,敢要這茶道麼?”
轟。
夏老王妃只覺得血液一下涌上了頭。
夏王府。敢要這茶道麼。
這是什麼話,一個小小的茶樓。有什麼敢要不敢要。她竟然如此威脅自己麼。
“郡主若是不願意,也不用說這話來羞辱人。”夏老王妃說着便要起身,自己明明是爲了她好,她卻一副自己要奪她財產的樣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蘇槿會任由夏老王妃離開的時候。蘇槿卻朝夏老王妃行了個禮“既然義母是爲了蘇槿好,那這茶樓就交給夏王府吧。”
義母,蘇槿很少這樣稱呼夏老王妃。最近幾次見面更是直接喚的夏老王妃,一聲義母。這其中的態度不言而喻。
夏老王妃也沒料到,這女子怎麼又立刻妥協了。她站在那裡,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冬靈最先反應過來,她上前攙了一下夏老王妃“老王妃,家郡主怎麼會羞辱您呢,您可是她義母。”
有了臺階,老王妃也就順勢軟了口氣,坐了回來“郡主,我真的是爲了你好,不想你受那些人的非議。”
蘇槿點點頭“義母說的有理。明日我就去官府,把這茶道改在夏王府的名下。”頓了頓她又問道“改在誰的名下呢。”
老王妃想起之前孫媳的話,道“改在啓正名下吧。你是他姑姑,他也不敢貪墨什麼。”
冬靈看了一眼老王妃,郡主可比夏還小几歲,空有那姑姑的輩分有什麼用,而且也不是親姑姑。
也不知道這老王妃是真想不到,還是故意忽視掉。
夏王府經歷了之前夏王爺和王妃被流放的變故,金錢上是受了不少損失的,可也不能搶佔郡主的茶樓。
夏老王妃又和蘇槿絮絮叨叨了很久,大意就是讓她放心,夏王府接管以後一定會讓茶道生意更加興隆,諸如此類的話說了大半天,蘇槿也沒有反駁,只是認真的聽着。
蘇槿前後態度的反差讓夏老王妃有些不解,不過心裡卻是高興的。這女子總算明白自己是爲了她好。
蘇槿沒有食言,第二日果然去了官府,很快茶道的文書便更改了送到了夏王府這邊。
因爲文書上寫着夏啓正的名字,這文書自然送到了夏啓正手裡。
這茶樓,就歸自己了麼?
夏啓正覺得有些不真實,可是手裡的觸感不會騙自己,紙上面寫的字也不會騙自己,這茶樓,真的歸自己了。
“郡主,到底爲什麼……”冬靈這次實在是想不明白了,郡主不是那種在意別人眼光的人,可是爲什麼又……
“她是義母嘛。”蘇槿站起來舒展了下久坐的身子“我們去街上走走。”
義母?真的是因爲這個麼。冬靈雖然還是不解卻也不再多問,匆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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