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兩人哭了好一陣，訴說了分別之後的經歷，府裡充斥着濃濃的歡快。
下人婢僕們就算沒有得到吩咐，也大概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不敢問，做事倒是更勤勉了幾分。
沒誰會在這緊要關頭，掃了主母的興致，一個兩個的把小傢伙伺候得萬分周到。
到了這時，殷溫嬌纔想起一件事情。
“先前法明長老去哪了，在門口還見着的，一眨眼就不見了。”
楊林笑着搖頭。
心想你這反應真是半了不只半拍啊，幾十拍都有。
法明和尚，當然是隱藏了起來，正躲在一間廂房之中處理着伏虎羅漢的轉世之身靈魂碎片呢……
清理記憶，瞭解過往的一切，明悟轉世投胎歷劫的真相，主要是知道任務是什麼，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說白了，就是不能穿梆。
剛開始冒充的時候，楊林還擔心着，自家就算是手段齊出，又用演武令矇蔽天機，但是，人家歷劫身和本尊之間肯定會有着某種聯繫，要說天上大名鼎鼎的神仙羅漢，看不出自家下界歷劫身到底死了還是沒死，這肯定是太小看對方了。
結果呢？
事實證明。
天上那位，還真的沒看出來。
不但沒看出來，可能還嫌棄歷劫身太過弱小，不能辦好事情，因此，加大資源投入，從天上弄來大批功德，讓他提升修爲，增強底蘊……
對於楊林來說，這就是肉包子打狗，來多少他都能受着。
從這次的功德天降的經歷，他就可以看出很多事情來。
“第一，天上和人間的確是有着隔膜，感應到一些事件的發生，需要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纔能有所觸動，並不會時時刻刻的瞭如指掌。”
“第二，當時突襲法明老和尚，雖然直接摧毀識海，炸得腦漿四濺，又被魏徵一招風雷劍法斬成兩片，但是，他還有救。”
這其實挺矛盾的，在演武令的判斷之中，法明和尚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武運值都全額到手……
但是，不要忘了這是一個有着神仙佛陀妖魔鬼怪的世界。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心血來潮，進行種種遮蔽，並且進行扮演，接下來的發展會是怎麼樣呢？
肯定是會被天上的某人發現不對，從而稟報菩薩，直接下凡，然後，被楊柳甘露一淋，估計，就算法明只剩下一點血珠，也能活過來，繼續進行活動。
作爲唐僧的第一任護道者，他不能死，也不會死。
死了都能活，地府都不會勾魂。
所以，當楊林突然之間殺死法明和尚的時候，和尚的真靈還在。
靈魂雖然散掉，但是仍然留在原地……
這也正是楊林用秘法歸攏，能收集這麼多的碎片的原因了。
“很好，還有至關重要的第三點，我也弄明白了歷劫身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況了。
化出一部分精神和真靈投胎之後，其實並不代表，還是原來的自我，其實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
除非，他修成正果，重溯本原，才能找回原本的記憶，復歸本尊。”
“就如法明和尚，一日沒有修成正果，沒有迴歸靈山，他一日就是法明，而不是伏虎。
兩人思維不相通，想法不一樣，最多有一些危機感應，一些牽絆而已。”
也就是說，沒有迴歸天上之時，伏虎羅漢看法明的際遇，也只是霧裡看花，別說得到他的感悟和思想了，就算他的行爲軌跡，也看不太清楚。
“這樣一來，連他的本尊都沒有發現不妥，就算菩薩下凡，只要沒有超過演武令的天機摒蔽，估計也查不出真假。
因爲，我用的是法明本身的血肉鑄身，同時，也把他的靈魂碎片和真靈保存在識海。氣息完全一樣嘛。”
這樣一想，楊林又大放有心。
他主要還是篤定菩薩不會那般無聊，大動干戈的捉住法明長老，然後細細探察。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被細察看出端倪來，那也是命歹，到時舍了這具分身就是。
反正，這分身法很高端，演武令又能隨時切斷氣機，當日裡連地藏王菩薩的鎖定都能切斷，也不至於擋不住觀音菩薩的鎖定。
危險是不太大的，可以搏一搏。
“從法明和尚這種歷劫身來看，就是另一個新生的人類，從無到有開始修練，並且積累功德，然後，成就正果了，兩世身合而爲一。
那麼，小唐僧呢？他原本是如來佛祖的二弟子金蟬子轉世投胎，歷經十世，每一世都是從頭開始一張白紙，早就把過往的性格啊，經歷啊，認知習慣等等，全都洗得一乾二淨了。”
而最兇殘的是，佛門把他打下凡塵，只是需要他的真靈位格和氣運，連他身爲金蟬子的一些痕跡都不留，本尊當然是沒有的。
經過十世的洗唰，此時再叫他金蟬子，就有些不適合。
可能，已經徹底被這具歷劫身消化了。
這一點，楊林深有感觸……
因爲，他這三年來，一直躲在紅痣之中，得到先天不滅靈光的照耀，得到規則和氣運洗煉，受用無窮。”
想明白了歷劫身的機密和關竅所在，楊林大放有心。
他原本還以爲，天上那些高高在上，法力無邊的大能們，能夠隨時操控着人間的一切。
事實上，並非如此。
人間的事，還靠人間來推動。
他們並沒有那麼全知全能。
所以，還得靠算計，還得依照一定的規矩行事。
“這樣一來，如今的我，與原本的李無定行事方式有些不同，又大肆收割信仰，蘊育神靈身，可能會有一點手尾。”
“如今又徹底得罪死魏徵，他如果從中作梗，會不會讓朝廷提前下定決心，針對江州。
不說別的，只要撤了我這江州刺史，或者擒拿回京問罪，就會橫生許多波折。”
“而先前想到的，佛門能夠一力遮擋，把我定在江州十八年不動的計劃，並不是那麼把穩，有可能會出現一點變故。”
想到自己擔心佛門不能依照原計劃，十八年過後，再給自己來一刀。
楊林又有些好笑。
做棋子的生怕棋手不給力，不能好好的安排棋子，這也是沒誰了。