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語,屏住呼吸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喉結滾動的頻率也加快了。
地面裂開的聲音不絕於耳,在我腳下土坡更是直接崩裂,我差點都尿了,顧不上管那隻手是怎麼回事,一把按在地裂的邊緣,有了借力的地方,再爬了上去。
“破了……破了……”
蒼桑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聽得我都悲從中起。鬼嬰兒不安的哼哼幾聲,像重槌敲擊,震人發饋,纔算讓我清醒過來。
“活見鬼了,那是什麼鬼東西啊!”我失聲喊道。
鬼嬰兒又哼哼幾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估計是提醒我快跑的意思。
我拼了命的往外跑,突然變成了內褲外穿的超人,飛快的在裂縫之間狹窄地面跳躍,一直逃到一塊黝黑的巨石上,感覺不會被水淹了纔回頭。
在我後面,那一片地面已經被淹了,變成黃綠色的水澤,從裂縫裡伸出來的手也被淹沒了,空氣中的惡臭味聞之慾嘔,連遠處的朱麗也已經不見了影子。
“我靠!誰他孃的確定這不是放5D電影?”我傻傻的問。
我的聲音在這一片水澤上響起,又幹又澀,顯得格外詭異,完全聽不出是我的聲音,害我還下意識的去看周圍,找那個說話的人。
在我看過去時,有個很美很邪氣的女人從裂縫裡爬起來,渾身上下水淋淋的,都是那種黃綠色的臭水。
“你還真是命大。”有個陰惻惻的女人聲音響起。她的眼睛渾濁,像餓了很久的野貓一樣惡狠狠地盯着我,恨聲說:“多年的努力,被你毀掉,你……該……死!”
最後三個字,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聽得我都一陣牙酸,“你誰呀,有病啊……哦,紙人臉,你是那個阿紫!”
我後知後覺的聽出這女人的聲音,就是紙人臉的聲音,也就是阿紫,朱家兄妹居然叫她死老太婆。人總是怕一些未知的東西,知道是人就好辦了,現在知道是她是誰,反倒不怕了。打得過打,打不過就想辦法逃嘛。
“不要裝神弄鬼了。”我想到鈴鐺在鬼嬰兒手裡控制,比我打出去威力要大,把鈴鐺塞給鬼嬰兒,小聲說:“小子,用鈴鐺往死裡砸。”
鬼嬰兒的一隻小手抓着鈴鐺,甩了出去。鈴鐺暴起,騰空而去,同時涌出兩團黑色霧氣,形狀跟鈴鐺表面的圖案一樣,是一隻蠍子和一隻蜘蛛,狠狠的撲出。
“這不可能,天蠱噬血鈴怎麼……”
沒等阿紫鬼叫完,鈴鐺已經砸在她眉心,卻被她眉心突然冒出的一隻嬰兒拳頭大的黑銀色蟬蠱擋住,兩相僵持。
這時黑霧形蠍子跟蜘蛛也衝到,像活的一樣,一小口一小口的啃噬她身體。她扭動身體,發出尖利的嚎叫,可是卻像被定在原地,不能離開,也擺脫不了黑霧蠍子跟黑霧蜘蛛,她的胸口跟左肩胛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開始消蝕。
“什麼鬼東西……啊,痛死……我了……”
阿紫的叫聲越來越悽慘,那隻黑銀蟬蠱的身體也在裂開,眼看就要四分五裂。我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看到她的頭飛了起來。
我有點蒙,她的脖子怎麼會沒斷,頭怎麼飛起來了?
她的頭飛起來,腸胃什麼的零碎也帶出來。頂着鈴鐺朝我飛過來。我看傻眼了,就聽到有人喊:“她在施展飛頭降,快跑啊,她會吸光你的血!”
那是朱麗的聲音!
我剛意識到這一點,就聽到西瓜被砸碎的聲音。阿紫的眼瞪得脫眶,開裂,直到整個頭在我鼻尖前爆開,熱乎乎的渣汁灑得我滿頭滿臉,還有什麼腸子一樣的東西撞在我嘴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阿紫的無頭屍身上衝出一道白糊糊的影子,掠出半米多遠,就被鬼嬰兒張嘴一吸,倒扯了回來,被鬼嬰兒一口吞了。她的屍體砸倒在地,濺起一片黃綠的水花。
“你殺死了她!”
朱麗一聲尖叫,像是不信,又透着狂喜。
我抹了一把臉,滿臉的腦漿。“啐”的吐了口唾沫,我擡頭看看昏黑的夜空,幾點稀疏的星光點綴在當空,有蟲鳴從夜風中傳來,還有婆娑起舞的樹影……這一切,都讓我有做夢的感覺。
“到底什麼纔是真實。”我疑惑的說。
朱麗跑了過來,歡喜的說:“千真萬確,你幹掉了那死老太婆。我們可以進入爺爺的密室了。快點,趁爺爺沒過來,我們抓緊時間。”
“沒興趣。”我直接拒絕。
“幹嘛,把人家當成了洪水猛獸一樣。”朱麗不滿的說,紅潤的脣撅起。
我說:“不是。”
朱麗笑了,賣弄風情的扭了扭腰,妖冶的笑:“算你有點良心。”
“我當你是瘟疫。”
丟下這句話,我轉身要走,卻被她撲過來抱住,隨後一縷幽香飄來……
類似於少女身上的那種幽香,可實際上不是,是一條蛇,冰涼滑膩的蛇身纏上了我的脖子。我看到蛇是從朱麗身後冒出來的,把我們倆一起綁住。
我咬着牙根說:“綁住我也沒有,死女人!”
朱麗沒有說話,表情很慌張。
隨後,朱老頭的笑聲響起:“果然,王族血脈就是強大,還沒有修煉過蠱族秘術,就能滅殺蠱族亡靈,活祭王族血脈一定可以開啓最後的秘境!”
這是一個瘋子,絕滅人性的瘋子,連兒孫都可以無情滅殺,他說把我活祭,我知道不會是虛言恫嚇。
朱麗的身體在發抖,牙在打架,很顯然是怕她爺爺連她一起活祭。
我莫名的幸災樂禍,這死女人算計老子,也沒落到好下場啊!
很奇怪的,我這一刻沒有害怕,既然朱老頭是謀求進入蠱族最後的秘境,而且是需要蠱王血脈活祭纔有可能成功,換言之,蠱王血脈在朱老頭要進入的地方佔有絕對的便宜。
老子是打不過朱老頭,可是鬼嬰兒掌控了鈴鐺呢?
只要鬼嬰兒儘可能的吸了我的血,會不會威力大增呢,真是讓人期待啊!
這一刻,我感覺心態在死亡危脅下蛻變,像是有一種意志在內心深處要甦醒。
是的,是甦醒,就像早就甦醒了的嗜血魔鬼
,總是在誘惑我吞噬人血、人肉。這一次,是一種強者的意志,存在於血脈之中的強大意志要甦醒,是對於我像螻蟻般任人輾壓的不滿,我甚至感覺到它是在斥責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進入了一種虛妄的狀態,可是,我清晰的知道,從這一刻起,我不同了。不過,不像是對那個嗜血魔鬼的牴觸,對於這個強大意志的甦醒,我很期待,期待它徹底甦醒,最好,是在我被活祭之前。
我甚至感應到,冥冥之中,彷彿有什麼力量感應到了我血脈之中的強大意志,跟我建立了一種模糊的聯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可是我期待,期待被朱老頭活祭的那一刻到來。
在我陷入那種奇怪狀態中時,跟朱麗一起被朱老頭帶回了蠱村。
朱老頭邊走邊說,像自得了孤獨症的老人一路嘮叨。
他一直在暗中跟着我們,給機會讓朱麗和朱老四帶我出了蠱村。他看到,用盡方法折磨孫子都沒拿到的解藥,那小子卻聽了朱麗的話,把解藥給我吃了,那時候,他就想撕碎了這雙膽敢背叛他的孫兒女,儘管這是在他的算計之中。
蠱族亡靈被殺,朱老頭覺得期待以久的夢,終於要成功了。假如後來阿紫不是被鈴鐺砸死,他都要出手宰了那女人。
他是一個可以犧牲所有,只求能達到目地的瘋子。
他也是這樣說的。
在把我和朱麗一起丟進密室時,朱麗求他放過,他站在門口嘶聲說:“我可以犧牲一切,只要能達到目地。麗兒,你還是爺爺的孫女,就安心陪着這小子上路吧。”
說完,“咣噹”一聲,他把厚重的鐵門關上,從外面鎖上了。
纏在我跟朱麗身上的蛇遊開,屋裡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那蛇游到哪裡。
朱麗“咳咳”的乾咳一陣,嘶聲說:“我們必須要在月圓前逃走。爺爺一直在準備活祭的事,我偷看過他的筆記,活祭發動的時間就是明晚凌晨三點,是他推算出來的。”
“你有辦法?”我不太熱衷的問。別說我現在還想趁活祭時,進入蠱族最後的秘境,就算是沒有這想法,也不想再與虎謀皮,又給朱麗算計我的機會。
朱麗說:“我把爺爺的蛇蠱從巢裡引過來,你用鈴鐺砸它,不要砸死,只要砸傷,就可以引來我爺爺,我們可以趁機偷襲他。”
這個計劃太簡單了,估且不說會不會成功,反正弄死朱老頭的蛇蠱總不會是壞事。我答應了。
黑暗中,看不清朱麗幹了什麼,只是聽到屋子裡有聲音響,就像是一羣蝙蝠飛舞的聲音。我猜,她養的蠱就是蝙蝠,而且爲數不少。
那羣蝙蝠在屋裡一陣亂飛亂撞,卻沒有一隻撞在我身上。後來,我聽到它們都朝一個方向涌過去,然後那個方位響起一陣很怪異的聲音,像是這羣小東西在跟什麼大傢伙打,發出重物撞擊牆壁和地面的聲音,還夾雜着蛇噝噝叫的聲音,而且是在朝我接近。
“快,用鈴鐺砸它!”
聽到朱麗的聲音,我明白她真的引出了蛇。不過,我沒打算聽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